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請罪

第七章 請罪

()曲清幽坐正身子,正眼瞧去,就見穿一色兒松花色窄袖襦衫羅裙,外罩一件桃紅挑花夾襖二十來歲的婦人笑着挽了一籃子東西進來,後頭還跟着一個小蘿蔔頭,朝粟夫人行禮道:「見過婆母。」

粟夫人道:「怎麼過來了?」

「聽聞小姑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任氏討好地笑道。

「大嫂。」曲清幽有禮的喊了一句。然後朝小蘿蔔頭招招手,小男孩朝她看了一眼,然後咬着手指朝她邁去,她拿着炕桌上的糕點碟子塞到小男孩兒的手裏,小男孩兒小心接過坐在一旁吃了起來,「旭哥兒好像長高了不少。」

任氏朝兒子道:「還不謝謝姑姑?」

曲旭朝母親看了看,扁扁嘴瓮聲瓮氣地道:「謝謝姑姑。」然後又低頭吃起來。

粟夫人嫌惡地看了曲旭一眼,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一點禮貌規矩都沒有。

「這孩子就這樣,說也不聽,讓小姑笑話了。隔了一段時日未見,小姑越見漂亮了。」任氏恭維道,果見粟夫人的神色和緩了一些,遂小心翼翼的把籃子遞到炕桌上,「這是鄉下的土產,夫君說不入婆母的眼,但媳婦卻說婆母吃慣了山珍海味,興許膩味了?這些個土產正好給婆母嘗嘗鮮。」

粟夫人瞟了一眼籃子裏的紅棗柿餅之類的土產,不冷不熱地道:「放下吧。」

任氏陪笑着說了幾句話,見粟夫人的情緒不高,遂拉着兒子告辭離去,臨去前曲清幽讓鸞兒包了幾款點心放在食盒裏,讓任氏帶回去給孩子吃,任氏自是笑着謝了又謝。

待任氏一出去,粟夫人指著那一籃子的東西朝丫頭道:「拿出去你們吃了吧。」

丫頭一臉欣喜的把籃子拿了出去。

「娘,好歹給她幾分薄面,畢竟現在大哥都已掛在爹的名下。」曲清幽道。

「鄉下女人能有多出息,看着就上不了枱面。」粟夫人撇嘴無情地道。

等級之分莫說是這古代,就算是前世也是分明得很,曲清幽也是不便多言,這任氏拍馬屁的功夫明顯未到家,這籃子東西如何入得粟夫人的眼?還平白讓她挑出了一大堆毛病,自己反而討不了好。

在粟夫人處吃過晚膳,曲清幽剛回到自已的院子,即見一身着半舊不新的花色石榴裙的女子早已坐着等她良久。「二妹怎麼來了?」

曲清然歉然的跪下道:「清然是來向姐姐請罪的。」

曲清幽示意鸞兒扶她起來,「有身孕的人了,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今兒個還跪了好些時候,怎不在院子裏歇歇?」

「大姐真不記恨我?」曲清然抹着眼淚道。今兒個粟夫人給的下馬威她還記着,心裏雖然惱恨粟夫人,但更擔心的卻是自己的前程。都過了一天一夜,仍沒有個准信兒,她心裏實在着急,不顧姨娘的囑咐愣是來探曲清幽的口風。

「二妹要大姐如何說才相信?」曲清幽道。

曲清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按道理她是不應該來的,畢竟她有錯在先,司徒家要她是要定的了,這個她心裏有數,可是為妻還是為妾?她心裏實在茫然,「妹妹心裏很亂,也知道自己對不住大姐,沒資格求大姐的寬恕。」

看着眼前的女孩,曲清幽想起了那一世,她也如眼前的女孩般爭着、求着、愛着那個男人,不惜放下身段使計讓他娶她,可是那又如何?三載的姻緣仍敵不過那個女人的一次回眸。他逼着她離婚,她死活不肯,兩人在車裏爭執,最終卻遇上了車禍,臨死時她最後想的卻是放手未必不是幸福。

嚶嚶的哭聲讓曲清幽回過了神,她抽帕上前為曲清然抹去淚水,安慰道:「二妹放心,等退婚的事完成之後,司徒府就會前來下聘,你等著當新娘子就好了。」

「真的?」曲清然睜著一雙淚眼希冀的看着曲清幽。

「真的。」

「清然謝謝大姐的成全。」曲清然這回是真心的在大姐面前懺悔。

「回去好好地休息,才能做個漂亮的新娘子。六兒,小心扶你家姑娘回去吧。」朝曲清然身邊跟着的小丫鬟吩咐道。

曲清然不好再逗留,帶着雀躍的心情離去了。看着那離去的背影,曲清幽心裏卻在悄然嘆息,用這種途徑獲得的愛情終究不能長久,曾經的她就在那裏跌得粉身碎骨,一縷殘魂來到異世。

「姑娘忒好心了,二姑娘真不要臉。」鶯兒背後罵道。

曲清幽在鸞兒的服侍下脫下了身上的外衣,換上了家常服,淡淡地回了一句:「她也不容易。」

曲府的大姑娘剛退婚,司徒府又迫不及待的下聘曲府庶出二姑娘,雖然已經努力讓這事低調進行,但仍落入眾人悠悠之口,私下裏都議論紛紛,一段時間內燕京流言四起。

曲清幽自已倒沒有被流言所惑,倒是粟夫人聽聞后大怒,把林姨娘找來狠狠地痛罵了好幾日才歇氣,而且司徒府過兩日就要來下聘,粟夫人更不想讓女兒難堪。

「幽兒,你姨母剛來帖子,讓你去她那兒小住幾日散散心,你看可好?」粟夫人道。

「也好。」曲清幽知道粟夫人在擔心什麼,避一避也好,流言過一陣子自然也就消散了。

母女倆正說着話,鈴蘭就掀簾進來,「夫人,孫姨娘吵著要吃雪蛤,府里剛好沒有,剛剛王嬤嬤打發人問是不是去買些回來應應急?」

「這孫姨娘是不是快生了?」曲清幽問道。

「回姑娘的話,大夫說下個月中旬應該就生產了。」鈴蘭笑道。

粟夫人冷笑一聲,「鈴蘭,她要什麼就給什麼,吩咐王之利家的好吃好喝的供著。」鈴蘭應下,正欲退出去,「回來,嗯,叫王之利家的趕緊把穩婆請回來備好,不要到時出岔子了。」她想了想又吩咐了幾句。

曲清幽見到粟夫人如此慎重,疑道:「娘?」

粟夫人用茶蓋撥著茶水上飄浮的茶葉,漫不經心地道:「請了十個有經驗的穩婆回來看,都說懷的是男胎。」

曲清幽柳眉一緊,看了看粟夫人的神色,心下也明白了她為什麼如此重視孫姨娘了。

翌日,鸞兒等大丫頭草草收拾了一些物品,曲清幽這才告辭粟夫人前往安國公府。

安國公府與曲府雖同在一個方向,可是相隔甚遠,路過安國公府外的安國街時,坐在轎子裏的她挑起紗簾一角看那來往的老百姓,古代街市的熱鬧絲毫不亞於後世,臨街的鋪子林立,行人、挑夫、小販比比皆是,都來去匆匆,可見大夏國經濟還是相當繁榮。

轎子行了有一段時間才抵達安國公府,府邸的大門比曲府寬敞了不只一倍,上頭高掛牌匾「敕造安國公府」,轎子剛穿過角門,忽聽到有人喊道:「可是表妹來了?」

曲清幽示意轎子停下,鸞兒打簾輕扶她出來,果然看到一青年正從外面回來,與她正好撞上,於是福了福問道:「表哥剛從外頭回來?」

安國公夫人粟氏育有一子一女,兒子正是曲清幽之表兄徐子征,女兒徐繁。

徐子征下馬走上前親切地笑道:「母親還常說表妹扶靈回去怎還不見回來?想念得緊。」

「勞姨母掛懷了,都是表妹的不是。」曲清幽含笑道,忽覺一目光朝自己望來,偏頭瞧去,正是那船上遇見過的羅昊,遂萬福道:「沒想到在這見着羅公子。」

「哦?你們認識?」徐子征好奇的望着兩人。

羅昊也絲毫不意外她知道他的來歷,培煙想必早已是說得一清二楚,拱拱手道:「姑娘可安好?曾有同船之誼。」剛才她從轎中步出之時,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依然落落大方,並未見憔悴之態,京中流言他也曾聽說。

曲清幽點點頭,「小女子一切安好,勞煩羅公子惦記了。」轉頭對徐子征溫婉地道:「姨母恐會等急了,表妹就先行告退,對了,表嫂的身子骨近來好些了嗎?」

「還是老樣子,不過大夫說開春后已無大礙。」徐子征一提到妻子就眉頭一皺。

「那就好,過後表妹再去叨擾表嫂。」在轎簾快放下時,曲清幽道。

「你表嫂時常念着你,看到你來,病也會好得快些。」徐子征笑道。

轎子再度起程,穿過影壁往府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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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婦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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