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

鋼鐵戰衣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地打碎了這片凝重的空氣，金紅色的塗裝反射了二者之間熾烈的火光，顯得更加流光溢彩，耀眼奪目，托尼飛到近前，懸停在了空中，與其二人呈三角之勢。

這下可不太好了，鋼鐵俠還沒來得及做什麼，比如先來個掌心炮什麼的，毀滅者就先做出了反應，抬頭就是一發臉炮。

「！！！」托尼一剎那汗毛倒豎，他本能地立即驅動馬克戰甲躲開這致命的火焰，然而毀滅者那道攻擊也隨之追隨著他亮眼的盔甲，在空中鋪開一道扇形的火海。

好在羽衣也及時出手攔下了那道攻擊，白色火焰凝成長龍，張開巨口吞下了赤色的火焰，然後像是承受不住似的炸成了一片白瑩瑩的光點，在主人的召喚下又重新凝成了躍動的火焰。

托尼險些把自己給搭進去，回過神來，滿背都是冷汗。

賈維斯出聲提醒:「sir，請您小心，千萬不要沾到對面的火焰，盡量跟在羽衣身邊，不要離得太遠。」

托尼:「……老賈，我能理解你，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賈維斯顧左右而言他:「sir，請您專心一點，那個鋼鐵怪物又有動作了。」

老賈在他眼中投映出的面板上標著各種高到模糊的戰鬥力數據，只消一眼看去托尼就知道這是個多麼難啃的硬骨頭。

而那個醜陋的傢伙全身冒著火，邁開了它巨大的鐵腳板，開始往這邊移動了！

托尼當機立斷，他快快地，快快地飛到了羽衣羽翼籠罩的範圍中，頓時感到安心了許多。

羽衣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挪近了些，把托尼，還有索爾一干人等盡皆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這次毀滅者沒有再猶豫，它渾身澎湃的神力又上升了一個檔次，金屬身軀靈活地活動起來，巨大的鋼鐵拳頭就這樣直直地砸向了對面嚴陣以待的羽衣！

「呵。」千鈞一髮之際，羽衣卻緩緩閉上了眼睛。

鐵拳毫不留情地破開空氣，像是一聲巨雷炸響，緊接著就是巨大的壓迫力迎面而來！而羽衣絲毫不怯，她在其他人驚異的眼神中，同樣捏起了拳頭，口中喝道:「呔！」

羽衣兩眼光焰灼灼，徑直與毀滅者對上了一拳！

一拳過後，可怖的拳風又在空氣中引發了尖嘯，毀滅者和羽衣都被雙方擊退了數十米遠，毀滅者更是被砸得飛了出去，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深溝。

定睛一看，他的那條鋼鐵手臂已經被完全打碎了。

「Wow！漂亮！」鋼鐵俠率先歡呼了一聲，啪啪啪鼓起了掌。

「別高興太早了。」羽衣涼涼地撇了他一眼。

「嗯？我這不是在給你加油……靠⊙⊙！什麼鬼？？」斯塔克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條比他整個人還粗的鋼鐵胳膊又他媽的長好了！

「我就說讓你別高興太早。」羽衣吐槽。

「你那隻鳥呢？」

「重明負責保護人群。」

的確，重明正在護送那些慘遭飛來橫禍的普通人，他一趟又一趟地把附近的人都聚攏了起來，送到了遠離戰場的一處平地上。

「那個……請問，你要做什麼？」有人鼓起勇氣嘗試和這隻大鳥溝通。

他們知道就是這隻比人還高的白頭海雕是來保護他們的，不過讓一隻這麼大的鳥……來保護人群，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些。

重明重瞳看了看不安的人類。

他用翅膀肩部厚實的羽毛安撫地蹭了蹭人類的頭頂。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人類:「？」

被安全保護起來的人們很自然地拿出了手機/平板/攝像機等等攝影器材，開始直播。

重明挪了挪，給他們讓出了一個好位子。

另一邊的戰場，毀滅者又站了起來，開始了新一輪的無情追殺。

鋼鐵俠用各種武器狂轟濫炸了一番，但這玩意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無論被炸出多少傷口，總是很快復原。

「這tm的要怎麼打？」

「斯塔克。」羽衣為他攔下一束火焰，振動火翼把他帶離了戰場中心。

「接下來，我會先困住它。」

背後焰羽齊舒，羽衣抬頭，直面猙獰的強敵。

火海將她的金屬面具染上了赤色的紅。

火焰對火焰，他們誰都不佔便宜。

斯塔克見羽衣這種姿態，心臟猛然抖動了一下，一股隱約的慌亂忽然填滿胸腔。

「你要做什麼？！」

展翅凌空的天堂鳥充耳不聞，只是面對著金屬怪物，輕輕抬起了右手，然後猛然一刺。

指甲在心口的位置狠狠刺下，登時皮肉翻起，血液湧出。羽衣面色不變，拔出指尖，直接牽出一道淋漓的心頭血，在半空中繪成了巨大的符咒。

「臨。」

靈力如燒開的水般沸騰起來，被導出凝結成線。

「兵。」

線在神念的引導下架構成無數古老的咒文。

「斗。」

由血為媒介構成的咒文是金紅的，形成的法陣同樣也是，太陽神渾身澎湃著浩蕩威儀，金紅耀眼的陣圖在指尖旋轉。

「者。」

羽衣唇角微勾，反手甩出陣圖。

「……皆，列，陣，在，前！」

一點耀眼的金光沒入大地，緊接著，宏大的陰陽陣圖徹底鋪開！

「陰陽兩儀，生滅六道。」

羽衣雙手置於胸前，十指結印，一道道咒印也隨之沒入陣中，龐大的陰陽雙魚開始緩緩旋轉起來。

「兩儀陰陽陣，啟！」

構成法陣的光線穿過建築和人體，卻好似並非實體一般，沒有造成絲毫傷害，法陣光芒大盛，照徹蒼穹！

與此同時，法陣開啟的剎那，毀滅者的動作忽然凝滯了。

這個場景在羽衣等人看起來其實頗有幾分喜感，巨大的鋼鐵造物像關節生鏽的人偶，動作滯澀，渾身籠罩的凶厲的火光也黯淡了下來，光芒時斷時續，很像欠費……很像快沒電的燈泡。

就好像直接疊了數層虛弱buff,毀滅者的力量硬生生被陣法制住了。

鋼鐵俠默默地在盔甲里鬆了口氣。

這回總該結束了吧？

但是……

本該被順利鎮壓的鋼鐵巨像，渾身黯淡的紅光忽然漸漸明亮起來了，神力湧出，在身外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圓的防護結界，厚實的神力屏障削減了法陣的影響，毀滅者佝僂的身軀逐漸重新挺了起來，火焰更加熱烈地燃燒了起來，溫度持續升高，甚至幾近白色。極高的熱量使得這一片區域的溫度都在急劇上升，景物扭曲。

好在羽衣也加大了對陣法靈力的輸出，仍然穩穩地壓著對方一頭。

看起來二者勢均力敵，好像互相較上勁，暫時形成了穩定的對峙局面。

很明顯，二者都掌控著火焰，毀滅者的赤火凶厲，羽衣的火焰卻包容溫和，看起來似乎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托尼還是擔心羽衣落入下風。

確實是在對峙，表面上只是羽衣和鋼鐵造物的對陣，實際上卻是來自阿斯加德小王子的試探。

奧丁之子，阿斯加德王子，謊言之神，詭計之神——洛基。

想要試探我的實力？

呵，有趣。

羽衣一手結著咒印穩穩地鎮壓著毀滅者，另一手卻輕輕扶了扶被火光渲染的金紅滾燙的鳥首面具，低頭凝望著奮力抵抗的毀滅者，借著手掌的遮掩，輕輕挑起了唇角。

她開始主動減少對毀滅者的壓制。

……

在旁邊謹慎觀戰的托尼早早地意識到了自己對面前的這場戰鬥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種大規模特效的魔法側的戰鬥目前並不是他能干涉的領域。

看來回去一定要加強一下這方面的研究。

托尼默默下定了決心，並迅速在腦子裡滾過了計劃ABC，並口頭吩咐老賈記在他的備忘錄里。

然而來自羽衣的聲音暫時打斷了他的思路。

「托尼，叫那些飛機都回去。」羽衣的聲音即使隔著幾百米也毫無障礙地在他耳邊清晰響起，但托尼來不及思考這是什麼原理，便被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給弄得心臟下沉。

「我可能會撐不住。」

羽衣的聲音相比原先變得沙啞，低沉而緩慢，夾雜著無法掩飾的虛弱感。

「你怎麼了？！」托尼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事情彷彿在向最糟糕的地方滑落。他嘗試著向縮在龜殼裡的傢伙發射了兩枚微型導彈，但作用微弱，像個扔進湖裡的小石子，只在表面上激起了淡淡的漣漪。

甚至連班納博士體內的浩克都不願出來。

純物理打擊貌似不太起作用。

暫時沒有什麼有用的辦法，實力不夠的傢伙連進入戰場資格都沒有，托尼煩躁地繞著他倆飛了一圈，還是先去攔下了那些正在靠近的飛機。

「……很抱歉，斯塔克先生。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控制住局面。」與斯塔克聯絡的果然又是這位神盾局外交扛把子科爾森，他一張帥臉貌似很抱歉的樣子，看上去特別的真誠，真的很難讓人升起惡感。

「而且我們的人已經在配合羽衣（的鳥）疏散人群了，還請您不要讓我為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斯塔克也不想浪費時間，只是警告他們:「都給我飛高一點，我可不保證你們會不會被那個東西給打下來。」

那倒不用擔心，洛基的目標只是索爾和我而已，他才懶得管你們這些「螻蟻。」

羽衣很有閒情逸緻地抽空看了看正在奮力助戰的阿斯加德四人組，感覺還可以再拖一會兒。

再拖一小會兒，馬上天就黑了，天黑了光效好。

心下打定了主意，羽衣靈力一運，頓時喉嚨一甜，直接逼出了一口血。

「咳咳……」

血跡沿著嘴角滑下，很快又被高熱的溫度烤乾，在下巴或脖頸上留下了一道乾裂的紅痕，與此同時，像是感覺到鎮壓的減弱，毀滅者更是開始大力掙動，靈力衰減的陣圖光芒漸漸黯淡，陣紋開始條條崩斷。

每一道陣紋的斷裂都牽動著神盾局敏感的神經。

無數的炮口已經悄悄對準了這個地方。

當然，九頭蛇其實還是挺開心的，如果這波操作得好，趁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說不定還能來個漁翁得利呢！

不過很可惜，羽衣是註定不會讓這種想法得逞的。

「放肆。」羽衣低聲輕喝，也不知到底是在指誰，又或許二者皆有。

遙遙地傳來一聲高昂的怒吼，雪白的巨獸揮動翅膀製造出颶風，速度快得像雷霆閃電，裹挾著龐大的氣勢踏空直衝而來！

「吼！」

白澤的體型變得足以比擬戰鬥機，翅膀張開遮天蔽日，斂翅俯衝的氣勢更是如同流星趕月，一蹄子就把剛剛站起來的毀滅者跺地險些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