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生死抉擇（一）
「凱撒將軍，最近一批完成支援永恆鐵壁的人類後勤部隊已消滅，他們的記憶顯示，永恆鐵壁下一次物資交接是在半個小時后。」
「凱撒將軍，所有長槍碉堡均已清洗完畢，已完成物資掠奪，『煙花』已妥善放置。」
「凱撒將軍，所有聖騎士序列、鐵匠鋪、修道院、引水渠立即發布、主幹道、糧倉及馬廄均已安置『煙花』。」
「凱撒將軍，已成功潛入十字軍兵營、僧侶院和騎士教堂並安置『煙花』，沒有驚動其中守衛。」
……
國與國之間，布局暗棋與密探滲透已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就像人類派拉達帝國對不死者帝國的防禦工事能力早有預判一般，在這次突襲戰役出發之前，凱撒軍團長也早就對獅鷲心帝都的城市地圖和大致兵力分佈瞭然於胸，而根據他的計算，即便吸血鬼軍團不驚動任何警報，即便奈古拉斯帝國的艦隊不斷地吸引永恆鐵壁的注意力，在大量有生力量被逐漸消滅的過程中，人類帝國軍團肯定會漸漸察覺異常，而對方的察覺時間，最長不會超過三個小時。
所以凱撒，給血族戰士們的周邊清理時間是兩小時。
不知不覺間，兩個小時轉瞬即逝，在這兩個小時內，血族的足跡遍布大半座獅鷲心帝都。
考慮到時間緊迫，血族戰士分頭行動，一邊殺戮掠奪資源，一邊安置喬治的那些特殊惡魔火。那些如長槍碉堡這類較為容易清理的中小型人類軍事要地基本都是重點肅清對象，那些各大貴族宅邸內的人類大貴族們則是強行賦予初擁，而駐軍最多、最難對付的重大軍事要地，十字軍兵營、僧侶院、騎士教堂和永恆鐵壁，即便有小否定戒指和分心披風兩大聖器在手，在防備森嚴的這幾處要地面前都有可能露出馬腳。
為了不打草驚蛇，這四處要地，血族們並沒有選擇悄然暗殺或者正面對抗，僅僅是在確保不會被察覺的部分屋頂和四周下水道，安置了喬治給的那些惡魔火。
而至於最為神秘的聖尼古拉斯教堂，情報中光之不死者們和墮天使們的聚集地，則是血族們刻意留下的「正餐」。
之前分散兵力完成各點打擊的三千名血族戰士，此刻正悄無聲息地包圍了整個聖尼古拉斯教堂，他們早已蓄勢待發，只待軍團長凱撒.薩麥爾的一聲令下！
「全軍聽令，長老級，伯爵級，原吸血鬼軍團的血族戰士，出列！卸下除戰甲及武器以外的所有裝備，就近交予血族小輩掌管。」
凱撒.薩麥爾的第一道命令讓在場所有血族感到震驚，但血族軍團長在戰地指揮中的絕對權威很快讓他們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轉而忠誠地執行了凱撒軍團長的命令。
血族戰士們首先卸下的，是小否定戒指、分心披風這兩件本屬於奈古拉斯帝國國庫的聖器，由於所有血族均已經進入聖尼古拉斯教堂的偵查結界內，兩件聖器已經無法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產生戰術價值，接著，血族戰士們掏出並灌下空間戒指里的強力煉金藥水，或喝下存在血袋中的儲存鮮血、或捏碎儲存著大量鮮血能量的血精石，做完這些后，他們才把隨身攜帶的空間戒指交付出去，裡面或是裝著私人搜羅多年的財富和收藏品，或是秘術筆記以及族長信物等有著重要意義的物件。
甚至，如別西卜族長，莫扎特.別西卜那個級別的大族長，更是直接在所有人的面前，親手將自己體內的族長火種掏出，小心翼翼地交付給了他的嫡長子，簡單而直接的完成了族長繼承的儀式。
一套動作下來，不少心思縝密的血族長老們已然察覺到了凱撒的破釜沉舟，眼神中不自覺多了幾分決絕。
「喬治.路西法，半小時……或者更短，如果我們還沒出來，或者你覺得情況異常，按計劃撤退，引爆所有惡魔火，外面的血族年輕一輩皆由你指揮。我知道你對我們這些老傢伙頗有微詞，但，我在此懇求你，帶領血族的未來，活下去。」
「喂，凱撒，你明知道教堂里有詐，你還帶著手下往裡沖？你瘋了么？現在撤退，等我引爆惡魔火，今晚突擊作戰的戰功就足以讓你我寫進奈古拉斯帝國的教科書了！」
「喬治.路西法，這是戰爭，重要的不是我們幹掉了多少敵人，而是我們還沒幹掉多少敵人，但我們現在，連這個問題的答案都不知道。我再說一次，血族的未來，暫時交給你了。」
在踏入聖尼古拉斯教堂的前一刻，凱撒.薩麥爾，這般對喬治下達了命令，不待喬治拒絕，他的身影已然化為視線盡頭的血霧，與其他暗紅色的霧氣一併匯流，竄入那山間溶洞般巨大卻深不可測的人類教堂之中。
「凱撒.薩麥爾，你可真是個自說自話的老不死！」
凱撒這般託付，可讓喬治在心裡不停地罵娘。臨危受命？臨時戰地指揮官？這可不是什麼香餑餑的角色，在這敵軍大營內，不亞於無形中給喬治披上了一件黃袍馬甲，醒目且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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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喬治也注意到，路西法家族族長，以撒.路西法，這隻老狐狸安安靜靜的待在凱撒的身側，他只是繼續著副官的工作，並沒有反對凱撒.薩麥爾的自說自話，而等凱撒說完之後，他也和其他老血族一樣，默不作聲地把那幾枚老古董般的空間戒指交付於喬治。
以撒的無動於衷說明，他早就先一步在未來視中見到了什麼。
所以，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未來視——開！
從閉眼到睜開，只是一瞬，喬治的瞳孔變得血紅，亘古的時光在其中流淌，世間的滄桑無處可藏。
未來視，這個路西法家族的天賦技能強大而危險，憑藉多時的經驗積累，以及路西法家族族長，以撒.路西法的指點迷津下，喬治如今已然不再需要等到危機降臨才能被動施展，而是能主動駕馭一二。
過去，以撒和喬治促膝長談的時候說過，未來視天賦，其本質是觀察命運洪流走向的一種能力。一如綠精靈擅長的幸運祝福，還有術士們鍾愛的厄運詛咒，未來視和這類法術相近，均是對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相伴每個人左右的命運洪流加以觀察或干涉。
只是，就如古語所言，你永遠無法踏入一條相同的河流，未來視與真正未來的差異性，往往決定於無數潛移默化的細節。即便其他所有因素都能完美地相同，但從施展未來視觀察到未來的那一刻開始，觀察這個行為、帶來的心理變化，以及接下來的一系列行動，本身就成為了一個改變命運的變數。
除此之外，以撒.路西法還對喬治特彆強調了一點，當未來視無法看到某個人的未來的時候，這要麼意味著，有同樣對命運系法術精通的強者在干擾著他，要麼，那個人的命數將近，再也沒有未來。
「嗯？奇怪了。」
鮮血能量從胸腔內的血晶流向雙眼，充溢著大腦，但奇怪的是，明明能像不斷拉動進度條一般，以N倍速「一眼萬年」觀看未來某人的行蹤或是某地變化的未來視，此刻卻沒能給喬治任何反饋。
是觀察的人有問題嗎？
也許是有點心虛，為了不被凱撒.薩麥爾和以撒.路西法兩位領頭羊感知到自己的小動作，喬治剛剛追蹤的，是那位在「海怪潛艇」上與他搭話帥氣大叔，別西卜家族族長，莫扎特.別西卜的未來。
但奇怪的是，喬治失敗了，不僅是莫扎特.別西卜，那些進入聖尼古拉斯教堂的血族戰士，整座城市的建築，甚至是喬治自己和他身邊的年輕血族，未來視都無法觀測到任何因未來視而變化的景象。
這般情況，喬治還是第一次遇到。
是受到干擾，未來視無法正常施展？
還是自己學藝不精，無法駕馭未來視這個能力？
但，若是因為干擾的話，喬治從未聽聞過有如此大範圍的命運線干擾。
第一次，喬治感到有些信心不足。
一個閃身，喬治來到聖尼古拉斯教堂附近的制高點，他一邊保持著開啟未來視的狀態，一邊向四周眺望，試圖找到任何能因為未來視而產生的影像。
起初，喬治根本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偏偏持續開啟未來視消耗又會消耗海量的鮮血能量，而焦慮的情緒又進一步放大了精神上的消耗。一番掃描，直到體內的鮮血能量幾乎見底之後，喬治的精神力才堪堪捕捉到一絲未來視的景象，出現在距離他數十公里遠的地方——
永恆鐵壁之上，數十名血族且戰且退，一邊艱難的躲閃著來著永恆鐵壁的進攻，一邊火速朝奈古拉斯帝國撤離，而他們手中武器所針鋒相對的方向，並不是永恆鐵壁，也不是派拉達帝國的地面部隊，而是天空，比血族低空飛行更高的高度。
但那裡，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