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5救人

窗是開著的，窗外是一片綠森森的篁竹。

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悶熱，但風從竹林間拂來的時候，卻會感到一陣涼爽。

屋裡的長椅精巧舒適，無論任何人躺在上面，全身的肌肉都能得到很好的放鬆。

長椅的一角放著的是一壺陳年的美酒，古風的高杯。

桌上擺滿了精緻的點心，新鮮的水果。

斜斜地躺在長椅之上，人也不用站起，手指伸處，有一個小巧的鈴鐺，輕輕彈上一彈，隨時都會有一個人出現在你的面前。

只要你說得出的要求，他都能儘力為你滿足。

即使現在要將怡紅院最紅的頭牌從這個地方最兇惡的人的被窩中拉出來陪你，那也不在話下。

最兇惡的未必是最厲害的。

這個時候，這種環境，是個人都應該覺得滿足，可是徐如風的眼中並無那種滿足的神色，反而帶著幾分蕭索，落寞之感。

只不過是幾句話就能換來這些享受。

這些話自然是在一些實際的行動中付出了許多的努力與智慧產生的。

但若可以選擇，他寧願不要，因為這幾句話說出去以後，他畢竟沒有那麼地好受。

可是很多事都是這樣的，明知不可為而不得不為之。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忽然站起身來，倒了一杯酒，走到窗邊，外頭仍是一片黑暗，還是夜晚。

天上的星月已漸疏落，正是黎明前的最後一刻，也是最黑暗的一刻。

他喃喃道：「今夜又是怎樣的夜呢？」

將酒一口飲盡，熱辣辣的感覺直接燒到了喉嚨深處。

他決心不再去想，反手將酒杯彈了出去，鈴鐺「鈴鈴鈴」地響了幾聲。

聲音才響起，門外已傳來一個恭敬而又有禮貌的聲音，「大爺有何吩咐？」

「去，將怡紅院最紅的頭牌給我帶來！」

「是！」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的人臉色都變了，目光閃動的是喜悅的光芒。

眼中看到的彷彿已不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座金山。

明家堡自然是一座金山，只是這座金山四周銅牆鐵壁，高阻於前，任何人想要逾越都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可如今，竟是唾手可得！

他們雖然站著還未動，但在這些眼神的注視下，明佳只覺自己是一塊砧上的肉，隨時都會被撕食。

他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心中隱約覺著說錯了話。

丁焚走近幾步，道：「明少爺，既然來了，咱們好歹也得親近親近。」眼神已向身側之人望了望。

朱大哈見他眼神不善，身子一閃，攔在了明佳之前，叫道：「何必如此客氣？」同時低聲向後頭的明佳道：「獃子，還不快跑。」

明佳著急道：「跑去哪啊？」他從家裡跑出來的時候，明老爺子最初也是料定孫子不過幾天便會回家。只因除了明家堡，其他地方他從未去過，道路不熟，錢銀不足。他在外面兜轉了一圈，又餓又困，見到一間破廟，想著先去那裡歇上一歇誰料到朱大哈正在那裡睡覺。

朱大哈練的功夫威力雖強，可惜練成之後，每日只有子午兩時精神最好，功力最盛。其他時間精神差，容易睡著。即使強打著精神，體力也會不足。

明佳進來時他剛剛睡醒，世上之事許多都是無緣無故的。朱大哈見了明佳第一眼，心中就喜歡，見他一身邋邋遢遢，只以為是流浪的貧苦孩子。仔細詢問他的來歷，明佳一來不擅言辭，二來又腦筋轉得雖比別人慢點，但總算不是傻子，也不敢和盤托出。

朱大哈見他說得臉都漲紅了，又憐又嘆，也不多問。便將他收為小弟，不久劉仲明過來與他會合，發現了明佳。他對明佳可就沒那麼喜歡了。何況他們兩個向來以盜取富家金銀為生，這時多了一個累贅，自然不喜，但是卻拗不過朱大哈，只因有時候失手之際，仍需靠著朱大哈的功夫脫身。

三人就此作了一路，今夜才知原來一直跟在身邊的小弟竟然就是明家堡的小少爺，當真是打死也想不到的結果。

丁焚沉聲道：「朱伯伯這是做什麼？」

朱大哈冷冷道：「還是那句話，教主定下期限未至，誰也不能亂來。」

公孫宏與沈綿也想著從中得到一些利益，不約而同地踏前一步，道：「朱大哥你可想清楚了？」意思甚是明確，若是他不同意，很快便是群毆之勢。

朱大哈「哼」了一聲，心底也實在沒有把握打贏這夥人，轉而對劉仲明道：「老劉，帶他出去！這裡有我攔著。」

丁焚冷冷道：「劉叔叔，難道你也看不清形勢？」

劉仲明嘆了口氣，道：「老朱是我的老搭檔了，我怎麼可能置他於不顧？」

這話說得實在巧妙。

丁焚尚在咀嚼其間之意思，朱大哈卻笑道：「說得好，老劉，快……」他話還沒說完，劉仲明突然進步如風，五指拂出，剎那間點中他身後數個穴道。

朱大哈臉色驟變，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劉仲明，如欲噴出火來。

他的啞穴也被點了。

劉仲明跟他搭檔這麼久，竟也從未見過他這種眼神，心下一凜，不敢再看，轉過頭去，嘆了口氣，道：「咱們十二堂的感情難道還不如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點了你的穴道，你也別怨我，至多抓這小子的事我不摻和就是了。」右手微側，一股掌風掃向明佳。

這一掌本來是要將明佳掃退一丈，哪知明佳退後三四步便拿樁站穩。

明佳正想轉身逃出，卻又放心不下朱大哈，呆了一呆。但在此眾目睽睽之下，哪裡能夠讓他疏忽片刻，只一剎那間，沈綿和公孫宏便雙雙搶上，便在這時，屋頂上突然「喀喇喇」一陣亂響，破瓦積塵紛紛撲落。

漫天積塵中，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叫道：「暗器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