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張 秦新晴的離職
幾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邊吃邊聊，熱熱鬧鬧。
「飯菜合你的口味嗎，指導員？」陳辭問秦新晴。
「還不錯，很地道的家常菜！」秦新晴小口咬著饅頭，下筷如飛，「你也別叫我指導員了，我指導員的工作快結束了！」
「嗯？怎麼回事兒？」陳辭納悶。
「前幾天和領導吵了一架，不想幹了！辭職申請我都提交上去了！」
「為什麼吵架啊？」陳辭一直覺得秦新晴是那種文靜、溫柔類型的女生，雖然她做指導員的時候做事有些較真兒，就像陳辭照畢業照的時候她受馮魚箋的委託，還找過陳辭讓他和李芷說說話，好讓李芷把畢業照拍完。
從後來看這事有些烏龍了，馮魚箋拜託她以後，李芷不用勸就自己去拍畢業照了，但是這事兒她還真的接了下來，而且去做了！
陳池覺得這是她性格單純了些的緣故，當時覺得她多管閑事，但是也沒有因此而對她抱有成見。
現在聽她說和領導吵架，這倒是出乎陳辭的想象了。
「學校讓統計畢業班的就業率，別的班報上去的都是百分之七十、八十，我報上去的只有四十多！
我們主任說我拉低了畢業班今年的就業率，讓我重新提一版。
我沒同意，主任就開會當著許多同事的面批評我，說我拉低了學校的畢業率排名，給學校造成損失了！
我就特生氣，因為之前就有好些事對他這個人有意見，就在會議上直接把他做過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事翻了出來，就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
當時說的他臉都紅得跟個豬肝似得，指著我的手直發抖，在那大吼大叫，引得好多人在門口圍觀，連副校長都被人喊了過去！
我知道這工作沒法幹了，就提交了辭職。」
陳辭挑眉道：「吵了一架，丟掉已經到手的學校正式崗位了，你倒是捨得！」
「不僅僅是和主任吵架鬧崩了，和在場的那些同事也沒法共處了！
有些事情大家私下說還好，一旦放到明面上公開說，大家都尷尬。
我這回毫無顧忌的拿主任撒氣說了好多事，牽扯好些個在場的同事，以後肯定沒有辦法再和那些同事好好相處了，還不如直接辭職走人的好，彼此都落個乾淨！」
「不怕他們給你檔案里弄點事情來？」陳辭問她。
檔案被惡評的事前一陣子出過一個，那是一個有名企業里的事，因為一點糾紛給離職的人檔案里寫的特別惡毒，直接人身攻擊了，導致人好幾次找到工作后因為檔案的問題又被拒了，這才發現是檔案的事，最後雙方鬧到法院，還上了熱點時事。
大型企業特別是國企、事業單位，對檔案這事看的很重，能被記錄進去一點負面評價就影響特別大，偏偏個人還不能拆開檔案看，有時候出了問題別人不說的話，你都不知道是哪來的問題！
「不怕！」秦新晴很是鎮定，「我提交辭職申請後去找了副校長，跟他說我知道主任背後有人，學校肯定很難因為我隻言片語說的那些事處理主任，我也不願再為那麼多煩心事去受氣，希望乾乾淨淨的離職。
我當時的原話是：『我之所以找副校長來申請辭職，是因為我覺得副校長您是正直的人，為人處世是學校眾多老師的楷模！所以有些話我想請您轉達有些特能搞事的領導。
我如果我發現有人在背後使絆子，我就肯定得報復回去，到時候如果牽扯出來一些的醜事醜聞，有些人臉上肯定都不好看，所以讓他們量力而行！』」
「你真跟校長這麼說話的嗎？」陳辭驚呆了，秦新晴這麼猛的嗎？
「是副校長！」秦新晴糾正道。
「那個副校長？」
「教過你們一年歷史的嚴副校長！」
「霍！那個副校長啊！你也是膽子夠大了！敢和那個古板的老頭撂狠話，你還有這麼猛的一面啊！看來我得對你刮目仙相看了！」
「猛什麼啊！」秦新晴擺擺手，道：「剛入職的時候我爸媽請過副校長一起吃飯打過招呼，所以這種事我也只有找他才能放心！
也只有他才知道我要是真心報復的話不是平白撂狠話，肯定能弄出點事來，所以於公於私他都要站出來說幾句話，而且有些話從他口裡說出來對他而言對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嗯？原來你也是個關係戶啊！」陳辭斜眼看她。
「瞎說什麼呢！」秦新晴給了陳辭一個白眼。
「我可沒有走關係！我進學校是我正兒八經考進去的！進去以後我爸媽才請客拖人照顧我的，其實也就是意思一下，沒指望他真做什麼！
而且以副校長的為人，也不大可能答應什麼走後門的事！
我在學校這兩年一直老實勤懇的工作，就沒和副校長私下說過話，這還是臨走的時候擔心檔案被人下黑手才去找的他。
你別冤枉我好嘛！」
「想不到咱們這種學校裡面也藏龍卧虎啊！」陳辭玩笑道。
「什麼龍啊虎啊的？咱們那種環境養得出來嗎？」秦新晴諷刺道。
陳辭睜大了眼睛：「你這話就太狠了吧，而且還是一摟一大片！」
「我說話狠？」秦新晴呵呵一笑，睨視陳辭道：「有你跟我說被騙入學時候說的話狠嗎？」
陳辭默然，他拿著本科的成績進了一所本科大學的專科學院，而且還是二年級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上的是專科，最後是拿著專科文憑畢業的。
這裡面的區區繞繞一大堆，到現在還有很多他都沒搞明白，每每想起來都有著說不出來的鬧心和憤怒！
大二的時候秦新晴剛來，這事也剛鬧開，自己和她聊起這個事的時候的窩火恨不得走一趟法制節目，那時候從他嘴裡能說出什麼好話？
我的母校啊，我對你毫無眷戀，希望別怪我！怪我，我大嘴巴子抽你！
「大學對學生而言是進入社會的最後一片凈土，對我而言，那就是職場！」秦新晴嘆息道。
凈土？
陳辭一下子想起來好多報道中大學裡面的亂象，金錢，權利，意氣，名聲，美色……太多事了！
這些事情任憑怎麼抓作風搞建設都是抓不盡，搞不滅的，總是一波未盡，而且可以預見的是，只要人類還有私心，還知道自利，這種事情就沒有終止的那一天！
之所以要給它套上一個修飾語叫它最後的凈土，大概也是知道它只是相對赤果果的社會現實還給了純凈一些生存的土壤罷了！陳辭心裡也不無惡意的想。
「肯定能辭掉是嗎？可別弄個最後走不掉，還得回去上班，那場面就太尷尬了！」陳辭笑道。
「當然了，事到如今，不走也得走了！」
「這段不能播，剪輯的時候注意下！」陳辭轉頭對時刻注意攝像機的毛心念道。
「我懂！」毛心念點頭道。
「那你辭職後有什麼打算？」陳辭繼續問道。
「有很多啦！比如想要開個小店，自己做個小老闆，每天起早貪黑的忙碌。
就是還沒想好賣什麼！」
「噗呲！」陳辭沒忍住笑了出來。
秦新晴停了手裡的筷子，瞪著陳辭，清秀的臉龐上有些微紅。
「對不起，我想起了一件很好笑的事！」陳辭收斂笑意向她道歉道，「你繼續說，我保證不笑了！」
她瞪了陳辭一會，看他態度還算良好，這才繼續道：「想過去試試考個村官，帶領一個落後的村莊大家一起努力發展經濟，有些當心自己沒有那個本事；想過考個漢語證書去國外找個和平穩定的地方去當幾年的漢語老師，為漢文化的傳播和對外交流做點貢獻，可是又擔心外面的國家還是不夠安全、飯菜不合口、生活不便利；想過去做個動畫的配音員，最近一直有在練習，可是感覺還差很多，進步又太慢……」
她一連說了好多想法，多數想法都顯得天真幼稚，說出來徒惹人笑，可是陳辭聽著聽著卻有些恍然了。
他覺得此刻的秦新晴和小時候的自己很像，曾幾何時，他也有過夢想。
他的夢想是當一名軍人，百年前的那種老式戰場上端著機槍懷裡揣著手榴彈的那種軍人，自己帶著幾個隊友偷偷摸入敵軍腹地，出人意料對防備鬆懈的敵營進行偷襲，一舉打死打傷甚至俘虜數倍乃至數十倍於自己隊伍的敵方人員，在戰爭結束後站在萬人的表彰大會上被授予戰鬥英雄的獎章，最好這個畫面能被直播出去，要讓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威猛……
這個夢想其實是有原型的，就是第一次對印戰爭后說出了那句『敵人非但不投降，還膽敢向我還擊！』的那位！
至於上了戰場自己有沒有生命危險，陳辭是不在乎的，年紀還小的他甚至覺得如果能戰死沙場也是不錯的，要比現在大多數的人老年以後一身毛病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降臨好得多。
就是死的話最好是一擊斃命、大腦來不及反應的那種，別有什麼痛苦。
只是後來陳辭上了初中后自己也明白這想法有些過時了，只能在老舊的影片里才能看到。
於是他懷揣著這個想法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再到了大學，然後在時間的消磨里慢慢的淡忘了。
他沒有真正為了這個夢想做過什麼，就是平平淡淡的學習、生活，日子平淡而機械，以至於他都快忘記了自己曾經還有過這樣一個奇葩的想法過。
是不是很多人的夢想似我這般，不切實際又不曾努力，後來就沒有了夢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