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光與影

松本家。

「家叔聽聞令嬡明日大婚，特意讓我前來，替他轉達他最誠摯的問候。」鈴木優禮節性的抿了一口茶，彬彬有禮的說道。

在鈴木優對面，端坐著一個黑鐵塔般的男人，雖然面帶微笑，但左臉那道狹長的刀疤，讓他的笑容顯得「別具一格」。

「感謝鈴木會長的一番心意，也辛苦鈴木君大老遠跑來一趟，還請務必在寒舍用過午飯後再走。」松本清長熱切的說道。

松本清長，作為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的管理官，鈴木家族自然是與其相識的。但由於鈴木夫婦的身份過於敏感；只讓管家前來又顯得誠意不足；綾子不善言談，園子作為松本小百合的學生，輩分實在太低——所以，被視作鈴木家族下一代家主的鈴木優便擔負起了這個任務。

這種類型的交際，兩個人都輕車熟路。言談間交情迅速升溫，不出三句就開口一個「優君」閉口一個「清長叔叔」的稱呼起來。

酒過三巡之後，鈴木優醉眼朦朧，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作為老刑警的松本清長當然知道其中的含義。

揮退了旁人之後，松本清長開口道：「優君，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鈴木優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清長叔，恕晚輩直言——在小百合姐姐即將完婚的日子，我本應該送上祝福，而不是潑上一盆涼水的。但是您作為我尊敬的長輩，有件事我覺得我不應該隱瞞……」

松本清長放下酒杯，「還請優君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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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我不太明白。」菊一邊開著車，一邊詢問道，「松本清長和高杉俊彥兩者之間，為什麼您會選擇前者？按照高杉家族的能量，我們應該站在後者這邊才對啊？」

後座上，鈴木優眼中精光閃爍，哪還有一絲醉意。

「菊，你認為高杉俊彥這個人怎麼樣？」

菊知道主人是在考驗自己，熟練的將車減速掛低檔，讓過一輛小車后，組織了一會語言，「隱忍，狠毒。」

「你說的對，但不全對。」

鈴木將手肘優靠在車門扶手上，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做個假設，如果我仇恨一個人，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菊不禁打了個冷顫，「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帝王一怒，天下縞素！」

鈴木優露齒一笑，「聰明。」

「所以，如果按照主人的想法，應該是先韜光養晦，然後挾雷霆之勢，最後一戰而建全功？」

菊穩穩的開著車，神情若有所思。

「那件事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年吧？這二十年的時間，你覺得高杉俊彥表現得怎麼樣？」

「表現得實在不怎麼樣……」菊不屑的撇了撇嘴。

鈴木優繼續說道，「把一個好端端的企業，經營得半死不活，這是無能；積累了二十年的仇恨，最後只弄出來屁大點動靜，這是無智；為了接近仇人的女兒，拋棄了自己的戀人，這是無情；將深愛自己的女人，作為復仇的犧牲品，這是無義！」

「這種無能無智無情無義的廢物，根本不值得我下注。」鈴木優透過後視鏡，直視著菊的雙眼，「但是廢物也有廢物的價值，那就是拿來廢物利用！」

「就如同賭馬，既然想贏，那就自然要押最強壯的那匹，其餘的……」

菊眼神堅定，重重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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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家。

黑羽快鬥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痴漢般的…呸…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面前這個美麗的小姐姐，雞凍得舌頭都擼不直了。

「梅小姐，你說你是家父的粉絲，是真的嗎？」

梅笑眼彎彎，捋了捋耳邊的頭髮，「是啊，黑羽盜一先生的每一場魔術秀我都有看呢！」

寺井黃之助瞥見自家少爺已經被美色迷得不要不要的，口水都要滴出來了，趕緊開口道，「有勞梅小姐挂念！可是老主人已經去世8年了，不知梅小姐此次前來…」

梅輕笑一聲，「我家主人也十分仰慕盜一先生，但因為私人原因一直無法得償一見。得知我今日要上門拜訪黑羽先生的後人，特意讓人準備了一些小禮物讓我帶給快斗君。」

「小禮物？」黑羽快斗一頭霧水，「這麼客氣幹嘛呀？來就來了，還送啥禮物啊！」

梅打開手包，掏出一個精緻的U盤。

「既然禮物已經帶到，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回到車裡，梅拿出手機，熟練的撥出一個號碼。

「主人，貨已送到。他真的會出手嗎？」

「只要他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那麼他一定會。」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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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斗色眯眯的看著梅邁開黑絲襪大長腿緩緩離開，直到寺井黃之助端來筆記本電腦，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沒反應？

「少爺！」

「嗨嗨，我知道了。來吧，讓我看看梅小姐送來的究竟是什麼禮物。」

黑羽快斗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漫不經心的插上U盤……

U盤裡只有孤零零的三個文件夾。

不一會，主僕二人便瞪大了眼睛！

點開第一個文件夾……當頭就是一份厚禮！

「這是！NASA設計研發的最新式半自動滑翔翼！」

作為怪盜基德行動的法寶，滑翔翼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有了這份設計圖，黑羽快斗可以囂張的說一句：「除了我以外，天上飛著的全都是辣雞！」

如果自欺欺人一點，黑羽快斗可以這麼安慰自己——這位神秘人不知道從哪得知自己「喜歡飛翔」，於是「投其所好」，送來了這麼一個「小玩意」。

黑羽快斗擦了擦手心的汗，點開了第二個文件夾……

裡邊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關於寶石「潘多拉」的詳細資料！

不用再自欺欺人了！怪盜基德的身份是真的暴露了！

「少爺！」寺井黃之助急切的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黑羽快斗仔細的看完這些資料，隨手抓起一個蘋果，大大的啃了一口，緩緩嚼碎，咽下，然後不緊不慢的點開了第三個文件夾。

一棟大樓的設計圖紙，一張面部打著紅叉的男人的照片，一個律師事務所的坐標。

黑羽快斗扔掉蘋果核，眼神閃爍著笑意，「既然他找上門，又拿出了這麼有誠意的禮物，我自然要禮尚往來啊。交朋友，不就應該是這樣的流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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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鈴木優閉著雙眼跪坐在矮桌前。

蘭動作輕柔的在硯堂施上水，輕輕的旋轉起墨錠，待墨經浸泡稍軟后再逐漸地加力磨墨，沒有發出一絲輕響。

「主人。」放下墨錠，蘭輕聲喚道。

鈴木優提起毛筆，在硯台里蘸上墨汁。

「哥！」

鈴木園子大力的拉開紙門，剛想開口，見到書房內的場景又趕緊捂住嘴巴。

鈴木優頭也不抬，轉眼間一副行楷揮毫而就。

「內聖外王」！

四個漢字鐵畫銀鉤，即便是園子不懂書法，也不懂這四個字具體是什麼意思，但就是覺得好牛逼好牛逼……

而一旁服侍的蘭，則清晰的感知到撲面而來的帝王之氣！

鈴木優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看著園子，臉上煥發出真摯的笑容。

在園子的感知里，面前這個男人彷彿一瞬間從老虎變成了馴鹿。

——這是普通青年。

疾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蘭心中默念道。

——這是文藝青年。

裝了比就跑，賊刺激。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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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鈴木優熟悉的笑臉，園子恍惚的回想起他們小時候，那一天，那個人……

「優哥哥，那個胖子欺負我，說我長得丑，說沒有人喜歡我！嗚嗚嗚嗚——」

那個小胖子是誰？記不清了……

只記得當時我哭得真的好傷心好傷心……

你放下手中的書，微笑著摸著我的頭，動作輕輕的柔柔的，笑容里有著陽光的味道，聲音裡帶著安心的旋律……

「沒關係，我會永遠喜歡園子醬的。」

「真的嗎！」

「真的，比珍珠還真。」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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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眼神恍惚，鈴木優笑而不語。

蘭看看這位，瞅瞅那位，聰明的不發出一點聲音。

園子回過神來，「優哥哥，我想你幫我教訓一個人！」

「沒問題。」

這就完了？

見鈴木優完全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園子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鈴木優善解人意的適時開口道：「老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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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山崎同學家裡，上周末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就離開了東京，就好像被人攆著跑一樣……」

「我只跟你說，你可不要告訴其他人啊！上次對那位動手動腳的小混混，昨天夜裡住院了，全身粉碎性骨折，到現在都沒出ICU……」

「你瘋了嗎！敢惹鈴木家的那位？你想死，我還想活著！」

「瘋狗，你們鈴木家都是瘋狗！我究竟做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我不服！……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下輩子為您做牛做馬，只求您饒過我吧園子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原來，你不僅僅是照亮我的那束光。

原來，你也是始終守護著我的那道影。

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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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優擦了擦臉，「還有嗎？」

蘭捂嘴笑道，「右邊還有一點點。」

鈴木優拿起毛巾，又狠狠的搓了幾下。

「從中我得到一些啟示……」

「說說看？」蘭笑眼閃閃，自覺的捧哏道。

「這件事教育我們，男人就應該多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