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他死了。」程放冷道。
程放的聲線醇厚略沙，富有磁性，但是短短三個字對於老剛來說就像一顆炸彈，瞬間引爆。
「是你殺了他！」老剛怒吼，手上的力道加重。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程放抓住老剛的手用力一扭，竟然反將身材魁梧的老剛壓倒在會議桌上。
程放一隻手肘抵在老剛背上。老剛奮力掙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程放的力氣遠比他想像的要大。
老剛動彈不得，哼哧哼哧喘著粗氣，怒道：「放開我，你這個殺人犯！」
程放不為所動。
老剛咆哮：「鬆手！」
林錚連忙拉扯開程放，老剛轉身又朝程放撲過來。林錚攔在老剛面前，大聲道：「剛哥，你清醒一點，他已經變異了！」
程放道：「你不用攔著，他打不過我。」
林錚氣道：「你別說話！」
老剛握緊拳頭，怒視着程放，眼神里似要噴出火來。
「剛哥，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他真的已經變異了，你過來看。」林錚扯開小李的衣服，背上爬滿了蛔蟲一樣的紫色紺紋，密密麻麻。
老剛只看了一眼，就認命地跌坐在椅子上，佝僂著背，無力地將臉埋進掌中。
會議室的氣氛凝重，林錚替小李的屍體整理好衣服，將他拖到牆角，蓋好毯子。
半晌，老剛站了起來，眼眶紅紅的，向程放道歉道：「對不起，剛才我衝動了。」
程放沒說話。
林錚打圓場道：「事出突然，我們能夠理解，誰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林錚盯着老剛道：「但事情已經這樣了，自責也於事無補，我們得想辦法積極解決問題。」
老剛表情鬆動了些，眉眼間依舊帶着悲傷。
片刻后敲門聲響起，老剛拉開門，看到會議室外面，何老師站在門口，身後跟着劉暢和黃覺新。
何老師囁嚅著道：「我……我怕你們應付不來，叫小劉和小黃來幫忙，小李他……？」
「他死了。」老剛說。
何老師渾身一悚，往房間里瞥了一眼，看到小李倒在地上，雙手合十，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剛才人還好好的，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劉暢和黃覺新臉上俱是悲慟。
「好了，何老師。」老剛抹了把臉，疲倦地說：「叫大家一起開個會吧。」
很快大家就集合到了一起。
大家茫然地對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老剛宣佈道：「小李死了。」
「怎麼回事？」
「不是只昏迷了嗎？」
「怎麼會這樣？」
眾人嘩然，老剛示意大家安靜，問林錚道：「你們是從外面來的，除了之前說的，這群怪物對光和聲音敏感之外，你們對這些怪物還了解多少？說說吧。」
林錚搖頭道：「具體的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目前可以確定，一旦被它們咬到……」
林錚看了眼坐在何老師身邊的阿光，輕聲說：「哪怕只是微小瘡口，都可能會被傳染，最後變成跟它們一樣的怪物，見人就咬。」
大家再次躁動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瞠目結舌。
劉猛用手背量了量劉天的額頭，燙得嚇人，隨即吩咐道：「去叫許大夫給天兒看看，別燒出什麼毛病來。」
那兩名小弟抬着劉天走了。
林錚指揮剩下的車輛在外面的空地停好，所有的倖存者下車。
「慢點。」朱海峰拉開車門，伸手扶施清下車。
施清下車，又和王雙雙一起將劉小平和葉梓菡抱下來。
兩個人年輕女人的出現，吸引了院內數名小弟的目光，朱海峰面露不悅，同為男人，他當然知道那些混混露骨曖昧的眼神代表着什麼。
朱海峰將施清和王雙雙護在身後。
陌生的環境裏，兩個小孩的反應截然不同。劉小平害怕地躲在施清身後，不敢露臉，葉梓菡則用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程放和方蘭各自背着衝鋒槍下車，短短數秒內，他們已然換好滿彈夾，以防不測。
有沒眼力見的小弟氣勢洶洶地上前繳槍，劉猛在一旁並未做阻攔。
程放和方蘭面色冷峻，林錚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那兩名小弟還沒有靠近目標，就各自在電光火石之間被撂倒在地。
程放和方蘭一人放倒一個，毫無留情地將不知天高地厚的兩名小弟踩在腳下，同時黑黝黝的槍口對準其他被駭到的混混們。
院門口頓時氣氛緊張起來。
林鑠夾在兩撥人中間進退兩難，求助地看向林錚，欲言又止。
劉猛抽完手裏的煙，清了清嗓子對一名小弟說：「你去叫所有人過來，開個會。」
說完，劉猛看了林錚一眼。
林錚心神領會，但沒有立即示意程放和方蘭放人。眼見程放和方蘭腳下踩着的小弟已經被壓得喘不過氣，林錚心知威懾作用已經達到，再弄下去出了人命可不好，方才眼神示意兩人收腳。
那兩名混混胸口一松，連滾帶爬地跑了。
林錚一行十來人被安排在院子裏集合等待劉猛安排。
巨蜂的屍體被拖了出來，擺在院子中間示眾。
劉猛坐在一塊大方麻石上，數名小弟站在他身後，除了劉猛和靠他最近兩人手裏有槍，其他小弟手裏或拿着棍棒，或拿着刀具，既害怕又好奇地打量著擺在面前的巨蜂屍體。
林錚的感覺是進了一個黑社會窩點。他悄悄環顧四周，高牆後面每隔二十米位置搭著梯子，院裏的人站在梯子上面盯梢。
從山腳下看，這片宿舍樓只是兩排很小的石棉瓦房，然而置身其中從，才發現這裏遠遠要比看起來大很多。兩排石棉瓦房后，還有幾棟老式的宿舍樓，二樓陽台掛滿了衣物，看起來是倖存者的臨時住所。
宿舍樓二樓，有幾個手持鳥銃的男人正在上面來回巡邏。
宿舍樓中間過道通往後面的庭院，只看到鮮少幾個穿採石場工服的人。
劉猛盯着巨蜂的屍體看了好半天，方才開口問道：「你是說這玩意傷了天兒？」
林錚收回目光，點頭說：「沒錯，就是這東西。」
劉猛皺眉道：「怎麼傷的？我看過天兒的傷口，不像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