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識人

當晚，左掖與右掖回營；第二天上午左哨與右哨，也回到營中。不一會兒，中軍中二百名護衛即全副武裝出營。

營中這番動靜，讓一些女眷們有些不知所措。

又見軍官們從中午開始，就在大帳議事。直到現在，連一個都沒有出來小解的人都沒有……所以她們不少人，因為自己接下來的錯誤聯想，而變得惶惶不安起來。

直到兩百護衛在傍晚回來，且馬後皆馱著獵物。這些在營地中玩雪的女眷，才停止自己嚇自己。

這時她們看到不到十六的陳懋，來到她們這一邊的營地。

一位向來潑辣、美麗而又豐滿的北平都司指揮同知之女，此刻向正向他姐姐帳中走去的陳懋喊道：「小猴子，這幾天去哪弔兒郎當了」？

大明以武立國。在初期，男女之防本來就薄。何況於是在向來敢說敢做的軍中。

再加上陳懋年小且又善於說笑。所以此時不少在營地帳外玩雪的女子，不僅跟他認識，而且關係還處得不錯。

陳懋停下腳步，嬉皮笑臉地對這女子道：「我晚上就去信求父母，使人從大寧去北平與你父母說，將婚期提早。這樣，妙靜就能很快而又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哪裏都不小」。

這女子先是臉一紅，隨即叉腰地笑罵道：「好個登徒子，你此刻到女眷區來幹嗎」？很顯然這女子如此說，是想轉移此時在營地外女子們的注意力。

陳懋走過來，視若無人地附耳於女子：「張指揮讓我通知你們，晚上將舉行篝火晚會」。

見此，女子顧不得羞澀，連忙小聲地道：「你是不是傻啊？這種事情你不去告知將來的世子妃與郡主，怎麼能去跟你姐姐說」？

陳懋一想也是，道：「那你幫我去跟世子妃與郡主說一聲，我在這裏等你」。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用手去摸陳懋的胸口，感到他胸口有六個元寶，她並欲將元寶掏出來。

陳懋氣急地小聲道：「嚴妙靜，你掏出元寶，勢必讓人看見。她們要是疑心元寶的來路，豈不是會將我這幾天在剿匪之事暴露出來？這樣的話，現在那活閻王就會打我軍棍，將來燕王也會賞我軍棍」。

嚴妙靜聞此，隨即大聲地道：「你這猴子，這天氣怎麼只穿這麼一點」。

在營地女子們隨即而發出的調笑聲中，嚴妙靜小聲地道：「我知道你懷中有六個元寶。不交給我，別怪我到時跟你鬧騰」。

看到陳懋無奈地點頭，嚴妙靜黑著臉地道：「你到女眷區外去等著，這事我幫你處理好，再去找你」。

陳懋確實有些怕他這未婚妻，為避免這小醋罈子吃飛醋，他只得依她走出女眷區。

在女眷區外，聽到女眷們說他怕小娘子，陳懋笑而不語。見陳懋如此，女眷們並開始討論起金陵來。

當聽到女眷們說金陵米貴，陳懋一溜煙地就跑了。

與陳懋同帳的李賢正在行軍床上睡着不久，就被陳懋進帳的聲音驚起。

又見陳懋拿出他床下的包袱，摸出懷中三個金元寶放了進去，又拿了包袱中三個銀元寶放入懷中。坐起來的李賢道：「你得將懷中最後那個金元寶，也換成銀的」。

李賢見陳懋不解，嘆道：「荒山野地能繳獲到銀的，已屬不易。若你非得添一個金的，你那未婚妻反而會懷疑怎麼只有一個金的」。

陳懋一想，並知有理，笑道：「多蒙指教」。

「好說」，見陳懋換好后準備出去，李賢則躺下繼續歇息了。

陳懋沒問李賢，之前為什麼不說。是因為陳懋認為李賢現在能說，才是最重要的。不拿他當朋友，李賢怎麼可能會說這些？雖說這事只是不登大雅之堂之事，但越是不登大雅之堂之事，越是能增加友誼。

之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這話，是陳懋的座右銘。

至於李賢什麼也沒問，卻能猜到這一切，陳懋知道為什麼。這李賢雖是今年十一月中旬才來到燕王護衛，但他很快就在燕王護衛里，以精明而著稱了。

篝火晚會是張雨婷提議的。她認為在緊繃的氛圍中，篝火晚會不但能得以放鬆，也能藉此加深彼此認識。

雖然男子那邊也有篝火晚會，但在張雨婷的眼中，他們只是在那默默吃。與女眷這邊的歡聲笑語，截然不同。

若不是張雨婷知道，明天與他們分道揚鑣后，他們將要辦差。她會讓她二叔來這邊，稍微緩和緩和關係。畢竟女眷們的娘家與將來的夫家，都是大明算得上的人物。

不過張雨婷知道即便二叔明天無事，她未必能讓二叔過來。二叔是那種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也不喜歡處理人際關係的人。

二叔自幼聰明，對軍陣一看便會，被三叔祖與族中長輩當作麒麟兒；在燕王護衛中，由於二叔不僅善於領兵作戰，而且極會練兵，已讓燕王將他當作自己的霍去病。

當然只有很少人知道，燕王將二叔當作他的霍去病。不然之前藍玉說燕王有天子氣，就不是離間懿文太子與燕王的兄弟關係，而確實是在提醒懿文太子兼外侄女婿了。

想到這，張雨婷看向了女眷區幾乎被人忽視，但又稱其「不爭不搶」又善良的李麗質。

李麗質雖然漂亮，但她這種柔順的漂亮。似乎卻不會讓其他女子嫉妒。

她雖被相士推算為將來的太師之妻，但不少姑娘都認為她將嫁給軍中笑柄的李景隆，所以也沒多少人因此而去嫉恨她。

但漂亮就是漂亮。更何況看似柔順的漂亮，更能吸引男子。

說她會嫁給李景隆，也只是因為岐陽王李文忠曾說過那麼一句沒有下文的話，而李景隆現在看起來又極為可能在將來升為太師。其實換個角度，那相士何嘗不是在說她有旺夫命。

是的，張雨婷相信那個相士的預測。那位相士若是沒有幾份本事，他現在也不可能被皇上任命到去欽天監任職。

徐王妃在她們出發之前，就有對張雨婷說過，讓她想辦法讓張輔與李麗質在一起。作為燕王長子的未婚妻與張家女兒，張雨婷對此自然義不容辭。

怎能讓有太師之妻之運的李麗質，嫁給與皇太孫交好的李景隆？李麗質能嫁給婆家嫡系、娘家中的麒麟兒，才是張雨婷樂於見到的。

張雨婷從不認為李麗質如她外表那樣柔弱，她認為李麗質這不爭不搶，只是因為她對多數女子喜歡的華而不實，沒有興趣罷了。

相反來說張雨婷倒認為，李麗質是在利用她那柔弱的外形，而避免自己平白遭人嫉恨。不過張雨婷也跟大家一樣，認為李麗質確實善良。

因此，張雨婷也就更加堅定李麗質，將能是二叔的賢內助之念。更何況這樣的李麗質，還能與自己那強勢的三叔祖母，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