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長命無絕衰(終章)

祿雅輕笑，轉頭看向遠處。

秀麗河山綿延千里不絕，在祿雅眼中卻失了顏色。

「顧無塵，我想離開皇城。」

顧無塵雙眸微滯問道：「你想去哪裏？留在皇城不好么，我可以照顧你，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人敢欺負你。」

祿雅『撲哧』一笑，又覺得在顧無塵這個皇帝面前這麼笑有些失了禮節趕緊把笑憋了回去，肩膀微微顫抖，憋笑憋的辛苦。

顧無塵也不急，看着祿雅笑，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等到祿雅笑夠了，這才直起腰笑看向顧無塵。

「顧無塵，你覺得以我如今的實力放眼整片大陸，有誰能傷得了我分毫么？」

祿雅緩緩收斂起笑意，正色的說道。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我有自保的能力。」

顧無塵啞然，隨後無奈的笑了笑。

「我倒是希望……你還是當年那個需要我保護的小女孩。」

可惜，時移世易，他們都回不到曾經了。

顧無塵沉默了半晌后問道：「那你想去哪裏？就算你想走，也該給我留一個能找到你的地方，若是他回來了，也方便我告知於你。」

祿雅緩緩搖了搖頭：「我想四處走走，你也不必找我，我若是想回來自然會回來的。至於他……隨便吧。」

顧無塵和祿雅心裏都清楚，這次見面之後他們再見的機會極為渺茫了。

顧無塵還想多和祿雅說些什麼，一股寒風刮來，他猛咳了兩聲，將即將說出口的話又噎了回去。

祿雅微微蹙了蹙眉，有些擔憂的看向他。

「你怎會咳的這麼厲害？宮裏的太醫現在都如此不作為了么？」

顧無塵無所謂的搖了搖手：「無礙，不過就是嗆風罷了，不必掛心。」

宮中的御醫都是蒼國之中的好手，祿雅倒也並未多想，照例太醫每隔幾日都會給身為皇上的顧無塵診脈，自然不會有什麼事情。

「如此便好，如今國泰民安，你也莫要因為國事太過操勞，早日立個皇后，過過承歡膝下的日子。」

顧無塵的眼底情緒晦澀不明，笑着應了一聲。

「沒有你這個絆腳石擋着，我想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

顧無塵的話讓祿雅想起了當年顧無塵為了她，當真做到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當年的祿雅對顧無塵的心中只有怨只有恨，完全看不到顧無塵對她的拳拳情意。

如今想來，自己當年還真的是辜負了一個好男兒。

祿雅含笑拱了拱手，打趣道：「那我便提前恭賀你了。」

顧無塵看着祿雅臉上的笑，心中苦澀不已。

他知道，祿雅當真是已經對過往的種種徹底的放下了。

「借你吉言。」

……

祿雅雖離開了蒼國卻並未走遠，她將桃花將和戎軒兩人留在了顧無塵身邊，自己則去了桃花小築。

祿雅將小築收拾妥當，過起了與世隔絕的日子。

遠離了後宮、朝堂、江湖，祿雅從未覺得自己的一生中能有如此愜意的時光。

桃花將和戎軒偶爾會帶着蒼國的好酒和宮中御廚新研製的點心來看她，錄頁也會偶爾來她這裏小住一段時間。

提到這個兒子，祿雅總覺得虧欠他太多。

只是時光如白驥過隙，黃沙逝於掌心，不可回首，不可追尋。

讓祿雅只得欣慰的是楊憲知和楊妙音把顧錄頁教育成了一個好帝王，他歲數雖小，但卻很懂得治國之道，更是將祿雅『君為舟百姓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治國之道貫徹到底，是一位能體察民心『以百姓憂而憂，以百姓樂而樂』的好皇帝。

偶爾來到祿雅這裏，也說的都是一些他聽來的奇聞異事，從不講朝堂之事引祿雅憂心，懂事聽話的很。

祿雅即欣慰她的懂事，又憂心她的懂事。

是她走的祿雅成就了現在的顧錄頁，也是她走的路讓顧錄頁自小就承擔了本不該這個年齡該承擔的重擔。

好在顧錄頁並不怨他，兒時的經歷讓他過早的懂得了凡是都要靠自己的道理。

三年的時光轉瞬即逝，祿雅躺在院中的躺椅上，聽聞門外傳來腳步聲卻並未睜眼。

「今年的桃花開的格外旺盛，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便料到了我的好日子是要到頭了。」

一道陰影從上方罩住了祿雅，熟悉的氣息縈繞在祿雅周圍，陌生又熟悉。

「三年過去了，你這張嘴怎麼還是如此不饒人？」

睫毛輕顫，祿雅緩緩睜開眼睛，對上了上方那人的眼睛。

「你也知道……已經三年了？」

祿雅的聲音帶着些許哭腔，透著委屈和抱怨，這些本該在她身上存在的情緒，她卻毫不吝嗇在此人面前展露。

顧九天輕笑，附身將祿雅攬進了懷中。

「是我的錯，沒想到會用三年這麼久，讓你久等了。」

祿雅使勁的推開了顧九天，在他的胸口狠狠的錘了一下。

「我大好的青春年華全都耽誤在你身上了，你說你要怎麼賠！」

顧九天不顧胸口的疼痛，不顧祿雅的掙扎把人強硬的壓進了懷中。

祿雅還想掙扎，她等了這麼久委屈了這麼久，本以為這些委屈和心酸都要到對方的墳前哭訴了。

「你這冤家，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麼，你要這輩子這麼想我討債？」

頭頂傳來顧九天低沉的笑聲，胸膛的震顫震的祿雅犯暈。

「你這丫頭半點都吃虧不得，我哪裏敢同你討債？我是萬萬不敢招惹你的，今後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可好？」

祿雅悶『嗯』了一聲，微風拂過，片片桃花隨風而來的，有細語生生醉人心魄。

同年，無塵帝薨逝，長天帝臨危授命。

這皇位上坐的人到底是誰對百姓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相比於長天帝繼位，更讓百姓津津樂道的是一則傳聞。

傳聞無塵帝薨逝之前曾親自找到長天帝，希望長天帝能在他身去之後再掌蒼國。

當時無塵帝已經油盡燈枯，長天帝不得不答應，但有一個要求，在他登基當日要同時迎娶皇后，今生也之娶她一人。

自古帝王都恨不得後宮佳麗三千人，這隻娶一人的自然是新鮮事。

一時之間，眾人都猜測這位能讓帝王放棄天下美人的人到底是誰。

永興四年年末，長天帝登基同時迎娶皇后，封號祿雅。

成婚當日紅妝千里，舉國同慶。

當日也發生了一件怪事。

明明是年末寒冬，除去青竹等物，看不見半點殷紅。

但滿城的桃花，卻在當日一夜怒放，花車路過長街之時片片落花乘風而起，漫天桃花簌簌而下。

似火，似血。

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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