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選花魁,選龜奴

2選花魁,選龜奴

?不僅皇帝逛妓院這事有譜,他一幫子朝堂股肱,旬日里端著清高假斯文的某些近臣也很有譜的逛了回妓院。

現實淡定的告訴我們一個真理,你看到的永遠都不是你真看到的,你沒+激情有看到的,永遠未必是你想得到的,男人這種生物,跨下那玩意永遠比跨上的臉蛋,更他娘的真實!

當瞅見那距離十步外一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搖著摺扇端著架子,分明就是一峨峨高冠錦衣帛帶家有良田數頃,腰有金銀票子,長得唇紅齒白,出來調戲調戲良家婦女的某人,摸摸下巴感嘆,人說女大十八變,於是乎就變成我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沒聽說男大十九變的,卻如今這張臉,還有哪一點若當年那一副圓球身板每回都被我欺負的很慘的相府公子?

大自然的神奇就在於,沒人知道,鬼斧神工這詞,不僅可以用來形容山河,同樣可以形容人。

人面的雕琢,最具神奇這一不朽的理論。

更是神奇的就是這一個翩翩公子如今朝堂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新皇朝最年輕的翰林院待詔,誰不知道那翰林待詔乃天子私人,與中書門下無屬,乃「內相」之意,這位的爹,是前朝父皇的宰相,如今他又是,一門二相,這小內相之稱呼,非為不敬,而是敬畏。

化腐朽為神奇這種事,只怕就老天爺最為拿手,我左看右瞧愣是沒看出來當初這鼻涕圓球怎麼就成了個修成精的狐狸,又怎麼能這般淡定從容面無愧色的坐在脂粉堆里。

猶記得當初父皇隔著帘子抱著我指著那幫子持笏拜見的王公大臣說,這裡頭,全都是一群豺狼虎豹,沒一個讓人安心的。

當時懵懂,歪著頭研究半天愣是沒瞧出來分明個個人模鬼樣的哪裡有那虎豹豺狼的模樣,以至於之後每回見著個大臣就要盯著瞧半日以圖從他們身後瞧出條尾巴來,搞得滿朝文武見著如意公主就繞道,並向父皇進言:如意公主目光如電,驚魂奪魄,臣等惶恐!

現如今多少明白,這猛獸么,哪個都是將尾巴夾在屁股底下見不著光的,露出來的那不叫高人,露不出來的那才叫成精!

面前這位就是一個。

偷偷的瞧了瞧他穿戴整齊的屁股,只敢偷瞧,斷不敢再有當初那肆無忌憚,而且,若不是還有幾分自信,我如今這模樣沒人瞧得出來,借十個膽也不敢瞧人家內相的屁股。

就在我流連人翩翩公子屁股偷窺的時候,此公子端著架子分外平淡的對一旁大獻殷勤的媽媽道:「本公子怎麼瞧著你這樓裡頭全都是些庸脂俗粉,也就和那門口小龜奴差不多一點而已?媽媽這是忽悠本公子呢,還是瞧不起本公子呢?」

一句話,將一群女人通通批判的體無完膚也令我莫名其妙的被七八道目光齊齊凌遲!

噗通,我如今修鍊的屁股被腦袋快,膝蓋比屁股快,一個五體投地大朝拜往地上一撲:「小的哪敢比這裡頭的姐姐們,更入不得公子您的法眼,求公子恕罪!」

至於恕啥罪,管他是什麼,在權勢面前,跪就是了!

我已經從當年彎不下脖子以下的部位到能夠輕輕鬆鬆曲起身體任何部位,如今,是說跪就能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逆來順受的本事那絕對沒人能將我和飛揚跋扈的如意公主聯繫的起來。

趴在地上盯著灰塵數著螞蟻從面前淡定的過去三排,就是聽不到個聲息,以至於數到第三排第九個螞蟻的時候暗自腹誹他母親的你要是殺也好剮也罷給個明話,怎麼如今做了內相連話都減省了么!

累啊,沉默是金啊!

總算在莫名其妙的一通沉默之後還是媽媽活絡,就聽她尖著那與宮裡頭閹人差不多級別的嗓門笑了笑,又咳了咳:「哎呦,我說令狐公子喲,您這是拿我菊花媽媽開涮呢不是?我這樓裡頭姑娘要沒個入得了您法眼的,那我這依紅偎翠樓也就別開了,直接歸鄉養老去算了,您別急,好東西不該是慢慢賞的么?姑娘們,公子看不上你們還賴著幹什麼?老娘不是養你們吃乾飯的,沒用的東西,滾!」

趕走了那群姑娘,她又道:「我說公子,你瞧,看過那庸脂俗粉的,您才會覺得我這真正的姑娘的好不是?老身這就讓我家紈紈姑娘來伺候公子,她可是這頭牌,您一定會喜歡的!」一邊走近抬腳踢了踢我身子:「還不快滾遠些髒了公子眼?」

我如蒙大赦,一邊感慨做老鴇的果然口才不是蓋得,一邊正準備爬起來滾遠些找個安全地方縮著,卻又聽那廝還是那淡淡口吻:「媽媽可是怕一會來了人被這龜奴比下去不好交代?我看還是把他留下來,好讓本公子比較比較,才放心些。」

淡淡你個鳥,我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你這是找茬還是存心過不去啊,有人會拿樓里的紅妓和個龜奴比么?是寒磣人家呢,還是磕磣我呢?

都可以想見媽媽臉上的青紅交接了,等這狐狸走了我的皮怕是保不住了!

人生那,果然沒有很悲催,只有更悲催!

屁股一撅,再一次認命的和大地親密接觸,繼續數螞蟻搬家。

頭頂上但聽媽媽依然笑得很銷魂(果然都是修鍊的銅牆鐵骨皮糙肉厚不是蓋地):「哎呦公子真是會開玩笑,也罷,公子既然喜歡這遊戲,媽媽我怎麼能掃了興緻,也好紈紈一會來了公子比一比,這天鵝和癩蛤蟆差了有多少,管包教公子您滿意!」

之所以會對這老鴇子的職業表示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敬畏,估計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人說一張嘴皮子,上下倆張皮,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皮裡陽秋,世上能與老鴇這職業抗衡的,竊以為,也就冰人館的牙人和朝堂上的那幫子紅口白牙了。

所謂強強對抗,莫過於此,一邊是老鴇,一邊是內相,一旁聽著好歹安撫了下受傷的心靈偷著樂了會,可真是針尖對麥芒,絕了。

老鴇子這一句,四兩撥千斤,即抬舉了公子,又不失自己顏面,還和和氣氣,生財有道。

很值得敬仰,故,忽略不計那後頭的癩蛤蟆對我的小小傷害。

令狐彥沒有說話,媽媽讓人叫來了紈紈,順道又踢了一腳,讓我起來。

我恭恭敬敬垂頭立在角落裡,分外盡責的充當起一個木樁的角色。

當然,還有用來襯托絕色的職責。

紈紈芊芊裊裊入地房來,用那迷倒了一大群人的香軟糯甜的嗓子上來就是一句話:「公子今日撥冗遠來,竟是與這戲耍來么?」

偷偷抬眼瞧了,本樓最紅的紈紈不愧是上回迎春會上選出來的頭牌,不僅聲音悅耳,身段玲瓏,那臉蛋,雖非絕色傾城,但是一雙眼,卻足夠勾魂奪魄,飛顰入畫,眉梢吊銷,彎彎一輪媚眼,要笑非笑,欲說還休。

更主要的是,果然與剛才庸脂俗粉不同,這位衣衫朴簡,脂粉不施,黛眉不畫,只鬆鬆散散家常髻發,卻更顯得與眾不同。

那身段那模樣,那氣度,再加上個似嗔非嗔的聲音,嗯,要是個男人么,差不多就要酥倒了。

不過么,我究竟不是男人。

帶把的和不帶把的,身體構造不同估計這腦袋思路就不同,我這正用驚艷的眼光瞧著難得一見的美人,就聽那涼在一旁的某人依然淡淡道:「本公子是戲耍如何?不是又如何?」

本人覺著,淡淡二字,實在不適合用在這段說話語氣之上,因為這語氣一出,卻怎麼都讓人覺著夾槍帶棒的斷無那淡淡二字可以包容。

他娘的淡淡的,這廝就是找茬的!我終於決定挪下眼皮子瞅瞅,什麼樣的表情說出這般淡淡的毒舌。

不瞅尚可,一瞅之下嚇了一跳,那白玉的臉蛋正正對著我這方向,眼若有光,灼灼而視。

突然對上這目光,心肝兒加皮實打實的抖了幾抖。

就是一張長得如此君一般瞧著挺讓人放心,文縐縐的說法是面若冠玉,眉若運山,目若朗星,風寰霧鬢,光風霽月。

好吧,形容詞多了些,都是從人家嘴裡頭聽來的,我這隻覺得心驚肉跳,難道真就那麼悲催,妓院里待著都能撞大鬼?

淡定淡定,如意早就死了,如今,不信誰認得出來。

提醒自己保持鎮定,把所謂的後悔先放一放,但求在這一刻先脫了身去。

儘力控制面部肌肉,適時的露出幾分一個龜奴應該具有的職業面容,諂媚狗腿的沖著他笑。

笑這個表情,其實有很多種,我一直以來,都只信奉一種,開心了才笑,不開心絕不會裝笑,當然,宮廷里出身的我,同樣也具備一種適宜的假笑,父皇教導過,這種端著架子的假笑,可以適度的讓人對你產生敬畏和懼怕。

只是這種笑,我從來不喜歡,所以很少裝,然而當初煙消雲散的最後一剎那,突然發現,這種笑,其實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維持最後的尊嚴。

但是,當最後的尊嚴也沒能夠保有的時候,於是,笑這事,就差一點和它絕了緣分。

重新拾起這表情,距離前一次,足足三年,老梅干說的一句話提醒我,生何歡,死何懼,既然不懼死,何必懼笑?

從那以後突然發現,笑還有那麼多種,那麼多的作用,它可以使你得到一口水讓你不至於渴死,使你得到一口飯讓你不至於餓死,拋下尊嚴的笑固然形容猥瑣,可是能活,不過一笑又如何?

現如今,我這是想笑就笑,怎麼討人歡心怎麼能笑。

所以我朝著他職業的那麼一微笑,本想著不磕磣么,也不至於再找麻煩,好歹是個內相,沒事和小人物過不去作甚?

哪曾想這一笑,面前那位面色一沉,一雙眼,頓時幽深了幾分。

雙眉緊皺,頗有些死了媽般的痛苦。

呸,這笑不好看我承認,不至於讓你聯想到那麼深沉的問題吧!

一旁被冷落了的花魁終於從噎著了的不快中反應過來,不知是不是知道面前這位的身份,往常脾氣大得很的大小姐愣是沒發作,依然嬌滴滴的依上去掩口笑道:「公子今日這是吃了什麼辣葯了這般嗆人?不如奴家敬你一杯茶,消消火氣?」

花魁就是花魁哦,一句話解了我的惑,感情這位今天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要逛花街,心情好也要逛,下里巴人逛,陽春白雪也逛,看來這窯子,果然是分憂解惑調情養性之必備場所啊。

我這是不是找錯地方隱了?

深深反思,就聽那令狐彥突然霍一聲站起來,推開偎過來的紈紈,又瞥了眼我,還是那淡淡口吻道:「依本公子看,這依紅偎翠樓還不如讓這龜奴做個頭牌,也還看得過去。」

你去死!

令狐彥放下話,徑直而去,然則頭裡和那媽媽不知說了什麼話,回頭來,媽媽只是安撫了發脾氣的紈紈,勸回了房間,卻並沒有拿我如何。

第二日便傳來依紅偎翠樓因為參加官家酒庫的開沽迎新儀式要選拔花魁三甲,在那一日代表本樓出行。

於是,一場轟轟烈烈的選拔賽就開始了。

卻沒想到,這最後選拔結束時卻又是這般結果。

早知如此,是不是該早點捲鋪蓋逃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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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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