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知道。」

白歲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看了看白嬰，但是隨後又笑呵呵的向白糖問道：「糖糖，你這次到這念魔林來，沒有受什麼傷吧？」

白糖已經經過丹藥的蘊養，以及後來白嬰傳了靈力給她之後，看著早已經不像最開始的時候那般虛弱無力了。

現在她看著還是有些臉色蒼白，但是這點兒程度最多只會讓白歲山認為她是實力不夠受到了念魔林中邪靈之力的影響。

既然都是已經過去了的，白糖便也沒有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大大方方的綻開了一個笑容說道：「有姑姑在，怎麼可能會讓我受傷呢？」

白歲山聞言便看了看白嬰那邊。後者面上一派淡然，誰也看不出來她此刻的心思如何。

雖然知道事情或許並不是白糖說的這樣輕鬆，但是白歲山對於女兒白嬰還是很信任的，於是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轉了話題說道：「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我們就先出去吧。」

他在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在打量著隱離。

並不是沒有看出來他的身份，但是白歲山在見到他們是一起來的，而且隱離看上去對自己女兒的態度十分平和之後，他也就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深究下去。

白嬰在這個時候問道：「剛剛的那個人，可是黃泉擺渡人？」

「黃泉擺渡人？」白糖微微一驚。她雖然沒有認出來那人的身份，但是卻也還是聽說過黃泉擺渡人的傳言的。「他，他不是冥界的人嗎？怎麼會出現在昆崙山下？」

白歲山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剛剛進入念魔林中就被一股力量所追殺，慌亂之中留下了信息後到了這裡，遇見了剛還停在這裡的古兄，他幫我擊退了追殺我的那股力量，而作為報酬，我在這裡陪他下一盤棋。」

「只是古兄的棋藝太差了，我就是刻意放水結果他還是輸了，輸了之後又想重來，於是就這麼下了一盤又一盤.......若不是按照他所說的，嬰嬰你們會到這裡來，我也不可能一直坐在這裡陪他下棋的。」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不免無奈的搖了搖頭。

據聞黃泉之中有一面名為三生的鏡子，承載著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所以對於黃泉擺渡人能知道一些未來發生的事情倒也不是什麼太過奇怪的問題。

唯一奇怪的就是......

「既然是黃泉擺渡人，那怎麼看到姑姑之後就逃走了？」

白糖皺著眉臉上滿是不解。

先前雖然對方說是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才走的，但是明眼人卻都能看得出來，他是在看到白嬰之後才跳上無底之舟消失在了茫茫弱水河上的。

而容顏卻是若有所思的說道：「雖然有傳言弱水河的另一邊是流入了黃泉的忘川之中，但是冥界與人界應當是互不相通才對。為什麼黃泉的擺渡人會到了人間來了？」

一直安靜站著的隱離開口說道：「或許是冥界之中也出了什麼問題吧。」他頓了一下，轉而向白歲山問道：「師祖先前說起，您進入念魔林后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追殺？」

白歲山因為他的稱呼愣了一下，但是看著其他人都見怪不怪的模樣，於是輕咳了一聲假裝什麼也沒有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那股力量不像是魔力也不像是妖力，更非是仙力........要是真的說起來，又像是仙靈之力與邪靈之力相互融合之後的力量。」

他這麼一說，白嬰便說道：「混沌之力。」

她這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白嬰並沒有什麼慌亂，而是依然神色冷淡的說道：「他是江羨。」

「他是江羨......」知道她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白歲山就跟著點了點頭。而後忽然反應過來：「江羨？」

隱離唇角微微上揚帶上了幾分笑意說道：「師祖應該還記得我吧？」

白歲山當然是還記得的。就是因為記得，所以對這位徒孫的感覺才會顯得十分複雜。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白歲山開口問道：「那麼那時候那些妖血者在仙門之中，是為了找你吧？」雖然一開始就隱隱約約有了這麼猜測，但是卻處於對白嬰的信任，所以並沒有懷疑到這一層來。他們就只知道妖族潛入仙門之中的目的，或許是和江羨有關，但是卻並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而現在，知道江羨其實就是搖晃引力的時候，就不難猜到妖族的目的了。

當年的昆崙山一役之後，人界仙門損失慘重，妖魔二界實際上也沒有討到太多好處。各自的首領與諸位大將都被封印，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成器的小角色。就算還有實力不弱的，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同族之中自然有自己的方法辨別對方的身份，所以妖族在知道江羨的身份之後出現來找他，實在是一件十分理所應當的事情。

只是那時候隱離還是江羨，沒有恢復記憶，所以也就沒有讓那些妖族得逞。而現在看他大變的模樣便也知道，屬於妖皇的記憶已經復甦了。

白歲山看著引力許久，又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白嬰的身上。對方不知道有沒有發現他的打量，微微垂了眼眸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倒是隱離輕笑著點了點頭：「師祖放心，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在人間的時候，您便還當我就是江羨便好。」

白歲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也不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總歸白嬰素來就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她都已經同意了讓隱離繼續跟在身邊，那麼也應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換個角度講，如果隱離真的打算做些什麼的話，留在身邊就近看著也總比放他離開來的好一些。

這麼一想，白歲山便將話題又轉回了先前的問題上：「我也曾懷疑過那股力量是混沌之力。但是其中雖然像是融合了兩種截然相反的靈力，卻並不融洽，就像是有人強行的將它們融合在了一起，用了什麼方法沒有讓他們相互排斥分開，給人的感覺卻也並沒有混沌之力的各屬性靈力那般融合的自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少陽的靈體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他摸著下頜說道：「按照白掌門這般描述的話，那股力量倒像是四時之玉.......白掌門是什麼時候遇見它的？」

白歲山是知道白嬰這把劍的存在，但是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把劍的靈體出現，一時稍稍有些愣神。隨後反應過來說道：「是在五天前。那時候我才剛剛進入念魔林沒有多久。」

少陽聞言之後，側目向另一方問道：「重劍，四時之玉是什麼時候被搶走的?」

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重劍從林子之中走出來，沉著臉說道：「不是搶走，是偷走。」這麼一番辯駁之後，他才接著說道：「也是在五天前。」

「四時之玉原本就是可以斂聚任何屬性的靈力匯於一體，維持四時變化，庇護著藏劍山在時空的亂流之中不受到損傷。」少陽這麼說的時候微微側了側目，向重劍說道：「看來你要找的那人，與曾經追殺過白掌門的那人應當是同一個人。」

重劍在聽完了少陽這些話后並沒有再開口說什麼，但是他的神色卻依然還是不好看，甚至看上去還有點兒咬牙切齒的意味在其中，看著對那盜取四時之玉的人十分痛恨。

容顏在此時說道：「那人既然是被黃泉擺渡人擊退的，那麼他要麼實力不如擺渡人，要麼就是擺渡人的身上有什麼讓他所忌憚的東西存在。」

「先前相逢之時，我發現擺渡人的實力雖然強大，但是卻也只是與師祖的修為相當，既然幕後之人敢追殺師祖，那麼如果只是憑修為來看的話，他應該不會害怕擺渡人才對。如此看來.......倒是后一種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白嬰卻是說道：「也許是他還想要從黃泉得到什麼東西。」

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的。

八百里黃泉乃是在冥界的外圍，屬於孟婆管轄。無論是死去的亡魂要去投胎轉世，還是各界中人轉生或者有什麼其他的目的，只要是去到冥界之中的，都要經過那裡。

黃泉之中最賦盛名的無外乎是據說可以喚醒前世記憶的彼岸花與可以讓人忘卻今生的孟婆湯以外，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黃泉忘川河邊的三生鏡的存在。更多的時候，人們所熟知的是忘川河上奈何橋邊承載著七界蒼生姻緣的三生石。

白嬰在提出這樣的一個假設后，容顏他們下意識想到的卻並非是世人所熟知的那三樣東西，而是鮮少有人知道的三生鏡。

那也是同三生石一般，乃是在天地初成之時便已經存在的東西。它有三個面，分別可以照出一個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那暗中作祟的人先是盜取了可以斂聚靈力的四時之玉，如今又似乎是在窺視著三生鏡，這倒是叫人有些弄不明白對方的目的何在了。

不過，如三生鏡這般混沌之時誕生的神器要激活它作為己用的話，通常都會損耗大量的靈力。如果對方的目的一開始就是為了三生鏡，那麼盜取四時之玉的目的便也昭然若揭。然而對方為什麼又會對白歲山下殺手？

越想便越是覺得疑點重重。

眾人也沒有在念魔林中多做停留，各處檢查了一番封印結界之後，便也從念魔林中離開，回到了白玉山中。

容顏並沒有與他們分開，就連重劍也在少陽的邀請之下跟在了白嬰的身後一起到了天上京中。

他們到后，駐守在門中的白鳴難得因為白歲山與白糖二人的平安回歸喜形於色。

「父親，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在知道白嬰也去了念魔林后，白鳴就已經提著心。或者說從一開始知道白糖被送到了念魔林中，他就已經在心中擔憂不已了。現在見到三人都已經安全的回來了，不免大鬆了一口氣，連日來鬱結在眉間的愁色都消散了不少。

白歲山敏銳的感覺到了門派之中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於是就開口問道：「這段時間門中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麼問的時候，他就已經想起了白嬰他們在回來的路上說起過魔君與乾王坤王皆已經從封印之中逃脫的事情，不免猜測著是不是魔族的人也在開始動手了。

白鳴聽到他問，便事無巨細的將他們離開天上京，去到念魔林中的這一段時間裡面發生的事情都一一的說了出來。

到並非是白歲山所想的那般，是因為魔族的人在做什麼亂，而是人間興起了一個叫做極樂教的組織。

這原本沒有什麼，人世間凡人們總是在不斷的創建各種各樣的幫派組織，有的規模大有的規模小，有的開不了幾日就覆滅了，有的卻能傳承百年之久。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仙門之中無人在意，哪怕對方打著可以讓人長生不老榮登極樂的口號，又極有手段的在短短的時間裡面迅速的斂聚起了無數的信眾。

仙門之中的修士也不敢輕易就說自己能長生不老，畢竟整個仙門之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能夠到達羽化飛升之期的人了。而人間的凡人卻能輕而易舉的做出這樣的承諾來，到最後十個裡面就有九個是招搖撞騙的騙子，剩下的那個有些真本事的人，也是需要持之以恆的修行才成。

直到極樂教的教眾開始有了淺顯的法術鬧的人間各處沸沸揚揚秩序混亂的時候，仙門各派才發現了事情的不對。

他們倒並不是敝帚自珍認為只有仙門之中的人才能修習法術，實際上民間也有許多無門無派的散修，他們或是天賦絕倫運氣上乘自己領悟的，要麼就是得到了往昔或隕落或飛升的前輩們留下的傳承，因為不願意受拘束，所以並沒有加入任何一個門派之中。這些仙門各派也並不強求，只是多少知道一些消息，在力所能及的時候也會幫一幫對方。

然而如此大規模的出現普通人忽然有了法術，哪怕只是很簡單的就連入門的法術都算不上的那種，但是無論是誰都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哪裡不對勁。

所以門中給在人間駐守的弟子們傳去了與極樂教接觸的消息，卻沒有想到那些去極樂教的弟子們卻彷彿忽然之間變了一個人一樣，倒戈向了極樂教那一方，將自己知道的門中消息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