第7章 孤獨患者

「迪魯斯，你真的不動手嗎？那可是久違的新鮮血肉啊，我都已經可以感受到你體內蠢蠢欲動的慾望了。」在吳華家的附近，一座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大廈頂樓，迎著夜晚的涼風，可以看見有幾個身影正以一種極為危險的姿勢坐在邊緣，而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身影。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終極異獸，而且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著理智，沒有被慾望所淹沒進入狂化狀態的，都是災難級的終極異獸，而說話人口中的迪魯斯，則是一個外表上與人類幾乎一樣，如果不是穿著的那件奇怪的衣服的話一定會被認為是人類的終極異獸。

迪魯斯的體型消瘦，像是被飢餓困擾許久的難民一樣，他的那雙眼睛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是那麼明亮而純粹，與其他終極異獸被慾望充斥的眼神有著天壤之別，他，已經不是普通的終極異獸了。

「呵呵，你要是控制不住的話就儘管上吧，雖然你已經過來這邊一年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還想繼續以這樣的方式活著的話，那麼，最好不要被自己的慾望所誘惑，去招惹那個將我們困在這裡的，怪物！」

另一邊，當衣櫃門被打開之後，孫曉樺看到的不是充滿慾望的血紅雙眼，而是那熟悉的面癱臉，剛才那漫長時間中積累的種種情緒都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孫曉樺再也顧不得其他，用盡全力衝進吳華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抓住吳華的衣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吳華被孫曉樺這一下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不動，他的兩隻手懸在半空中，想要輕輕抱住孫曉樺，給予這個無助的女孩多一點安全感，但是吳華的手動了又動，始終沒有做出他想象中的動作，只能僵在那裡。

「你沒死！你沒死！」孫曉樺用力地哭泣著，她也顧不得其實她和吳華並不熟悉，就這麼放聲大哭，似乎要將這七年來憋在心裡，堵在喉嚨里的悲傷全都釋放出來，正如同她給吳華的第一印象，始終沒有走出七年前陰影的小女孩。

好一會兒之後，孫曉樺的哭聲才逐漸減弱，這期間吳華一直保持著雙手懸空的動作，像是一個人偶，而終極異獸也沒有再因為這人類的聲音所吸引過來，寂靜的早上，只有這一男一女緊緊相擁，沒有人來打擾。

「放心吧，我不會死的，我會保護你的。」看孫曉樺終於停止哭泣，吳華也輕輕地從懷中掏出紙和筆，寫下這麼一句話，在剛才的戰鬥中，他一直保護著這兩個東西，這是他和她交流唯一的方式了。

「嗯，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才發現自己緊緊摟著吳華的孫曉樺俏臉通紅，但還是沒有放開手，而是將頭埋進吳華的懷裡，感受著這久違的安全感輕聲說道，這一刻這一對緊緊相擁的男女，橫亘在他們之間不是所謂的愛情，只是需要和被需要而已。

就在剛才，剛剛恢復平靜的孫曉樺看到，在陽光中，這小房間已經破爛不堪了，除了衣櫃所在的一面牆壁之外，其他三面牆壁全都只剩下承重柱支撐著，而在地上，則是無數終極異獸的屍體，有的被撕成了兩半，還沒復原就被捏碎了核，有的更是上半身連同核被一起打碎，更有的直接化作了漫天的灰塵，已經找不到了。

反觀戰鬥了一整晚的吳華，除了衣服和臉上沾染了一些灰塵之外，甚至連汗滴都不曾有過，他的衣服依舊完好，他的氣息依舊平穩，沒有一點傷痕，也就是說，解決這些終極異獸對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根本沒有難度可言，這讓孫曉樺終於明白了吳華的實力，要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強上數十倍上百倍，甚至在地球上，他就是無敵的最強者！

「你先去客廳坐一下吧，我清理完之後會給你再做飯的。」吳華寫道，同時彎腰從地上的廢墟中撥弄了幾下，找到了一樣東西，然後塞進了懷裡，速度之快讓孫曉樺也沒有看清那是什麼，只知道那一定是對吳華十分重要的東西。

孫曉樺乖巧地點點頭，終於得到安全感的她似乎又恢復了以前的童真，一蹦一跳地離開了這個三面漏風的房間，這一刻她的心情是那麼的愉悅。

而離開的孫曉樺自然無法看到吳華是怎麼清理現場的，絕對的簡單粗暴，直接一腳飛起，將所有屍體都踢了出去，孫曉樺還以為這裡就是吳華殺死的終極異獸的全部，但她卻沒有看到，在這棟樓的樓底下，終極異獸的屍體堆積成了三座小山，足足有五六層樓高，如果終極異獸有鮮血的話，這裡一定會是血流成河，吳華的身上也一定沾滿了鮮血。

吳華站在空無一物的房間廢墟中，看著東邊逐漸升起的太陽，他的眼中多了一絲複雜，他用力握了握雙手，他的感覺沒有出錯，因為孫曉樺的到來，他再一次變回了人，再一次有了要保護的人，也終於……變弱了。

以悲傷為力量源泉，越是悲傷，越是渴望悲傷，力量就會越來越強的悲傷患者嗎？慾望病毒會根據慾望的強弱改造人體，給予人更強的力量嗎？那我……就是因為孤獨嗎？我是一個……孤獨患者！

一個以孤獨為力量，卻渴望著不孤獨的人……這或許就是命運對短暫的人生最大的諷刺吧，讓他在這個地獄中活下來的，竟然是他最想要丟掉的東西，那麼，他到底是有多孤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