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飾
「你叫知書？」老夫人問。
「回老夫人的話，奴婢是叫知書。」知書答。
「名字不錯，人也機靈，」老夫人看了看大小姐，「日後帶去秦家，倒是個可用的。」
「祖母…」
氣氛一下子緩和了，大夫人和大少爺跟著打趣幾句，大小姐恨不得在地上打個洞鑽進去。
「聽說詩嫻崴了腳，請大夫了嗎？？」姑太太帶著丫鬟進來。
「小姑來了，大夫來過了，並無大礙。」大夫人說。
相互見了禮，小丫鬟提了食盒進來，姑太太得知大小姐沒吃午飯，直呼第一次見去赴宴的人空著肚子回來。老夫人遣大小姐去偏廳用膳，大夫人和大少爺跟著告退，屋裡只剩下老夫人和姑太太，以及伺候的丫鬟婆子。
「母親，那我也回淺雲居了。」姑太太說。
「看來你還是怪我。」老夫人嘆息道。
曹嬤嬤見狀，帶了丫鬟們出去，不忘把門關上。
「女兒不敢。」姑太太說。
老夫人把陳詩嫻赴宴一事細細道來。
「他們怎麼敢？」姑太太驚道。
「怎麼不敢？你大哥在南邊一呆就是十幾年，你二哥在嘉興也是個不入流的小官。」老夫人說。
姑太太沒接話，要是詩嫻給付家做兒媳婦，哪裡會有這些破事？
「兩兄弟天各一方，你爹和我都老了，我們倒下這個家也就散了。」老夫人接著說。
「娘…」
「現在秦家拋出橄欖枝，你大哥二哥借勢也有望挪一挪。我不指望日後大富大貴，只盼著他們仕途平坦，不似如今這般幾年才見一面。」
「你也是當娘的，兒行千里母擔憂……」
「娘，女兒錯怪了您。」姑太太用帕子擦乾眼淚。
「女婿去后，宏才年少，你的依靠是娘家。」老夫人說。
姑太太終於明白老夫人的一片苦心，母女倆又哭又笑，消了隔閡。
赴宴回來后，一連下了幾天的雨，丫鬟們聚在小姐身邊湊趣。
上次的事，老夫人、大夫人私下裡狠狠賞了知書幾個銀元寶，大少爺賞了知書一塊玉佩，大小姐賞了春燕知書各一根金釵。知書心裡偷偷歡喜，卻是因著老夫人那句話，去秦家，等於定了知書為陪家丫鬟。
「不綉了。」大小姐把嫁衣放下。
大小姐腳傷好了，因著下雨天，在房裡悶了幾日。
「下了幾天雨，也不知什麼時候停。」春桃說。
「衣裳涼了幾天不幹，一出去鞋子就髒了，晚上睡覺總感覺陰陰冷冷的。」知畫說。
「可不是。」知棋說。
一屋子人抱怨著天氣，尚且不知段嬤嬤在東來居忙得暈頭轉向，東來居是大夫人的院子。
小庫房門口，段嬤嬤從袖子里摸出鑰匙，開門進去。小庫房是前些日子整理出來的，放的是給大小姐置辦的嫁妝，木器傢具、擺件、各種瓷器，裝了半間屋子。
「進來吧。」段嬤嬤說。
話剛落音，就見外面四個丫鬟各捧了盒子進來。
「放在這個箱子里。」段嬤嬤打開靠牆的大箱子。
撲通一聲，接著叮咚叮咚響，段嬤嬤抬頭，見丫鬟冬梅摔倒在地上，金飾掉了一地。
「作死的丫頭，賣了你也不夠賠。」段嬤嬤怒道。
「嬤嬤饒了我吧。」冬梅爬起來跪著磕頭。
「還不快撿起來。」段嬤嬤說，金飾很軟，容易變形，估計要融了重新打。
冬梅聽了趕緊撿起來，其他三個丫鬟蹲下幫忙，很快就裝回了盒子里。
段嬤嬤搶過丫鬟手中的盒子，一件一件拿出來檢查。冬梅見段嬤嬤臉色一黑，拿起一根金簪咬了咬，又拿了其他幾根試了試，氣呼呼的扔回盒子里。冬梅眼淚不停的掉，自己犯下大錯，不知要被賣去哪裡。
「放下盒子都給我出去。」段嬤嬤說。
冬梅一愣，恍然大悟，段嬤嬤要去向大夫人稟告，冬梅臉色一白。
段嬤嬤趕走丫鬟，拿著盒子鎖了門，急匆匆去了大夫人房裡。
「夫人，這是馮管事今日送來的金飾。」段嬤嬤說。
「這麼快就送來了，樣式沒弄錯吧？你看過了就行。」大夫人放下手中的賬本。
「夫人，您要替大小姐做主呀！」段嬤嬤擠出兩滴眼淚。
「這是怎麼了？」大夫人一臉茫然。
「這盒金飾您仔細瞧瞧。」段嬤嬤把盒子放在大夫人眼前。
大夫人打開盒子，看見面上有幾根刮花了，隱約漏出原本的色澤，鍍金的！
「這是怎麼回事？」大夫人問。
「今日馮管事送來首飾，奴婢開了小庫房剛要放進去，丫鬟不小心把這盒金飾掉在地上。金飾容易變形，奴婢仔細查看，就發現了。好在今日發現了，奴婢不怕背黑鍋，就怕讓大小姐在秦家丟了臉面。」段嬤嬤說。
「馮管事是老夫人一手提拔的，你拿上盒子，我們去見老夫人。」大夫人說。
大夫人和段嬤嬤到了老夫人上房，姑太太正陪著老夫人說話。見大夫人有事，姑太太正要離開，老夫人喊住了她。段嬤嬤把事情稟告了，老夫人聽了，有些後悔把女兒留下。
「兒媳管家不久，想著應該讓母親知曉。到底是府里的管事，怕有什麼誤會，寒了底下人的心。」大夫人說。
「曹嬤嬤，把馮管事喊來。」老夫人說。
馮管事很快來了，見大夫人和段嬤嬤也在，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是怎麼回事？」老夫人示意曹嬤嬤把盒子給馮管事。
馮管事接過看了，「奴才不知，今日從金銀樓取了來就給段嬤嬤送去了。」
「老夫人明鑒。」段嬤嬤跪下。
「馮管事，你說你不知此事？」老夫人問。
「老夫人明鑒，奴才冤枉。」馮管事說。
「曹嬤嬤，把盒子拿上，遣人帶馮管事去衙門，狀告金銀樓以次充好。」老夫人說。
馮管事身子一顫，跪下來，「是奴才做的，奴才該死，老夫人饒奴才一回。」
「來人，把馮管事綁了，交給老太爺審問。」老夫人說。
馮管事聽了癱在地上，門外有兩個健壯的婆子進來，把馮管事請了下去。
「馮管事負責府里採買，曹嬤嬤，馮管事一家人不能關在一起。」老夫人說。
「是。」
馮管事一家被抓，大家沒反應過來。曹嬤嬤拿了花名冊，叫上婆子和護院，和馮管事沾親的都抓了。眾人才知，馮管事攤上事了。
下人房裡，她嘴角微微上揚，笑靨如花。
「妹妹，終於幫你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