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與離王一戰，雖然全程都有易初蓮花護著，但是白嬰卻也並不是什麼收穫也沒有的。

回到白玉山中，她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便直接到了雲嵐峰上開始閉關。

少陽便也回到了她的識海之中安靜下來。

時間一晃，當初幻花海閣近乎全滅的事情也開始在門中弟子陸陸續續的轉生回到門中，而慢慢的從仙門眾人的注意之中消淡影響。

孫一看終究還是沒有從魔界之中回來，倒是留了手諭將掌門之位傳給自己的弟子孫琅。

在白嬰的見證之下，無人對此有什麼異議。

「魔界最近還是沒有什麼動靜嗎？」

從幻花海閣回來，白嬰坐在雲嵐峰上那棵參天花樹之下問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白鳴。

此刻正是那棵樹開花的時候，落英如雪一般飄飄揚揚的落下，被風一吹就在空中不斷的盤旋飛舞著。

它有一個很俗氣的名字，叫做米湯花，也叫做米香花。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因為它的花香帶著一種十分淺淡的米香。它花朵是很小的，一朵一朵攢在枝頭遠遠的看去像是一團輕柔的雲霞。剛開花的時候是很深重的紫紅色，但是隨著花期的推移，這樣的顏色就會慢慢的減退，以至於到最後從枝頭凋謝的時候已經是近乎白色了。

白玉山上奇花異草不少，但是白嬰卻並不在意這些外物。她的雲嵐峰上向來是天生天長，生出什麼就是什麼，能長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加上往來的人少，看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這棵米湯花樹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落地生根的，因為白嬰時長會在旁邊打坐、觀望遠處的風景，或許也是因此而沾染了幾分靈智，早些年它的腳下還有些其他的草木生長，但是漸漸的到了現在，已經除了它之外沒有別的草木存在了。

因為生長的時間久遠，它的花香也比別的米湯花樹還要濃郁幾分，甚至帶上了幾分清甜的味道。

白嬰在問話的時候，掌心之中落下了一朵小小的紫紅色花朵。明明沒有風吹過，但是那棵巨大的花樹卻搖晃了幾下，透出了開心的意思。

白鳴見此，也下意識的多看了這樹幾眼。到底他還是沒有問什麼，只是答道：「目前看來他們似乎還沒有什麼動作。倒是幻花海閣.......」

「幻花海閣怎麼了？」白嬰這麼問著，心中倒是猜到了幾分。

雖然有孫一看傳回來的絕筆信，但是孫琅卻並沒有打消想要去魔界救人的念頭。只是因為幻花海閣如今雖然回歸了不少的弟子，但是卻也還是算得上是百廢待興，他既沒有足夠的實力也沒有多餘的精力，所以才一直將這麼念頭壓在心底秘而不發。

如今聽白鳴的意思，怕是那孩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想要做些什麼。

白鳴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孫琅找到了玉英苑的青玉長老，向他求了一卦。但似乎......結果並不理想。閣中回歸的弟子們也有一小部分對他登上閣主之位多有不虞，只是礙於嬰嬰你當日的話，這些人不敢在明面上做些什麼事情。暗地裡......」

白嬰當初帶著孫琅的手信去了幻花海閣之中，又在孫琅的繼位大典之上說過他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盡可以來找她的話。

明眼人都很清楚，所謂幫忙的話，也不過是在指若有弟子不服從者，可以找她武力鎮壓。

仙門各派同氣連枝，關係好的插手別人門派的事情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白嬰既然能帶著孫一看的手信過去，自然也就是說明了孫一看是很信任她的，與此同時白嬰的實力也不弱，會讓孫一看拜託其照顧自己的弟子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明面上礙於白嬰的實力不敢做什麼，暗地裡能做什麼的地方那就多了去了。白嬰到底是別的門派的人，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孫琅。而且他們若是使明謀去刁難孫琅的話，就算是白嬰也不能對此有什麼不滿。

如果連這些都處理不好，如何能做得了一門之主？

白鳴對於孫一看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但是到底是同為仙門之人，對方對天上京的態度也素來很是友好。所以在有關於她的事情倒也不介意多上心幾分。

「孫琅那孩子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這個時候就趕鴨子上架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如今那些長老還沒有歸來就已經如此的話，等到他們歸來后只怕他的處境只會更為艱難。」

武力上雖然有白嬰乃至於自己作為震懾那些人不敢做什麼，但是其他方面他們也就真的是愛莫能助了。

白嬰微微回了頭看向了白鳴，平靜的問道：「哥哥是否覺得孫閣主此舉不妥？」

白鳴一愣，而後笑了笑道：「我也不是孫閣主，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計劃，所以倒也說不上認為她的計劃妥不妥的問題。就是覺得......孫琅那孩子雖然天賦是有，卻如此過早的交於重任給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了。」

他這麼說著的時候，不免就想到了白嬰。

雖然如今看來白嬰無論是修行還是其他地方的天賦都比自己這個哥哥要好的多，但若是父親白歲山有一天和孫一看一樣做下了同樣的決定。他是一定不會同意讓白嬰來挑大樑的。並非是他功利心重，而是因為他更願意讓白嬰自己能快快樂樂的生活，不需要去考慮那麼多瑣事。

但是白鳴同時也很清楚，幻花海閣的情況是與天上京不一樣的。但凡門人能有一半別總想著搞事情，孫一看也不可能會拿自己的命來換今日的結局。

白嬰沒有什麼同情孫琅的心思，而是淡然的說道：「孫閣主在離開之前不可能全無準備，既然孫琅最後接受了幻花海閣閣主之位，那麼他就一定是提前做好了準備的。若是連這些都應付不了的話，孫閣主也不會選擇他。」

「哥哥與其擔心孫琅能不能勝任閣主之位，倒不如擔心一下糖糖的事情。」

白鳴聞言之後擰了擰眉：「白糖她又做什麼了？」

說來也是奇怪的很，從白歲山到他與白嬰，亦或者是已經死去的梅娘，他們都不是什麼跳脫好動的性格，偏偏出了一個閑不住的白糖，隔三差五的就要偷偷地溜出白玉山去到凡間四處晃悠。

白歲山憐她自幼喪母，背地裡下令讓執事堂的人若是見了她便全做沒有看到，白嬰雖然看著一副很嚴肅的性格，但實際上大多時候也很順著白糖。至於門中其他的幾位長老，端看他們對白嬰的態度便也知道同為女娃娃的白糖會在他們那裡有什麼特權了。數來數去，整個天上京內也就唯有白鳴一人還能拌一拌白臉管束一下對方。

然而每每這個時候父親白歲山還多是第一個出言袒護的，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白糖雖然在遇到白鳴的時候很怕他，轉個身就開始釋放本性了。

從被允許能單獨出去的時候，白糖就是在滿天下四處跑的時候居多，也就是前一段時間因為誤吃了靈珠才安分了一段時間。

白嬰這個時候提出來倒也不是真的為了讓白鳴管教對方，只是覺得魔界的事情一日沒有塵埃落定，以白糖的修為在外面便不怎麼安全，如此提來也是叫他吩咐下面的弟子們多多看著一點白糖的蹤跡。

她沒有對白糖的事情多做干涉倒也是因為那孩子雖然瘋玩瘋鬧，卻也知道分寸，就算是出了白玉山也會讓白歲山他們知道自己的下落，不會造成她離開白玉山後就無人知道蹤跡的情況。

白鳴在明白了妹妹的意思之後，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正好近日白霖他們也要下山去，我會讓他們順道將白糖帶回來的。」

白嬰原本想說不必如此，不過話到嘴邊又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沉默著算是應和了對方的話。

白鳴並沒有在這裡坐多久，與妹妹又聊了一會兒天便告辭了。

臨走前白鳴看了看四處，又一次說道：「你一個女孩子獨自一人住在這裡到底冷清了些，不如我還是調幾個女弟子過來？」

白嬰搖了搖頭：「不必了。」

這答案白鳴也聽了百餘年了，倒也沒有繼續爭下去，也沒有回頭，就直接擺了擺手走了。

他走之後，白嬰還是坐在那棵花樹之下，忽而抬了抬頭望向了被雲層遮蓋的天空，近乎呢喃著說道：「要起風了......」

飛鴻之術所化的雀鳥從天邊飛來，一邊發出了清脆的鳴叫聲，一邊落在了白嬰伸出的手掌之中轉而變成了一張信紙。

夜色四合之時，果真如白嬰所說，颳起了一陣冷風。

快要入冬了。

天幕之上的星星光芒有些暗淡，但是卻總有幾顆看著是十分明亮的。

天台上，容顏伸出手去接住了飛鴻傳來的信件，草草的看了幾眼之後，微微抿緊了唇將信紙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微微一晃，而後就見到一道青色的火苗頓時將整張信紙焚燒殆盡。

「青玉......」他喚了一聲。身後就有一位穿著灰色道袍的少年匆匆走了過來。

「師父，您有什麼吩咐？」

容顏問道：「你的卦象還是沒有變過嗎？」

青玉微微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是。還是與先前是一樣的結果。師父，您看......」

容顏沒有等到他將後面的話說完，便開口說道：「去讓宗元他們好好的準備一下。接下來或許還有一場惡戰要打，如果.......先讓門中弟子做好準備吧。」

青玉沒有去問他明顯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而是恭敬地點了點頭道：「弟子知道了。」

他說完后，見容顏沒有什麼其他的吩咐，便也告退離開了這裡。

他走後，容顏再一次看向了天空。

而與他做一樣動作的白嬰此刻的神色晦暗不明，她的目光似乎在看著天上不斷閃爍的星星，又似乎什麼也沒有看只是單純的在失神狀態。

風從她的身邊掠過，卻並沒有掀動起她的衣袂。倘若有其他人此刻站在這裡看到她的模樣，便會明白，她是已經進入了無我之境。

無我之境即無我無物，是最難進入的一種冥想境界。

白嬰只感覺到身邊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神志都在慢慢的遠離，但是又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十分清晰的印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彷彿無法去用一切的語言來描述。

風吹雪的景象在一次出現在雲嵐峰上，然而這一次並不像是前一次那般只是出現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就消散了。這一次的風吹雪不僅僅比原來任何一次的時間都長，而且波及的範圍也在不斷的擴大。

只是短短的時間內，整個白玉山脈就已經籠罩在了風吹雪下。白歲山等人安撫著門中弟子不要慌亂，而後他們卻是陸陸續續的到了雲嵐峰上。

遠遠的，就已經能夠見到被風雪掩埋，只剩下了一個模模糊糊輪廓的白嬰靠坐在那棵古樹之下，雙眼微闔著似乎已經進入了深眠之中，又似乎只是在假寐下一刻就能睜開眼睛。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不得了......」

長老們一個個感慨著，但是面上卻也帶著十分明顯的喜悅之色。門中小輩有此造化，豈能不叫他們高興呢？

不過高興歸高興，現在難得有白嬰進入冥想狀態引動天地靈力出現了如此大的變化，他們也不是什麼傻子，當即便在不遠之處盤膝坐下，也開始吸納靈力閉目修鍊起來。

十數人同時在進行靈力的吐納，生生不息的靈力流形成了一個循環，使得風吹雪幾乎形成了風暴雪。但是這個時候卻也無人回去注意這些。左右，風吹雪並非真正的冰雪，無論再大也夠不成什麼影響。相反的，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它反而還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風吹雪的動靜也終於在第七日慢慢的開始減弱。

哪怕只是聽說過卻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門中弟子們此刻也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狀態應該是快要結束了。

他們心痒痒的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最先等來的，卻是魔界與妖界聯合在一起，舉兵進犯人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