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王牙婆
錢糧已經到位，就差人了，舅甥兩人沒有猶豫，直接去牙行找錢老大。
牙行不僅僅只是買賣房屋田產，各行各業都有所涉足，比如買賣奴才，牲口，倒賣糧食布匹，甚至古玩字畫，應有盡有。
錢老大對李珠印象非常深刻，別看她年紀不大，行事果斷，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該出手時就出手，比很多大老爺們還爽快。
得知對方來意后，錢老大直接領著兩人往牙行旁邊的一座院子走去，五進的大院子，專門用於安置人口。
牙婆姓王，扭著水桶腰出來接客，「一大早就聽見喜鵲唧唧的叫，原來是有貴客登門啊！」
「王牙婆，我給你介紹兩位客人，這是黃三爺，還有他的外甥女李姑娘。」錢老大直接道明了來意。
一陣寒暄之後，王牙婆問道：「黃三爺需要什麼樣的人？不是我吹牛，不管您要什麼樣的人，我這裡都有，保管您滿意。」
舅甥兩人早都商量好了，黃三貴提了要求，「要幾個能踏實幹活的漢子，年紀不能太大，太小也不行，大概二三十歲，身體結實。」
王牙婆心裡有數了，又道：「您要的也不是沒有，就是價錢上不太便宜，還有一些拖家帶口的，價錢實惠，不過要把他們的家人一起買下，您要不考慮考慮？」
黃三貴想了想，也有一些輕省的活計，就點頭了，「人口太多的就算了，奶娃娃也不要。」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王牙婆就帶了三四十個人上來，供黃三貴挑選。
二十個壯漢排成兩列，個個面如菜色，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年紀最大的不超過四十歲，年紀最小的才十八歲。
有三戶拖家帶口的，其中一戶是逃荒來的，婦人生病沒錢看大夫，全家自賣為奴，用賣身銀子救了一命。男人大約三十歲，婦人看起來大幾歲，兩人有兩兒一女，女兒十四歲，大兒子十六歲，小兒子十二歲。
有一戶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男子三十多歲，婦人差不多的年紀，他們的女兒十五歲，一家三口收拾得很乾凈，頭髮也梳得很整齊。
剩下一戶有四口人，夫妻兩人都是三十歲左右，有一個年近五十的老娘，一個八九歲的女兒，真是上有老下有小。
「那二十個漢子，個個都是幹活的好手，一人十五兩銀子。」
黃三貴皺著眉，黑市也有買賣奴才的，他去打聽過，一個壯漢才十兩銀子左右。
「價錢是比外面貴一些，不過貴有貴的道理，他們的出身來歷都一清二楚，都是自願為奴，你買了也放心。」錢老大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一旁解釋道。
錢老大也沒說假話，黑市上的奴才來歷不清不楚，有的是被人販子拐賣來的，有的是被官府抄家發賣的，甚至還有的是犯了錯被主家發賣的。
黃三貴伸出手，指著壯漢堆里的那個少年，「這個年紀太小了點吧，也要十五兩？」
「您別看他才十八歲，力大如牛，一個能頂倆，就是能吃了點，飯量也是別人的兩倍。這孩子是個命苦的，親娘死得早，後娘嫌他吃得多，又到了成親的年紀，有了後娘親爹也變成后爹，就被家裡給賣了。」王牙婆喘了口氣，對著少年說：「黃毛，讓貴客們看看你的本事。」
少年點了點頭，一手就把身旁的壯漢提起，另一隻手也沒閑著，也拎了一個。
李珠瞪大了眼，這本領能去街頭賣藝了，「怎麼沒人買下他？」
「這小子挑剔著呢，要自己選主家，他爹把他賣給我的時候，我一心軟就答應了。」王牙婆捶胸頓足，後悔不已。
黃三貴覺得稀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想找個什麼樣的主家？」
「我爹姓黃，我剛出生的時候，頭髮是黃色的，我娘給我取名字叫黃毛，我不想一輩子伺候人。」少年不疾不徐地說道。
還是本家，黃三貴嘆了口氣，眼巴巴的看了看外甥女。
舅舅動了憐憫之心，李珠思忖了片刻，才說：「我們會給下人發月錢，十年之後，允許下人自贖其身。」
黃毛眼睛一亮，跪地磕了三個響頭，「姑娘，求您買下我吧，我可以少吃飯。」
「飯還是要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黃三貴笑了笑。
看見黃毛一副傻愣愣的模樣，王牙婆扯著嗓子說：「黃毛，黃三爺要買下你，還不快去收拾包袱？」
黃毛終於反應過來，蹦蹦跳跳的往後院跑去。
餘下眾人，有些非常羨慕黃毛找到了不錯的主家，有些卻不以為然，暗自打量著黃三貴和李珠的衣著，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李珠首先把瞧不上自己的那一家三口排除了，她買下人幹活，又不是買個祖宗回來供著。那一家為了給婦人治病、全家自賣為奴，瞧著倒是不錯，不過價錢應該不便宜。
她的視線略停留了一會兒，就聽見王牙婆說：「老劉，妻子於氏，女兒劉小雲，大兒子劉文，小兒子劉武。老劉、劉小雲和劉文都是十兩銀子，於氏和劉武都是八兩銀子，一共四十六兩銀子。」
「那一家四口呢？」黃三貴問道。
王牙婆瞥了一眼，接著說：「徐二狗十兩銀子，妻子王氏八兩銀子，女兒徐春花五兩銀子，徐老太是搭頭，一共二十三兩銀子。」
這兩家人和黃毛，剛好湊齊十個人，一共是八十四兩銀子。徐老太年紀偏大，可以安排她去廚房，徐春花年紀小，正好給徐老太打下手。
舅甥兩人難得意見一致，黃三貴爽快的付了銀子，收下王牙婆給的一沓賣身契，簽了買賣文書。
黃三貴由錢老大陪著去官府登記造冊，李珠去了附近的布莊，買了灰色和深藍色的粗布，給下人們做衣裳。從布莊出來，她又去了雜貨鋪子，莊子上的廚房荒廢了很久，只有一口大鐵鍋，需要添置的東西很多。
日落時分，錢老大捏著荷包里的銀子，揮手把一行人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