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鴻門宴
日升月落又一天，因要去齊府赴宴，李珠起了個大早。她本就有意與齊府結交，眼下沈氏遞出了橄欖枝，她自然不敢怠慢。
李珠沒有和沈氏打過交道，為了謹慎起見，決定獨自赴宴。她換上出門做客的衣裳，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掐著時間出門。
因惦記著滷菜生意，李珠先去了一趟滷菜館，親眼看著大堂哥把滷菜方子張貼出來。有不識字的叔伯嬸子問起，這時候就輪到大堂嫂出馬了，大堂嫂也不識字，但她張口就能說出製作滷菜的調料和步驟。
圍觀的人群中，大多數人都嫌太麻煩，還不如直接買，也有少部分人表示要回家試著做。其中，有個賊眉鼠眼的小子，駐足觀望了片刻，立馬跑回去報信了。
第一次上門拜訪，總不能空著手去。李珠跟大堂哥招呼了一聲，去隔壁文家的點心鋪里買了幾樣點心，找了個精緻的食盒裝了，才租了馬車趕往齊府。
到了齊府大門外，剛好比約定的時間早一刻鐘，由僕婦引著從側門而入，邁過垂花門，就見幾個丫鬟簇擁著一個美婦人款款而來。
「李妹妹，姐姐終於把你盼來了。」美婦人嬌笑上前，親昵的挽住李珠的胳膊。
身旁的婆子丫鬟們突然變成了啞巴，一個個的裝傻充愣，沒有人替她引見。
「你是？」李珠不知美婦人的身份，略感怪異，當然沒有傻到真的喊她姐姐。
美婦人卻答非所問，「李妹妹，這個時辰少奶奶應該起身了，我們一同去給少奶奶請安。」
李珠當下閉上了嘴，跟隨著她的腳步，倒想看看她唱的是哪一齣戲。
獨具江南特色的宅院，人造湖景觀石應有盡有，穿過一道道拱門，李珠見識了齊府的富貴，終於來到正院門口。
看門的婆子鼻孔朝天，好似沒有看見眼前的一行人，美婦人褪下手腕上的一隻鐲子，塞到婆子手裡。
「勞煩嬤嬤替我稟告一聲。」
婆子捏了捏鐲子，藏進衣袖，略帶嫌棄的留下一句話，「等著吧。」
等了半刻鐘，婆子緩緩走出來，讓一行人到花廳候著。此時，已經過了約定的時辰，李珠察覺不對，仔細回想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沈氏。
「聽說李妹妹家中開了兩間食肆？」
「不知李妹妹今年芳齡幾何？」
見李珠不搭理自己，美婦人深覺無趣，也閉上了嘴。
滿屋的丫鬟婆子，客人上門竟然連茶水都沒有，這哪是賞菊宴？簡直是鴻門宴。又等了大約一刻鐘，美婦人有些坐不住了，一身華服的齊少奶奶沈氏才帶領著一群丫鬟婆子姍姍而來。
「奴婢給少奶奶請安。」美婦人跪地請安。
李珠大概猜出美婦人的身份。
美婦人見李珠傻傻站著，連忙朝她使眼色，還伸手拽了拽她。
李珠掙脫開來，向著主位上坐著的沈氏屈膝行了一禮，「李珠見過齊少奶奶。」
沈氏隱晦的打量著眼前的人，還沒開口，就見李珠坐下了，感覺自己被冒犯了，遂嗤笑道：「不知規矩的東西！」
美婦人嚇得抖了抖，不敢抬頭。
這分明是指桑罵槐，李珠氣極反笑，「齊府真是好大的規矩，今天我算是開眼了，改天必向齊文傑討教討教！」
沈氏臉色一黑，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狠狠地瞪著李珠。
「哪裡來的小蹄子？竟敢直呼我家姑爺名諱。」大丫鬟雪梅叉著腰，破開罵道。
李珠嘲諷道：「聽說齊少奶奶出身姑蘇名門，果然是言傳身教，連身邊的丫鬟也學了幾分齊少奶奶的風骨。」
沈氏微微蹙眉，眯著雙眼冷冷地颳了雪梅一眼，雪梅嚇得一哆嗦，慌忙的跪地求饒。
徐婆子出聲幫襯，「呦呵，今天老婆子也算開眼了，有的人臉皮比城牆還厚！想爬上我家少爺的床，還敢對當家主母不敬，不懂尊卑的東西，真把自己當棵蔥了，不過是個不要臉的破爛貨！」
這下捅破了窗戶紙，李珠聽明白了，她們以為自己要勾搭齊文傑。
「無知蠢婦！自己沒本事管好男人，瘋狗似的見人就咬，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稀罕啃骨頭？我嫌咯牙！」李珠肚量小，毫不客氣的罵回去。
嫌棄？沈氏半點都不信，她不是不知道李珠的存在，男人圖一時新鮮，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位李姑娘卻認不清自己的位置，昨天還敢讓人來府里找齊文傑，這是打她的臉，挑戰她作為當家主母的威嚴！
李珠起身要走，「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會給人做妾。」
沈氏嘲諷一笑，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李姑娘，你年紀輕輕，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不過，齊府不是小門小戶，做事講究規矩，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男人只是嘴上說的好聽，你恐怕不知道，沒有我的准許，你進不了齊府的門……」
李珠頭也沒回，加快了腳步，徐婆子作勢要攔，被她狠狠地推開。
「隨她去吧。」沈氏搖了搖頭。
等人走遠了，雪梅思忖了片刻，說：「萬一她跑去姑爺面前告狀，小姐豈不是太吃虧了？」
「就怕她不去。」沈氏輕笑出聲，她是姑蘇沈家之女，難道齊文傑會為了一個貧家女子得罪沈家？
雪艷附和的點了點頭，「如果姑爺無意納李姑娘進門，只是一時貪圖新鮮，說明李姑娘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姑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與小姐鬧脾氣？如果姑爺有意納李姑娘進門，更會想方設法討好小姐，到時候還不是由小姐說了算，李姑娘算是徹底栽在了小姐手中。」
李珠剛邁出齊府的門檻，迎面就碰見了回府的齊文傑，積了一肚子的火，總算找到出氣的人了。
「還請齊少爺與尊夫人說清楚，李珠雖出身貧寒，廉恥二字還是懂的，絕不給人做妾。看在兩家生意合作的份上，這次我可以不計較，但也別把我當做軟柿子捏！」
她放下狠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