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衣素手（二）

而如今，被問起身世來歷，雲沁倒真是有點懵了，這要怎麼答？開始根本沒想過啊。

說實話？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被一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玩意兒弄到這來救人？

鬼才信你！

編瞎話？說自己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師父是神醫現在死了不想我告訴別人他的身份臨死之前告訴她蘇陌塵要死了讓她來救他？

太假了啊！

到底該怎麼答？

雲沁垂眸思考，沒有答話，而無為散人這時張口道：「竟然姑娘不願意說，小老兒我也不勉強。只是姑娘出現的未免有些奇怪，你的容貌，你的醫術，都令人驚嘆，也免不得我要多問，雲姑娘莫怪。」

雲沁連忙答道：「不會，若是我，也會這樣的。」

不過，她的來歷的確是個問題，要是以後他人問起來該如何？

嗯，值得思考。

「雲姑娘。」

「啊？怎麼了？」

「你先別發獃了，先給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救陌塵的，怎麼我都沒有想出來？」

「這個啊，其實也並不是多難，最主要的還是您之前一直再給蘇公子輸送真氣，讓他維持着最後一口氣，我才能趕到封住那最後一口氣，以還魂丹之力修復公子心脈，待一柱香的時間后，還魂丹之力擴散，再用銀針扎入公子周身五十二穴位，使周身之血環流於心，最後以真氣相送，為公子療傷。說難也不難，易也不易，只是在力度和時間的把握上需恰到好處，最重要的還是要有還魂丹。」

好吧，其實雲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講出那些的。

無為散人恍然大悟般：「原來如此，看來還魂丹的確是好東西，以後多煉一些放着。」

多煉一些？……這東西有那麼好煉嗎？

原小說里，蘇陌塵傾盡全力才煉出一顆，在最後的城牆大戰中他便將那顆還魂丹餵給了他父親蘇北丹，才讓他父親安然無恙。

「雲姑娘，可否將你的還魂丹借我一看。」

「好，可以。」

雲沁從藥箱裏拿出一個盒子，上面還有五粒還魂丹，算上給蘇陌塵和風莎燕用的，一共有七粒。

雲沁很好奇，這個數字的還魂丹，是代表了什麼嗎？

但是她不禁覺得，這個老天是給她安排了一個什麼樣的身體啊，連還魂丹都能一下子拿出七顆！

嘖嘖，厲害了。

無為散人仔細看了看說：「不錯，是還魂丹，金丹為葯，燒之愈久，變化愈妙，百鍊不消，畢天不朽。」

是了，還魂丹，江湖寶物排行榜第三的神物，還魂丹，重傷將死之人服用，必然回天！唯有傳說中起死回生的玲瓏心，方在其之上。另一霸佔排行榜第一的盤古石，百年來無人見過！

「雲沁啊，你這段時間要是沒事的話就別走了，留在皇城幫我煉這還魂丹！」

「啊？」雲沁一驚，「我不會煉丹啊。」

無為散人道：「那你身上的還魂丹是從哪來的？」

「我身上的……」

我哪知道啊！但是雲沁確實不會煉丹，她的腦子裏一點煉丹的記憶都沒有。

「撒謊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啊，就這樣從明日起呢你就幫我一起煉丹，我收你當徒弟，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無為散人第一千三百八十九個徒弟，我一定會把我全身的本領都交給你，雖然你醫術不錯，但肯定還有很多方面不懂的，到時候我全教給你，還有陌塵，他也會教你很多東西，這樣一來你就是天下第一神醫無為散人的徒弟，神運算元蘇陌塵的師妹，以後說出去那也是風光無限的一件事啊。就這麼定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無為散人小徒兒了。哈哈……沒想到我晚年還能再收到一個得意弟子啊，哈哈哈哈……」

無為散人獨自大笑，一旁的雲沁聽的一愣一愣的，無為散人愛收徒這性子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原本小說里，無為散人就極愛收徒，但凡有點能耐的，他通通都想收到門裏當徒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通通都要收，多到最後他自己都認不清自己的徒弟了，直接每個人發了一個號碼牌，靠牌子來認人，而雲沁，大概就剛好是一千三百八十九個號碼牌的擁有者了。

雲沁看着他，無為老爺爺，你問過我意見嗎？如此自嗨，公子造嗎？其實你就是想找個理由讓我幫你煉丹吧？……怪不得公子如此腹黑，因為他師父就很腹黑……

但是轉念一想，其實當無為散人的徒弟還是不錯的，這樣一來她就成了蘇陌塵的師妹，同時也有了留下來的理由，無為散人這一說倒的確幫了她一個忙，那就趁熱打鐵：「雲沁拜見師父。」

「好好好，起來起來。」

屆時，門外傳來了李逸疏的聲音，與之相進的還有一位婦人，雖年過半百身穿道袍卻仍風韻猶存。

「竹夫人。」你輕念道，聲音雖小，卻還是被旁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陌塵！」竹夫人跑到床邊，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想必知道蘇陌塵將要醒來的消息，最激動的莫過於這位母親了吧。

雲沁看見竹夫人溫柔的撫摸著蘇陌塵的臉頰，如同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一樣，雖然他父親那樣對他，可他還有一位真心愛他的母親，日後，定不會再孤獨了吧，至少有家人了啊。

這也是他萬般不幸中所存不多的幸運吧。

原小說里，竹夫人原名花蝴蝶，蘇陌塵其父蘇北丹起兵造反，竹夫人深感他罪孽深重，自願出家遁入空門，希望能為其贖罪，道號「清竹居士」又稱「竹夫人」。

淚水不知不覺中潤濕了雲沁的眼眶，被細心的李逸疏察覺，他輕聲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雲沁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被竹夫人和公子之間的母子情感動了。」

李逸疏也說到：「是啊，大哥和母后之間的母子情的確很令人動容。如今也算苦盡甘來了！」

在城牆大戰後，蘇陌塵的死讓其父蘇北丹最終醒悟，將皇位傳給了李逸疏，卻因為接受不了自己兒子的死而變的瘋癲，現如今竹夫人只剩下蘇陌塵了。

許久，竹夫人起身，向無為散人和雲沁施了個禮，說道：「貧尼剛剛失禮了。」

雲沁趕緊回禮，舉止落落大方，讓人很容易對她產生好感。

這時李逸疏走到玉竹夫人身邊說道：「母后，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那位救醒大哥和風姑娘的人。」

竹夫人走到雲沁身邊，激動地說道：「多謝姑娘救了我兒的性命，貧尼感激不盡。」說着又要行禮，雲沁趕緊攔著說道：「竹夫人言重了，哪有什麼感謝不感謝的。」

竹夫人起身，拂去眼角的淚珠緩緩張口道：「姑娘有所不知，貧尼生平只有陌塵這一個孩子，而這孩子從小命苦，剛一出生便被他父親拋棄，幸得無為散人所救……二十三年過去了，陌塵終於回來了，我好不容易和他團聚，所以我絕對不可以再失去陌塵這個孩子，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自己的命去換陌塵的命……」竹夫人由於過於激動，差點暈倒，雲沁和李逸疏連忙扶着她，讓她坐下，雲沁蹲在她身前，握住竹夫人的手對她說道：「竹夫人您放心，公子一定會沒事的。入夜之後，公子就會醒來，到時你們母子就可以團聚了。」

竹夫人含淚點頭，不知為何，眼前的這個孩子給了她一股心安的感覺，好像有她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雲沁微微一笑，卻突然感覺一陣暈旋，不知為何。

「姑娘，你怎麼了？」竹夫人關切地問道，雲沁只是搖搖頭說沒事，無為散人替她把脈說到：「無礙，只是她開始消耗了許多體力，後來又救了那兩個孩子，真氣耗費太多，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竟是這樣，那逸疏你趕緊帶這位……不知姑娘姓什麼？」

「我姓雲。」

「雲？好，逸疏，你帶着這位雲姑娘去休息。」

「嗯，好。」李逸疏點頭答道，雲沁向他們告辭，但眼神卻一直沒從蘇陌塵身上離開過，只聽的無為散人說到：「你剛剛耗費內力太過，服下聚元丹后好好休息，等陌塵醒來之後我去通知你。」

雲沁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多謝前輩……哦，不，多謝師父。」

無為散人點頭，李逸疏向兩位拜辭之後便帶着雲沁向客房走去。

「雲姑娘這邊請，皇宮略大，格局比較複雜，雲姑娘必然會有許多不適應的地方，還請多擔待。」

李逸疏仔細地說着，談吐溫柔大方，眉目疏朗，神明爽俊。

雲沁一笑：「沒有，怎麼會？有機會進皇宮這樣的地方，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得不來的呀，更何況還得你這個陛下親自帶路。」

李逸疏聽完不免笑了，笑容淺淺的，陽光的光暈打在他的臉上甚是好看。

雲沁不免想起，他原本也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郎，每日在衙門當着差，和周圍朋友嬉鬧，偶爾組隊偷看一下鄰居好看的姑娘，回家和父親鬧鬧笑笑，他的願望就是希望這個世上的都過的幸福快樂，他和父親能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後來突然有人告訴他，你不是你，你是太子，你的家人全部被人殺了，你要復仇，你要去推翻現在的政治，你必須要當皇帝，他很痛苦，很難受，不，我只是我，我只是那個街頭嬉鬧的小衙役，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郎，一路顛顛撞撞的跑回家，卻看見滿地的血，和再也沒有氣息的父親，他只能在雨中抱着父親的屍體崩潰大哭，他不懂，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為了所謂的權利要這麼殘害生命，那都是他們的兄弟，他們的親人啊！這樣的殺戮這樣的血流成河，就只是為了那份所謂的權利嗎？

值得嗎？

那以後，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結束這一切，結束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仇恨，把本該屬於他們的快樂和幸福，重新帶回來。

所以，雖然蘇陌塵是蘇北丹的兒子，他也依舊把他當成了自己最親的兄弟，願意把蘇北丹當成自己的父親尊奉，他希望以他一己之力，結束所有的仇恨。

所以最後，他選擇了登上這個皇位，他要用自己的登基來終結所有的殺戮，他再也不想恨任何人，他希望一切都能結束！

雲沁不免嘆息，這也是個可憐的人啊。

李逸疏問到：「剛剛姑娘叫無為散人師父，難道姑娘也是無為散人的徒弟？」

雲沁答道：「算吧應該，剛剛收的，只不過是他想讓我幫他煉丹收的罷了。」

「姑娘的醫術如此高明，想必家師也很厲害吧？」

「我沒有家師，現在無為散人就是我的師父。」

李逸疏道：「竟是如此，那便更好了，有雲姑娘在，必然是大哥和風姑娘的幸運。」

「還好啦。」

「雲姑娘，你剛剛說你姓雲，不知道你全名叫什麼？」

「雲沁。」

「雲沁，那我以後就稱呼你為雲姑娘了。」

「不用，你叫我雲沁就行了，姑娘姑娘的叫，顯得彆扭。」

「這樣，看樣子云沁也是個痛快之人。」

「比不了你李逸疏。」雲沁說完突然意識到，不對，李逸疏已經當皇帝了，她不能直接叫他名字的吧……

不過李逸疏就是李逸疏，向來善良大度，從不會計較那些，反而笑到：「是嗎？不過，總覺得你好像很了解我們，剛來的時候，你好像就知道我們是誰，但我們卻都沒見過你。」

是哦，她一來，一看那些人的形象和書里的一聯繫，就全部對號入座了，畢竟看了那麼久的小說，自己肯定熟啊！

「這個……」

「嗯？」

「……呵呵。」尷尬的一笑。

李逸疏一笑道：「竟然雲姑娘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了。」

「多謝。」

「這哪需要多謝，本來這是雲沁你的私隱，我本就不該問的。」

雲沁點點頭，也道：「陛下，我的身世和來歷你不要過問，只把我當成無為散人的徒弟就行了，對外我都會這麼說，就像你說的，我對你們每個人都很了解，所以我知道你是什麼性子，我也不想騙你，但也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反正說出來你也不會信，「但是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害你們，會一直站在你們這邊。」

雲沁這段話說的格外認真和仔細，李逸疏也聽得格外認真，雖初次見面，但是他相信他面前的這個女子。

「你放心，我以後什麼都不會問了，你說我就聽，你要是不說我也什麼都不會說。」

「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