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錦衣衛之王

第104章 錦衣衛之王

雪花飄飄,整個大寧變成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在「北平行都司」公署門前,運送補給的馬車像一個個雪白的大麵包,葉子落光了的樹上掛滿了潔白的雪花,風一吹,雪花彷彿春風中的桃花瓣憤憤地落下來。

在公署面前,下馬後,薛貴便看到他的親兵將他馬牽走。薛貴知道,親兵是將馬送到馬廄。這賊冷的天,不要兩個時辰,人畜在室外,便會凍死……

張輔與后軍都督陳亨的交接,已過了七天。

此時大寧的兵,已皆是燕王三衛出身的悍勇之士。寧王在大寧的影響,除了寧王府那座一半被燒毀的建築外,已沒有任何痕迹。

薛貴當時參與了大寧之戰。

正如坊間所言,北平都司將士確實是在北平行都司將士裏應外合下,收復了大寧。但在攻破寧王府時,燕王衛與寧王衛的戰鬥,可謂相當的血腥。

以至於這幾天,張輔將看護寧王府的軍士陸續撤回,就留了不到喬裝打扮的五十名錦衣衛在那,但寧王府遺跡處,卻依然沒有閑人。

儘管大寧流傳「寧王將大量金銀財寶放置於地下密室」,而且薛貴昨天也已知道在晚上,錦衣衛們也回營了。但之前參與寧王府之戰的薛貴,不敢在夜晚獨自去寧王府看看。

薛貴自然不擔心戰死的兄弟會來害他,他更不會怕死在他白刃下的敵人,薛貴是怕因當時殺紅眼的燕王三衛縱火,而被燒死的女眷。

是的,薛貴僅僅是怕女鬼。他自己也理不清,自己為何會單單害怕女鬼。

正值飯時,公署公堂這些指揮們,已成功將公堂變成飯廳。這些人,喝着酒的各種吹牛,讓公堂好不熱鬧。這讓向來喜歡熱鬧的薛貴,立即大笑地擠了進來。

喝了幾杯烈酒,薛貴向喝得醉醺醺的蔣貴問道:「總兵呢」?蔣貴聞此,看了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才道:「正在後面與王狗兒、亦失哈、賽哈智說事」。

若剛才沒注意到蔣貴看了四周與春暖之際即將前往滿涇的陳旭現在大堂,薛貴定會認為張輔在與賽哈智等人說「滿涇」最新的情勢。

薛貴此時認為張輔等人,是在打寧王府寶藏的主意。

不憑什麼,就憑薛貴從小就跟着張輔屁股後面跑,他就能斷定以張輔的膽子,他絕對敢做這等膽大包天之事。

更遑論,此時極為缺錢。

又吃了一會,張輔的親兵交大,便請薛貴、陳旭、童信、亦賴冷蠻、款台,進入後堂。

薛貴知道陳旭、童信、亦賴冷蠻、款台,都是年後將赴興和、營州(遼寧朝陽)、滿涇的將領,所以薛貴已篤定張輔是在打寶藏的主意了。

看到張輔正虎著臉,薛貴頓時就醒了些酒。以他們的交情,薛貴知道若是在議正事之時,自己若胡言亂語,他必遭張輔的毒手。

待將領坐好,張輔便道:「年後初五,王狗兒、童信率重新改編的主上左衛,前往興和」。

「薛貴、款台率重新改編的主上右衛,前往營州(遼寧朝陽)」。

「海水化凍之際,陳旭、亦賴冷蠻、亦失哈便率正在養傷,即之前在戰鬥受過輕傷的主上三衛,將主上中衛的旌旗,立於特林(日後,奴兒干都司公署所在)」。

看到諸將應諾,張輔滿意地道:「軍官、軍士,你們自己去挑」。

說完,張輔又正聲道:「上喻:任期原本兩年。不過若能為我收集兩個衛的精銳,即立即調至奉天靖難軍中。誰為先者,在奉天靖難期間,都能一直跟着我靖難」。

這次聽到諸將的應諾聲,張輔明顯聽出了諸將的興奮。

把話說白,儘管主上將漠東稱之為中國的鎖鑰之地,但對這些將領來說,他們是不願意來這苦寒之地的。儘管他們不少人出生在這苦寒之地,但他們之前的浴血奮戰,在一開始就是為了走出這苦寒的北方。

而且,雖然主上說為國守邊與奉天靖難同功,但就連張輔自己都知道,日後主上肯定會厚待那些與他浴血奮戰的將士些。這是最基本的人之常情嘛……

張輔能理解了將士們的訴求,但張輔更明白主上說漠東是中國的鎖鑰之地,並非虛言。所以,除了為將士儘可能地多爭取些待遇,張輔也沒有其他辦法。

張輔暗暗噓了口氣。道:「之前北方的戰事,物資都是靠中原、南方補給。我們此時只佔中原北部的一半,所以我們雖然打贏了仗,得了戰利品,但此時已所剩不多」。

都知道張輔的作風向來是「沒有就搶「,所以將領們便靜待張輔之後的軍令。

「情勢複雜,此時我們不可貿然出擊,徒增不必要地仇恨」。張輔慢悠悠地接着道。

「那就只能偷了」。先是注意到將領們面露焦躁,又見張輔看向自己,薛貴只得配合演出。

張輔瞪了薛貴一眼,見將領們此時又滿懷期待地都看着他。張輔先是沒好氣地對薛貴斥道:「喝了幾口貓尿,就又不會說話了」?

看到薛貴搔頭,張輔多少有些尷尬地道:「都在流傳寧王府地下有金銀,而且護送寧王以及家眷的將士,有說他們並沒有帶多少金銀去北平城」。

歇了口氣,張輔臉上帶着一股怪笑地接着道:「金銀皆是些死物。若有,自當為我所用」。

薛貴注意到之前一臉雲淡風輕的王狗兒與亦失哈,聽到張輔說出主上慣有口氣的言辭,有些色變,他暗暗地噓了口氣。

「為將者,若無黃白之物養兵,勢必難有建樹。偷就偷吧」。原本對盜有些不屑的薛貴,心中如是安慰自己。

「再說這麼多人一起去,難不成還怕女鬼不成?」在心中打定主意后,薛貴看到張輔再次看向了他,薛貴演雙簧地問道:「聽說四皇後父親阿哈出,下午即將抵達大寧。總兵,得招待一下吧」?

來自建州女真部的童興,聽到薛貴這麼一說,正欲說話之時,他卻聽到張輔說「我自當設宴」,又道:「無論得了多少,將拿出十分之一,給晚上去智取財物之人」后,童興立即將話咽到肚子裏面去了。

「晚上,你們聽賽哈智調度;另外,除了賽哈智,可根據實際情況,派出錦衣衛外。其餘在座各位,可帶三個口風緊之人,參與此事。」

「醜話說到前頭。若誰日後無意當中將此事泄露出去,必給他好看」。說完,向賽哈智點了點頭,張輔便向大堂而去。

大聲應諾后,見張輔已經走出,薛貴向賽哈智直接問道:「我說老賽,你認為寧王府地下的寶藏,值多少白銀」?

看到諸將都看向自己,心中並沒有底的賽哈智,不由地有些語塞。

這時,堂內傳來一個童聲:「寧王於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十七日就藩,其母妃楊妃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正妃張氏乃京師前兵馬指揮張泰之女,再加上建文為籠絡藩王,勢必之前給了寧王不少賞賜」。

「扣除寧王之前的用度與帶往北平的財物,我估摸著寧王府的財物,在大明轉手,至少得有十萬兩白銀」。

不待眾人反應,張軏又接着道:「若是讓在鄭村壩立功而被賜名為」鄭和「的馬三寶,銷往南方外藩,至少能得三十萬兩白銀」。

薛貴等人知道張軏隨着賽哈智來到大寧。他們對張軏此時的出現,也不意外。這位張四公子,雖然年齡不大,但在北平世家子弟圈中,已有「油鍋里的錢,都敢撈上用」的名聲。

張軏看到諸將之中有些人面色有些不對,他便搶先地道:「我若來,確實會讓大家少分一點。但我來,卻能給大家帶來兩個看得見的好處」。

「第一,此事若是泄露。日後吃官司雖不存在,但各位卻會當着一個竊賊之名。若我來了,別人自會將矛頭指向我張家,各位有着大樹底下好乘涼的好處」。

能坐在這,自會不是蠢人。這些指揮者千軍萬馬的將領都認為,若是張軏參與了此事,若事後事發,輿論壓力確實會壓在張家身上。

畢竟五軍大營副總兵兼中軍主將的張玉,現在已是自己一方的二號人物,若無意外,將來鐵定是大明的二號人物。就更別提張家,是名聲在外的大世家。

諸將深知張玉、張輔的性格,他們不是那種遇到事情就甩鍋,而是敢勇於承擔之人。

看到諸將臉色好多了,張軏笑道:「第二,我此時就有這份膽識。諸位認為將來的我,會達到什麼地步?讓我一起共事,我們就多了一份私交」。

薛貴自張軏出現,就一直在打量賽哈智。薛貴注意到,當張軏說話時,賽哈智臉上的吃驚,不是裝的。

至於會不會是張輔教張軏的?薛貴敢用腦袋保證,向來愛惜名聲的張輔,絕不可能會讓張軏參與此事。要不然剛才張輔根本用不着將主上的原話,搬出來。

看到陳旭、王狗兒、亦失哈、賽哈智看向自己,儘管薛貴知道他們是希望與張家關係極好的自己能帶頭拒絕張軏。

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薛貴居然笑道:「張四,日後若是事發,你被你母親、二哥痛打之時,可別怨咱」。

「那是自然。再說,我被我娘與二哥打,早就成了習慣」。張軏見諸將都已默認,如是笑着說。

當然張軏之後,有對與張輔關係鐵的薛貴、賽哈智、王狗兒、陳旭附耳:「若是二哥向哥哥問起此事,哥哥就說,諸將對沒有一個張家人參與此事,有議論」。

見四人多少有些無奈,但卻點了頭,張軏很是認真參與了接下來的討論。

晚上,看到張軏帶來的是他自己的三個親兵。第二天靠張軏的發現,都發了大財的諸將,意識到張軏確實將來會前途不可限量。

「這麼小,不僅心思如此縝密,還知道建立、穩固自己的圈子」。張軏日後若不飛黃騰達,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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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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