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亂七八糟
「師妹聰慧……到了,師妹,師兄就不進去了。」
五弦忽然想到了什麼,剛踏入園中的右腳又伸了回來,「和泉師兄,剛才師姐師妹們說的可是真的?您一直陪伴父親,想必……」
「師妹,」和泉打斷了五弦的話,「前幾日大火,毀了寧安宮,所以師父暫住這竹林小園中,環境倒還不錯,師父甚是心悅。」
和泉轉移話題的能力還真是一把好手,再問下去就自找沒趣了,「嗯,剛剛我還好奇來著,還擔心父親不習慣。」五弦微笑,優雅的走進了園中。
和泉點點頭。
……
是高山流水……
琴聲陣陣,穿過萬般茂盛的竹林,晚風吹拂,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與琴聲糅合,彈琴者內心的悲愴一併傾瀉而出。
琴音驟停。
幾日不見,父親已然蒼老了太多。
「你來做什麼?」
「父親,我來看望你一下,看看……」
「不必了,我還死不了。」
「父親何故對我如此冷淡,我和雪芊同是母親所生……」
父親將古琴狠狠的砸落在地,「嗡」的一聲,五弦很是惋惜,多好的古琴……
只見他雙眼通紅,連看著五弦都是那麼的兇惡,「你一定是那個野男人派來的姦細,蘇芩啊蘇芩,你說為父的,對你不好嗎?你要如此加害於我,甚至狠心的害死了婉婷……」
「父親……莫不是對我有誤會?」
「和泉!和泉!把她給我轟出去,只要有我在一天,她蘇芩就不允許踏入我園中半步!」
聞訊而來的和泉神色慌張,這一會時間,兩人又起了衝突,「師父……」
父君看都沒看二人一眼,轉身道,「來人!更衣!就寢!」
和泉面色尷尬,剛要張口,五弦卻得體的行禮,靜靜退去。
五弦剛走出幾丈遠,忽聽到和泉的呼喊,連忙停下腳步。
「師兄,何故這般著急?」
如果讓我原諒父親,從何而說,其實,我從未責怪過他。
「那日,師妹派人送了兩碗燕翅羹來,說是體念父母親,希望母親可以儘早康復。」
那日?和泉為何不說出是哪日,難不成是在有意套自己的話嗎?既然提及自己,難不成是小憐死去的那一夜?五弦此刻想裝的糊塗一些。
「師兄說的是哪日?」五弦疑惑的歪了一下頭。
「師妹不記得了?就是走水的前夜啊……」
「走水的前夜?可是那夜我因小憐之死而難過,早就安寢了,一大早便去了小憐的墓冢,我哪有精力派人去送羹?」
「師父喝完燕翅羹后便睡下,從火場被救出后,被發現體內含有大量軟筋散。」
對了,當時被望湳帶入星魂陣,所看到的就是父親躺倒在地,像是沒了意識一般,原來之前已經中毒……
「師兄,你們懷疑我嗎?」
「不,師兄相信你,這件事和泉還在秘密探查中,希望能還師妹一個清白,也好緩和一下你們父女倆的關係。」
哎,這個,不緩解也罷。
「那日送羹之人說是你宮裡的婢女,特奉師妹之命前來送羹。」
「我宮裡?誰?」
「和泉不知,當時也看著她眼生,雖然小聲提醒過師父,可是師父卻不聽從我的建議。」
這怎麼可能?
自己會派一個連師兄都不認識的婢女去送羹?
況且是兩碗下了毒的羹?
這不是太刻意了?
「奇了?」五弦突然想到一個人,「師兄,師妹先在此謝過,接下來的我會想辦法去弄清,會給師兄一個很好的交代的。」五弦微微欠身,淺笑離去。
和泉長嘆一聲,師妹到底是長大了,自打她長眠一月醒來之後,可再也沒有「師兄師兄」那般的叫喚自己了,只留下這般的客套了。
剛回到園中,就看到父君雙手背後,來回的走動,臉上的焦急一覽無餘,和泉剛要開口,父君卻主動走了過來。
「我剛才情緒太激動了,居然就這樣直接說出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師父……」
「婉婷已死,真相更不可知了。」
「師父,剛才我在來的路上聽到了一些碎言碎語。」
「哼,隨便說,我還怕那幾個雜碎不成?」
「這……對了,師父,方才我提及了燕翅羹,師妹似乎完全不知情的樣子,也許真的與她無關。」
「和泉,你可別被這孽女給騙了,既然她不讓我好過,也不能容忍她這麼好過!」
父君左手握拳,大拇指輕輕撫動著下巴,短短的青須扎的自己似乎還有點疼,他在思考著,忽然像做了什麼決定似的,陰冷的一笑。
「也是該給芩兒找一個『好』人家了。」他特地咬重了「好」的發音。
「師父,師父,此事萬萬不可,暫不說她和炙焰曖昧不清的關係,光她公然在「萬花樓」帶回侍郎的事情,鬧得已是滿城皆知,姑娘家最重要的不過是清譽,試想,會有人願意帶回他們認為這般不守婦道的女子嗎?」
「不守婦道?哼,和泉,你還是太年輕,在金錢和權利面前,名譽不值一提。」
「師父,我覺得燕翅羹的事情可以再緩和一下,我最近也一直調查……」
「有什麼可調查的,無非是她貼身侍女死於非命,找不到兇手,我又不願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平時對她那般惡劣,想來早就對我懷恨在心,我怎麼能讓她再有機可乘,中了一次計,丟了婉婷的命,下次,就會輪到我了!」
「可是,師父……」
「我意已決,你照做吧!」
「是!」
……
憑著頑強的記憶,五弦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寢宮,穿越到這裡快要一個月了,自己連整個宮是什麼樣都沒見過,可惜了這個好身份,明天可要好好的查看一番。
右腳剛踏入宮門,就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媛「撲通」跪地,連連請罪,「主……主上,您終於回來了,可急死奴婢了……」
「我去看了父親……不用太過擔心。」
「主上沒事就好。」她抬起頭看著五弦,眼眶紅紅。
五弦回想著和泉師兄說的話,沉默不語,也不說起身,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兩人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偶有晚風拂過,小媛不禁哆嗦了一下。
五弦也終於回過神來,也知道有些許尷尬,輕聲道,「來服侍我就寢吧!」
「是……是」
擺弄著五弦的衣衫,小媛一直不說話,五弦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時機,裝作不經意的說道,「我本想著,你不過一個小丫鬟,居然能在柳兒姑娘的面前為我說話,想來是要多大的勇氣。」
一邊自說自話,一邊觀察著銅鏡中小媛的反應,她只是錯愕了幾秒,很快眼眶紅了起來。
「主上說的哪裡的話?這是小媛應該做的。」
「你待在幻靈宮多長時間了?」
「回……回主上,三年了。」
「可是我怎麼瞧著你眼生?」
小媛愣了一下,「之前奴婢一直在母君的宮裡貼身服侍,結果……」
哦,是了,一場大火毀了一切,這樣聽來,是挺有道理的。
不對,自己直接說不認識她,她會不會覺得奇怪?自己連自己母親身邊的丫鬟都不識?自己太大意了。
不,幻靈宮上下都知道自己已失憶,這個應該不會是太嚴重的問題。
就算五弦懷疑小媛就是送羹之人,可是小媛的身份不會有假,這個去詢問一下便可知,她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幹這種事。
最重要的是,自己與她無冤無仇,她何故栽贓給自己?
太亂了,要好好理理思緒。
「口吃很難受吧!」
小媛明顯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是的,主上,一……一緊張就更加厲害……」
「嗯,差不多了,你下去吧!」
「是……」
小媛輕輕的為五弦關上房門,困意襲來,五弦將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丟在了腦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