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無耐

005、無耐

星移和蘇媽媽說了一夜的話。

蘇老爹是個長相再普通不過的男人,吃喝嫖賭,樣樣都行,可卻娶了娘那樣溫柔美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人。

真是造化弄人。

可他原先並不是這樣的。他也是出口成章,一腹錦繡的讀書人,卻因功名未得,先失了鬥志,索性自暴自棄,就成了現在窮困潦倒的窘境。

娘生了姐妹兄弟四個,卻只活了她和小弟,那兩個妹妹都夭折了。因為長年辛勞,飲食又不好,所以落了一身的病。

這一病,不僅重活做不得,就連想接些女紅都不能了。一是熬不得夜,二是未老先衰,眼睛早就不行了。空有一身本事,卻動不得針,拈不得線。

而蘇星移呢,不是她不夠聰明學不會娘的一身本事,而是娘沒時間,家裡的條件也不允許,連最起碼的針織女紅她都沒學到。

她除了下地、種菜、收菜、賣菜,就是想方設法的賺錢。

可是賺得再多,也填不滿這無底洞,更何況她一個弱質女流,又能賺得了多少?好在以前的蘇星移性格開朗,也看得開。從一落地就生在這一貧如洗家徒四壁的家,她早就學會了不抱怨。

她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嫁大戶人家有什麼好的。除了吃喝不愁,卻未必開心。再加上但凡有錢人都是三妻四妾,生得再美也不過新鮮三五夜,丟過了頭就什麼都不是,除了獨守空房,還要受盡正妻的排擠和傾軋。」

三天後,星移的病好了。

蘇媽媽卻病了。是累得。

為了那一句承諾,她拼死拼活熬夜要給星移賺出一床新被面,卻怎耐人力微薄,抗不過老天,舊病又添新病,卧床不起了。

星移坐在功媽媽身邊,又急又惱,不住的自責:「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要新被面了,就這樣挺好的,能蓋就行。再者天已經暖和了,我要哪家子被子啊。」

蘇媽媽咳嗽著,臉燒得通紅,顯然這傷寒來勢洶洶。星移知道,如果沒請醫看病,這蘇媽媽恐怕熬不過這一關了。

請大夫,抓藥,都需要錢。錢在哪呢?

蘇星移恨不得能有七十二變,給這個破敗的家變出一金山銀山來。可也只能是想想罷了。就算她想錢想得眼睛通紅,還是毫無辦法。

蘇老爹又是大半夜的才回來,又是醉薰薰的。又吐又鬧,折騰到天明才安穩地睡下。星移忙著替他倒水打掃房間,連句話都功夫說。

他倒好,天天醉生夢死的活著,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好生的自私。

太陽透過雲層,露出了第一抹光。坐在椅子上的星移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起身回到僅有的卧室里,蘇媽媽已經醒了,悄聲問:「你爹怎麼樣了?」

星移坐下,說:「沒事,已經睡著了。」

娘便心疼的對星移說:「你快躺下歇歇吧,我去做飯。」

她還能做飯?連起身都費勁。不讓她操心就算是不填亂了。

星移忙按住娘的手,說:「娘你別起了,還是我去吧。」見娘還要說話,她便搶先說:「我睡不著,再者身上都是酒味,我得去洗洗。」

蘇媽媽只好依了星移,說:「那你快去吧,趁著這時候天還沒亮。」

星移便拎了盆,倒了熱水去了後院。簡單的清洗了一下身上,又換了一身衣服,這才覺得酒臭味沒有了。剛起身來到前院,聽見蘇老爹又在喊:「我要喝水。」

星移只得又替他倒了一碗溫水遞過去。

蘇老爹喝了水,頹然躺下,鼾聲又起。

星移第三次嘆息。

文翰揉著眼醒了,看見星移,甜甜的一笑,說:「姐,好早。」

星移忙回他一笑,說:「文翰,你餓了吧?姐這就去做飯。」

文翰立刻跳起來,說:「姐,我幫你。」

姐倆個一起到了外面的廚房,文翰幫著星移打著火,放上柴火,看星移往鍋里注了水,姐倆個蹲在一起說著話。

文翰問星移:「姐,娘的病,好像挺重的。」

星移何嘗不知,卻不想讓早熟的文翰操心,便笑著安慰他:「不怕,姐一會去請個大夫回來。」

文翰低聲說:「家裡,怕是沒有一文錢。」

星移黯然,卻很快的打起精神說:「不怕,姐會想法子弄到錢。」

「真的?姐你有什麼法子?」文翰不由得又驚又喜,睜大眼睛看著星移。星移就覺得肩上猛的一沉。文翰是把所有的期望和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啊。

她說著會想法子,可是她哪有什麼法子?

星移笑笑,說:「這個嘛,先保密。總之你放心,姐一定會治好娘,也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如果這時候她有一把槍就好了,直接殺進錢鋪搶一堆銀票回來。唉,也只能是做做夢吧。

一文錢憋倒英雄汗的滋味,星移是深刻體會到了。不光是狗眼看人低,甚至連眼神都沒一個。她去借糧,人們像是看見了妖怪,二話不說直接將她往外推,麻利的關門上鎖。

難道她還能明著搶不成?

去請大夫,人的面沒見到,先有小夥計問帶沒帶錢。

等出了門又有江湖騙子圍攏過來向她兜售什麼萬能丸萬能膏藥。

蘇星移簡直發瘋的心事都有了,怒喝一聲道:「都給姑奶奶滾開。」從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麼潑辣的一面。但是能防身,也未嘗不可。

蘇星移望著車水馬龍繁華似錦的大街興嘆。難道,她這個來自未來的假冒小白領,竟然連養活一家子都難嗎?

可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她有這個閑情也沒這個時間,更沒這個精力。再苦再難,她也不能退縮。

兩個衣著暴露的女子從她身邊走過,看她一眼,捂著嘴笑著過去,星移聽見了,她們在說她的穿著太寒酸。

她忽然想起了蘇媽媽的一句話:「這左右四鄰,誰不知道你爹的名聲。嫁得太遠,娘又怎麼捨得。」意思是附近誰敢娶她?

她當時的回答是:「那我就不嫁。」這就是命。

她的命,就註定這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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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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