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車隊

第1章 車隊

洪武二十七年十二月上旬,一支龐大的車隊自北平-保定-順德(今邢台市,東臨山東)的這一路上,皆是風餐露宿地趕路。

這可把車隊中的官小姐們,折騰得夠嗆。

負責護衛車隊的,是一個年輕的指揮僉事。

自北平,這指揮僉事就將千人馬隊分為五隊,且五隊各行其路。

兩隊有兩支馬隊,皆為兩百人,以左右兩向去探路。年輕的指揮將這兩支馬隊稱之為左哨、右哨。

又將四百人分到車隊兩邊,兩側也各兩百人。指揮將這兩隊騎兵稱之為左掖、右掖。

剩下的四百人護衛,是女眷們唯一能經常看到的護衛們。那指揮將此稱之為中軍。

官小姐們既不能理解馬隊,為何一直要在人煙稀少的野外,如此辛苦地趕路;而不去人多的城鎮,安逸地趕路。

她們更不能理解指揮,為何要將一千二百人分為五隊,她們覺得這明顯是費力不討好。

官小姐們心中雖氣憤,但卻不敢去質問指揮為何要如此。

不僅是因為她們覺得這「鷹視狼顧」的指揮,渾身散發着令人膽寒的殺氣。

她們還知道,此人憑着在大漠的全勝戰績,已成為大明最為閃亮的年輕將星。

而且她們也知此人,更是北平行都司最高長官——燕王的頭號愛將。

就連北平行都司指揮使陳亨的幼子——陳懋,也甘心充當他的左掖隊長。她們又能拿這蒸不爛、煮不熟的指揮,怎麼樣?

所以她們當下既有些怕他,也知道將來無法報復他。就只能將此次去京師,當成一次不幸的旅程,而逆來順受者。

她們此刻的最大心愿,就是早日抵達京師應天,及早擺脫這個噩夢。

在她們心中,自然更將這個指揮僉事,當成頂級可恨之人。有些官小姐甚至在心中詛咒:「怪不得年齡到了二十,卻沒有婚配。真是天生的天煞孤星」。

這天白日,剛趕路沒多久。蔚州衛指揮僉事李遠之妹李麗質,在車內聽到外面起了北風。

北風越來越凌冽之際,李麗質乘坐的馬車首次在白天,因非故障原因而停下。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李麗質與她的貼身丫鬟聽到車外充做馬夫的家丁喚道:「小姐,指揮說暴雪將至,今天就在野外露營,待暴雪過後再走」。

李麗質在家時就受了涼,這幾天一路顛簸且吃住在馬車上,讓她身子更加不適。所以她不得不藉助丫鬟攙扶,才勉強下了馬車。

車外凌冽的寒風,即刻便讓下車的李麗質不由地牙打顫,渾身發冷。

感受到小姐渾身打戰,一直攙扶著李麗質的丫鬟關心地道:「小姐,紮營處就在前面不遠。我們進去后,我便去熬薑湯」。

李麗質費力地抬起頭,看到約百米處有個高低不平的依山的開闊地,已經紮好大約百來個紅色營帳。

李麗質正想點頭,卻不料,一精騎領着兩匹戰馬在她們身邊呼嘯而過。

額頭驚出冷汗的李麗質,半響,才對也被嚇住的丫鬟虛弱地道:「我們先去歇息之處」。

丫鬟這才回過神,雙目含淚地說:「這指揮不是領着燕王的中護衛嗎?就他們這些的德行,是怎麼做護衛的」?

李麗質被丫鬟這話,驚得立即看了看四周。

見只有自己的家丁與丫鬟,李麗質才小聲地說:「慎言」。

丫鬟想起燕王在北境一言堂的作風;想到不從燕王之人,全家皆有被錦衣衛、按察司衙門特殊「照顧」之事;而自己剛才居然在貶損這位極為護短的燕王,最得意的中護衛,立即噤若寒蟬起來。

李麗質一行人,快走到營帳之前,一個瘦小卻精悍的軍士快速地走到她們面前。

軍士先是看了會李麗質,愣了愣。

半響才回過神來的軍士,掏出一個令牌,遞給李家家丁。軍士硬邦邦地說:「保管好,將不定時核實」。

見李家家丁接住令牌,軍士生硬地向李麗質一笑,道:「跟我來」。

跟着放緩腳步的軍士,李麗質見軍士邊走邊道:「女眷住營帳。你們兩個一人在帳外守衛,另一人進供軍士休息的營帳歇息。三個時辰后,入賬歇息者與守衛者換班。」

「非敵襲、走水(起火),不通報大營,而擅入女眷營帳者,就是違反軍令。立斬」。軍士走到帳前,最後道。

將官系統中的家丁,本就是軍中百戰老兵。

他們這些日子看到這些燕王中衛,吃睡皆在馬上,卻能一直保持着極佳的精神狀態。

僅憑這點,老兵們就不難分析出這些悍卒,個個都是軍中精銳中的精銳。至少他們就做不到這點。

軍中向來強者為尊。所以家丁的應諾聲,才會在李麗質的耳中顯得心悅誠服吧。

李麗質與丫鬟等家丁們將生活用品放入營帳內,向軍士欠身行禮后,便走進營帳。

一入帳內,李麗質與丫鬟除了耳中有帳外的風嘯外,在帳內的她們,就再也感受不到風的存在了。

丫鬟不由地讚歎道:「他們這麼快紮好營,且扎得這麼好。看來還真有幾分本事」。

李麗質笑着點了點頭。看着看着,她發現帳篷內這大約十平方的空間,除了兩張行軍床是原本就有的,其餘皆是剛才家丁從車上搬過來的。

丫鬟似乎又發現了什麼,她詫異地道:「小姐,雖然我們在外面看這紮營之處高低不平,但我們帳內卻全是平地」。

李麗質仔細一觀,見果然如丫鬟紅兒所言,她並道:「紅兒,應該是我們運氣好。正好挑了是平地的營帳」。

李麗質說完,紅兒就已從包袱中取出一件白貂大衣,再給小姐穿上后,紅兒道:「也是」。

替小姐在行軍床鋪好,紅兒又道:「這麼短的時間,在這高低不平之處,選一百零七個這麼大的平地紮營。確實很難」。

在行軍床已經躺下的李麗質,虛弱地嗯了一聲。

見此,紅兒不再說話。開始一心一意地為小姐之後的薑湯,而輕輕地在箱子中尋找各種工具來。

營帳外,一個與所有軍士穿着一樣,即頭戴飛碟帽,身穿紅色棉甲的年輕男子,正在發號施令。

由於令行禁止,馬隊的馬車、軍士的馬匹很快就被軍士挪移到相應的位置。

見此,年輕男子看向來交令的四個百戶,隨即他示意傳令兵將他剛剛做好的地圖,分別給四位百戶。

年輕男子對正在看地圖的四個百戶,道:「你們按地圖上的標識,使五十名兵卒一一就位。」

「另外五十名兵卒,吃好即去帳內睡覺。三個時辰后,再與當值的袍澤互調」。年輕男子接着令道。

「屬下遵令」,四個百戶齊聲應諾。

很快,這地方就形成一個環環相扣的軍營。

這讓十五位官小姐們的家丁,皆不禁嘖嘖稱奇。因為這張指揮甚至沒有讓軍士,挖地塹。

他只是利用地形以及馬車、馬匹、軍士的站位,就使這軍營的防禦能力遠勝那種軍士去挖塹溝諸如此類的工事,消耗大量兵力而形成的常規軍營。

傍晚時的暴雪來臨,讓之前就看到令行禁止的家丁們,切身體會到了什麼是懂天時、地理、人和。

「怪不得知兵的燕王,如此器重他」。北平行都司將官們的家丁們在心中,都有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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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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