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為何想救

第182章 為何想救

一方東日,爬升而起,映照着唐家嶺的巍峨聳立。

山峰綿延,崎嶇嶙峋,造就了一副引人入勝的奇景,從高處目視而去,無不令人膜拜慕仰。

這峰嶺之下,卻藏有不為人知之地。

棄瑕是在一個陌生環境中醒來,先是眼皮斂動,只覺眼皮外的光亮刺人。

他想抬手去擋一擋,卻知自己動一下都很費勁。

不,是幾乎完全動彈不了。

他適應了許久,才敢真正的睜開眼,迷迷糊糊的轉動着眼珠,模糊的視線開始變得清晰。

頭頂上有一條很大的縫隙,如一線藍天,這曙光耀眼,給予了這方空間一點亮色。

縫隙之下,有各色各樣的溶石,奇形怪狀百般恐怖,有些還泛著幽幽綠光。

人間應該沒有這樣陰森的地方,難道這就是世人說的陰曹地府?

沒想到,他也有死的一天。

唐家嶺稱霸一方,夏朝代渠都不容,這地方到底是匪寨,只要直搗老巢,毀了根基,便再也豪橫不起來。

此次出兵,他自認為神出鬼沒,行事周密,必能打唐家嶺一個措手不及。

入唐家嶺起,一路皆是嚴防保密,他閱覽了大量地圖,很斷定,唐家嶺的後山斷崖,是一個可以佔據的攻略點,從這方入手,定讓人始料不及!

營中不乏有擅攀爬鈎鎖之人,兩天時間,足夠讓人摸清後山斷崖。

出動前夜,他做好了各方的部署籌備,只隨了百人,其餘人待令而動。

上崖之後,所有人各司其職摸清路線,他亦是四處勘察,隱身在灌木堆里,靜待時機。

他看着那片寨區,瞧著月色,掐著時辰,忽然間,他覺得哪裏不對,可卻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那寨區住了不少人,寨區前有哨防駐守,有一片是暗的,有一片則是燈火微蘊。

夜色清涼,寨子裏除了巡視的人,也無人出來走動,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可太正常,總覺少了點什麼。

為確保萬無一失,他將行動時間延後一個時辰,再等等,再看看。

他終於看出了不對,寨子太平靜了,沒有一點其他雜音,而那些巡視的人,喜歡四處撓頭看,太鬆懈,幾乎毫無防備,像等著有人來進攻一樣。

他不禁回想,入唐家嶺起,一路風平浪靜,到底是他隱藏極好,還是有人故意放行?

若有人察覺夏朝會派兵圍剿,故意使詐,他這一衝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局勢不明,他決定下令撤退,卻沒想到,後有伏兵,是與他交過手的耿域,二哥提起,說此人在唐家嶺出沒,看來此人已與唐問雁聯手了。

耿域曾敗他手下,是個睚眥必報心胸狹隘之人,這麼好的機會,為了擒住他,耿域不免出招狠絕,他一路抵擋一路退。

很快回退到了斷崖邊。

雖然借住鈎鎖和藤蔓,回到了崖底,但他帶的百人已經折損過半,所剩不多。

卻不料,在這崖底下還有伏擊!

三面高壁,一條出路。

不管他能否上得了斷崖,這崖底都是最好終結他的地方,只要他敢來,就能切他後路,形成瓮中捉鱉之勢。

今夜,他必死無疑!

能料到他會帶兵圍剿,能料到他會用這斷崖做攻點,還能處處設伏讓他再無退路,那個人想必對他足夠了解了,唐家嶺中竟能有這樣謀略之人,難怪代渠朝廷和斷一鴻都拿這裏沒辦法。

在崖上了已損了大半人,在崖底,以少敵多,他那些兄弟們,似乎已明白了今夜的命運,一個個的倒在他身邊。

他們殺的發狂,拚死撕開了一道口子,而他亦是渾身欲血,帶着剩餘的人沖了出去……

百人上崖,僅剩了五個,個個身負重傷,後面還有追殺。

躲過一波搜查,幾人藏在林子裏,對方才之事避而不語,連傷口不敢整理,只是靜靜的坐着。

看着這敗局,他狂怒至極,罵了一句粗口,若有一日讓他逮到那個人,非要報這個仇不可!

可事情還沒完,在他發泄之時,周邊樹林之中,出現了一道影子,藉助朦朧的月光,他看出那人身着黑衣,模樣年輕,一出手,便折斷了他身邊人脖子。

黑衣青年武功高強,幾人身負重傷根本不敵,他只知道,身邊兄弟都已經死了,而他口吐鮮血,挨了那人多掌。

他誓死不屈,次次上前與那人交戰。

最後,他實在是精疲力盡,打不動了,躺在地上,他已是面容污血,手裏的劍不曾放手。

他眼睛裏除了有黑衣青年狂甩過來的掌氣,還有天上掛着的那一抹明亮的月色,月亮里似乎有個人飄過來。

一襲白衣,美不勝收,像是仙子。

聽說,人在臨死前,會見到自己特別想見的人。

他好像見到了。

伸手欲碰,半空時,卻已無力落下。

棄瑕閉着眼睛,回憶起那些事,越想越覺得頭痛得很。

頭痛?

人死了,還會痛?

痛感,很真實的痛感蔓延,他再次睜眼,看着頭頂那抹藍天白雲,覺得太過逼真,他想起身,卻覺四肢酸軟,被折斷了一樣,絲毫提不起來。

於是,他忍住全身酸痛,很吃力的控制雙肩後背,讓自己一點一點的挪動,移一會兒,歇一會兒,明明只兩三步距離,卻費了他大半刻。

他轉動腦袋去打量身邊一切,以這樣蛐爬蠕動的姿勢,咬牙繼續往前挪了挪。

挪到邊沿,往下看去,他嚇了一跳。

溶洞裏有層層疊嶂,有着參差不齊的斷縫,還有細小涓流,滴滴答答的。

他所躺的地方,是一塊橫空凸出的巨石,一眼看去,他像是在半山腰,稍有不慎翻個身,都會掉下去。

巨石下方,則是濡濕的空曠之地,流水潺潺,像是一條淺淺的地河。

他忽明白,自己應該在地下。

而讓他驚訝的,是這個溶洞還有人!

在地下河中的落石處,一個輕紗抹身的白衣女子,臨臨而立。

那白衣女子修身緊束,纖腰窈窕,面雖清冷,卻是傾城絕倫之姿。

白衣女子手上持了一把劍,她睜開雙眸,好似悟透了什麼,眸中蘊含了深意,只見她足尖輕點,不停地在水面蹁躚,似魚水嬉戲,似游龍驚鴻,劍尖挑起水花,撒了一地,明明那是快狠的劍法,被她耍起來,卻輕盈如風。

她就像仙子一樣,在快意舞動。

他看呆了好久。

她似有所察覺,劍身忽的打向水面,空中飄起了雨點,她破風而上,躍過他上空,輕緩落在了他所在的巨石一側。

他轉動腦袋,目光追隨着她的身姿移動,只見她婉轉劍花,長劍已藏於身後。

寒風,吹動着她的長發和衣裙。

她整個人站在那裏,即便什麼都不做,就能令人魂牽夢繞,忘乎所然。

她步伐翩然,向他走了過來。

巨石不算寬大,他此刻斜趴着的地方就在邊沿,她落下時大約也只距離他兩三步距離,他眼眸蕩漾斂動,心快跳了起來。

尤其,她蹲下了身子,裙裾輕紗飄蕩,剛好揚在他臉頰旁,冰清且柔癢。

她直直與他相視而觸,近在咫尺的距離。

以前,未曾有過的。

她聲音郎然:「你有傷,別亂動。」

只顧看她,他渾然忘記了自己還有傷,也渾然忘記了自己是何姿勢,經她一提,他忽然痛了起來,不免低首往身上痛的地方看去。

這一瞧,他幾乎想死。

讓他死吧,也好過形象盡毀!

她眉目微捻,好似怕他這樣躺着,再往前爬,遲早會從巨石上掉下去,忽的一把抓起他手臂,用了力道,將他重新拖了回去。

巨石底墊著一層厚重的乾草,她力道也把握得很好。

只是,這樣,他覺得自己像個能隨意拎起來的物件。

他面目隱隱。

她看不懂他這表情:「很疼嗎?」

呼出的氣息,如幽蘭沁人心脾,離他頭頂太近,他自是心神不寧,哪還管什麼痛:「沒……你……你又救了我?」

「嗯。」清冷,是她的風格。

「為什麼?」

「不為什麼,想救,便救。」

棄瑕忽覺啞口無言。

她這人說話做事,好似都很隨意。

只要一看見她,難免亂了心智,棄瑕這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情,聲色虛弱:「我……我在這多久了?」

龍姑娘看了看石壁。

棄瑕扭過頭,隨着她目光去看,石壁之上劃了五道劍痕。

五天,第五天。

他躺了五天,那外面局勢……

他再次想着起身,不知牽扯到了什麼,疼得五臟六腑都在攪動一樣,幾番都以失敗告終。

龍姑娘道:「你現下還動不了。」

「我……該不會是個廢人了。」他正面躺着,喘息了片刻,想起那個黑衣青年,招招下了死手,只往他筋骨處打,即便不死也得廢。

「不至於。」龍姑娘回答。

他放心了些,她是不會說謊騙他的。

可他這樣躺着,她這樣盯着他,而他衣不蔽體,總覺很奇怪。

他孺動音色,面色漲紅:「你,能給我找件衣服么?」

原來的衣服早就被刀劍砍得破爛,血跡斑斕,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給扔了。

「你先待着。」

龍姑娘若有所思,撂下一句,忽地展身飛走了。

溶洞裏,只剩他一個人。

他想支撐起來,試了幾次,只能撐住片息,想起她的交代,他只好乖乖躺在這裏,最多轉個腦袋,動動眼睛。

他等啊等,等啊等。

直到那一線藍天被關閉,黑夜凌空,也不見她回來。

她該不會是把他給忘在這了?

此時,天上亮了一瞬分裂的紫色,再一會兒,閃了一個悶雷,又一會兒,頭頂那道縫隙口子,落下了連綿的雨。

他終是明白,她為何把他放在這塊巨石上。

這溶洞有些像個酒葫蘆,他所在的巨石這裏是最大的肚腹處,那縫隙口再如何狂風大作,雨水並不會淋到他身上。

地河此刻水聲更是很大,還有不停的滴水聲,只怕濕氣很重。

他無衣遮體,上面是電閃驟雨,有點冷,他稍稍一運氣,周身疼得要死,根本提不起內力防禦寒冷。

這巨石上,除了他身下鋪了點乾草,其他什麼都沒有。

他忽然想,夜裏地河下肯定會很冷,他沒穿衣服也不是一兩天,那前幾夜,她是怎麼給他禦寒的?

寒風佛過,他抽吸了一下。

冷,真特娘的冷!

她再不回來,他要被凍死了,真的。

他是凍暈過去的。

當他再次迷迷糊糊醒來時,他已是盤腿而坐的姿勢,背後有一抹柔軟輕觸,有股清流從那裏匯入,遊走他全身,方才的凍霜已化成了汗珠。

這股氣流一直持續,不一會兒,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打架,攪的他痛苦不已,冷意不復,變成了炙熱。

熱,太熱了。

他微微扭了腦袋,回頭。

看不到人,餘光只瞧見白色衣角,在風中久久的飄飄蕩蕩。

身上火燒悶熱,而背上抵着他的酥手,輕軟嫩滑,清流冰涼,好似能解他的熱火,讓他生了一抹異樣。

他吸了一口氣,顫抖輕震。

「別分神。」

背後,是她察覺他有異,輕輕出口。

他立即鎮定起來,屏氣凝神,心中想,她好心救他,給他療傷續命,這關鍵時刻,他卻怎動了凡夫俗子的心。

她該是天上仙子,不可褻瀆。

體內的衝撞變得輕緩了些,他終是曉得,她為什麼不給他穿衣服了。

那黑衣青年出掌凌狠,帶了毒氣,他挨了數掌,內傷極重,這樣的傷,豈是一兩天便能療治好的。

縱她內力再高,也只能間間斷斷的給他逼毒療傷,需得緩緩過渡,不然他這傷軀,怕也承受不住,非得要疼死過去,而每回療傷,都要大汗淋漓一回,衣物不散熱,自是礙事。

身後氣流漸無,手掌收回。

他虛弱欲倒,她迅速接住。

這瞬間的觸碰,聞得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清香,再想此刻自己身無衣物,靠在她身上,讓他精神一抖。

眼角餘光撇過,棄瑕看見乾草一處,整整齊齊疊著一件衣衫,衣色為白,儘管外頭瓢潑大雨,那衣裳沒有絲毫沾水。

龍姑娘盯了一眼那衣裳,目光漣漪,回眸,落在他身上,再次若有所思。

他無法動彈,自是不能動手的。

龍姑娘微一揚手,將衣裳取了過來,替他扣上衣服,再扶他躺下。

指尖擦碰他肌膚的溫度,彷似猶存,棄瑕竟有點貪戀,將臉別過去,卻見她面上並無多餘慍色,弄完之後,便至巨石一側打坐。

棄瑕嘆了口氣,他總是情不自禁的胡思亂想,可她卻如冰石,並不像別的女子一樣,對這事有多為難情。

好像真的只當他是個普通物件,可以隨意她擺來擺去的。

忽略了,他其實是個人。

還是個男人。

「你……為什麼想救我?」空氣寂靜,他打破沉默。

這次再問,他多帶了一個字。

想救,為什麼想救呢。

龍姑娘回答:「不知道。」

棄瑕想不明白,差點還想問為什麼不知道,但這問題肯定是太為難她。

於是,他另找了別的話題:「你為何在這兒?」

不知為何,她總會在他命懸一線之際出現,好像她一直跟着他,一直在他身邊待着一樣。

是他命不該絕,還是她別有所求呢?

這次,龍姑娘並沒有答話。

棄瑕想,大約是這個話題她不感興趣,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聞得肚中腹語聲,他不好意思道:「我餓了,你有吃的嗎?」

龍姑娘身影輕動,至他面前,用一堆乾草將他墊高,手上不知從哪兒弄了一個果子,送到他嘴邊。

他咬了一口,脆脆的。

這投喂的姿勢,令棄瑕心中鬱悶,再這麼下去,他不止是物件,還是餵養的寵物。

但他太餓了,也顧不得那麼多。

啃到一半,棄瑕忽然笑了一下:「這五天,你是怎麼喂我的?」

他昏迷不醒,定是吃不了什麼,但他今早初醒,並無什麼飢餓感。

「你想知道?」

「嗯,想知道。」他很好奇。

龍姑娘單手握住他咬了一半的果子,發力擠壓,果汁順着她手縫間,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打在他唇齒之上。

他孺動着喉結,一口一口咽下,直至果子乾癟,再無汁液。

晚風佛意,野果芬香。

天色大亮。

龍姑娘在壁上刻下第六道劍痕。

她下了巨石,繼續練劍。

聽得劍鳴聲,棄瑕緩緩睜眼,忽的發覺自己能動了,想來,應該是前幾日中毒酸軟,周身無力,她連續幾夜為他祛毒,該是有所好轉。

但他還是有些虛,抬個手不成問題,走路卻還是困難,他只能勉強撐起來,倚身斜靠着乾草堆。

旁邊有野果,是她準備的。

他拿起一個咬着吃,汁液入口,卻不自覺的想起昨夜……

趕緊捻斷那種莫名其妙的念頭,他不能再想。

龍姑娘忽的出去片刻,回了來。

她手上多了一個小水囊,送過來,緩緩遞給他。

他正好有點渴,便打開仰頭入口,只是味道不對,這不是水。

他捻住眉頭:「酒?」

龍姑娘淡道:「你應該想喝。」

他笑:「我為什麼想喝?」

「你說過,不如意的時候,可以喝酒。」龍姑娘認真的回答。

棄瑕想起來,她關在天字型大小牢房的時候,最初他不知該如何與她搭話,又覺得她定是很惱怒被鎖住,便第一次嘗試給她帶酒,還說了這句話。

她喝的乾乾淨淨。

估計是他如今落魄,她覺得他一定不如意,所以才去弄了酒來。

棄瑕笑的爽朗了些:「原來你還記得,看來,我說的,也不儘是些廢話,我總以為,你會嫌我聒噪。」

龍姑娘眸色清然:「那是第一次有人請我喝酒,也是我第一次喝酒。」

「以前沒喝過?」

「從未喝過。」她搖頭:「只是,任何東西,我都嘗不出味道,酒也不例外。」

棄瑕怔住:「你……沒有味覺?」

龍姑娘點頭。

棄瑕說不出話來,她無味覺,自是嘗不出人間的酸甜苦辣,冷暖多情,難怪,整個人總是冷冰冰的。

他只能舉起水囊:「謝謝你,請我喝酒,這酒很得勁。」

「你這人真奇怪。」

「我怎麼了?」

「你與那人打鬥,我一直在旁邊看着,我在想,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棄瑕奇怪道:「那你是一直在跟着我?可你為什麼要跟着我呢?」

龍姑娘只覺他弄錯了重點:「我幾次見死不救,你還謝我。」

棄瑕這才明白,不論是上次的竹林七鬼,還是這次的黑衣青年,她都只是冷漠的看着他被人揍,若是她早些出手,他也許不至於這樣重傷。

「可你還是救了。」哪怕都是在最後關頭才出手,棄瑕嘆了口氣:「還不惜費力替我療傷驅毒,我不該謝么?」

「十年前,我打傷過你。」龍姑娘眸色淡淡:「你不恨我?」

「技不如人,挨揍很正常。」

棄瑕回想起那個時候,那時第一次見她,他沒緣由的記住了她那雙很漂亮的眼睛,當然她傷了花忍,讓他咬牙切齒,自然想替花忍討回公道。

可惜,他武功太差,不肯對她服輸,只有挨揍的份,他承認她確實很強,這並不是很丟臉的事。

龍姑娘起了身,緩緩站在巨石邊側,清風揚動白紗,她忽的回頭道:「那你還打算把我送給你二哥么?」

棄瑕一噎,拿酒的手微抖。

她為何老記着這個事兒……

「不會,我不會這麼做。」棄瑕吸了很長一口氣,視死如歸般:「因為,我不捨得把你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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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祤憂: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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