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白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事情發生的第十五天了。

她幾乎是一醒過來,就見到早已經從沉睡之中醒來的白糖趴在自己的身邊嗚嗚的哭。

「姑姑,姑姑,你終於醒了。我都快嚇壞了你知不知道?嗚嗚.......」

她明明只是睡了一覺,醒過來不僅是門派之中不少的弟子因為死於妖族之手轉生去了,就連自己最喜歡的姑姑白嬰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雖然父親和祖父都說了姑姑白嬰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和她先前那樣得到了太過強大的力量需要通過沉睡來消化,但是她還是擔心的不得了。

這幾天幾乎是時時刻刻都在白嬰的身邊守著她,注意著她的情況。生怕什麼時候姑姑就有了不測。只有這會兒真的見到了白嬰完好無損的醒過來,她才算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白嬰在面對別人的時候總歸可以做到平靜無波,但是在面對這位小侄女的時候,卻只剩下了無奈。畢竟其他人也不敢就這麼抱著自己哭,只有她敢。而她不僅敢,還得自己好聲好氣的安慰才行。

其他時候白嬰的語氣也不會太過溫柔,但是這一次確實讓小姑娘受到了頗大的驚嚇,她便也伸手輕輕揉了揉對方的頭頂,聲音亦是放的輕柔了不少:「好了,不哭了。姑姑這不是沒事嗎?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白糖還是抱著她不肯撒手,直到白鳴的到來。

「嬰嬰你醒了?」白鳴看了看白糖,而後看向了自己的妹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白嬰搖了搖頭,拍了拍白糖的肩頭讓她在旁邊做好,而後才開口問道:「我睡過去多久了?」

白鳴道:「已經十五天了。」

白嬰稍稍沉默了一下,而後又問道:「那件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那件事情」指的乃是妖皇隱離突然帶兵來犯,卻又在最後幫助她度過雷劫的事情。

白鳴聽她問的時候不免抿緊了唇,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已經處理好了。」

白嬰道:「如此便好。」

仙門之中人員眾多,若是沒有處理好,因此而被認定天上京與妖族有所牽連就不好了。

白鳴想了想,還是決定如實說道:「你陷入沉睡之中的時候,容顏掌門也來過了。是他向諸位掌門不知說了些什麼,各派之人便直接離開了白玉山。」

「容掌門?」白嬰微微愣了一下,而後垂首道:「是他的話就不奇怪了.......」

對方或許是已經事先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到天上京來。而且有他開口作擔保,仙門之中其他人也懷疑不到天上京會有什麼不利於仙門的打算。

雖然,他們也確實沒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白鳴忽然輕笑了一聲,開口道:「倒是因為前幾日的事情,嬰嬰的名聲倒也傳出去了。一百多歲的心魔期修士,你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個。」

先前渡劫之時那般大的陣仗,仙門之中但凡有心人恐怕都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若是先前眾人見到白歲山的時候還隱隱為他可惜,一雙兒女皆不是什麼天賦過於出眾的人物,唯一的孫女甚至還追不上大部分人的境界。

而現在,只怕是對白歲山羨慕嫉妒的人居多了。按照仙門眾人的慣例看來,百年之內若無明顯突破的,那麼此後便也只能止步不前了,故而任誰也沒有想到,白嬰竟然會在碌碌無為了百餘年後,忽然之間一鳴驚人。

白鳴在說的時候面容間儘是意外和驚喜,以及為妹妹而感到的驕傲與自豪,反而沒有什麼妒忌之色。

白嬰自己對此也沒有太過意外,倒不如說這一切都是在自己的預料之中的。

且不說她原本就不是真的天賦平平無奇,但就是山海四季圖這部能被天道所忌憚的功法就已經足以讓她超越仙門之中大多數人。

「對了。」白鳴忽然想起了那日妖皇隱離在離開前和自己說過的那句話,他看著妹妹有些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白嬰見他如此神色,不免主動問道:「哥哥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白鳴正要開口,眼角的餘光見到了白糖還在此處,於是就說道:「糖糖你先出去一下,我與你姑姑有要事要說。」

白糖嘟嘟囔囔的說道:「有什麼事情我都不能聽嘛......」

雖然扣上這麼說著,但是她卻也還是起身來,走出了門去。

眼見著白鳴甚至在身邊布下了隔絕聲音的結界,白嬰不免也正色起來。

「那日妖皇離開之前,曾經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他說讓你不要忘了約定。」白鳴說到這裡,眉頭不免緊緊的皺了起來:「嬰嬰,你答應了他什麼?」

他倒不是懷疑白嬰什麼,只是擔心白嬰會因此而受到什麼傷害。

白嬰卻並沒有立刻作答,而是說道:「這件事情,以後哥哥自然會知道的。」

聞言之後,白鳴也就知道如今自己是得不到確切的答案了。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怎麼樣,你是我的妹妹,也是天上京的少主。有什麼事情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扛著。」

雖然知道說這樣的話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以白嬰的性格恐怕是能自己去做的就絕對不會麻煩別人。而以她現在的實力,做不了的事情天上京內,或者說整個仙門之中也少有人再能辦到。如此,她就更不會再說出來。

但是白鳴也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並且暗中決定了其後定要多多注意白嬰的去向。

一念未畢,耳邊就聽到白嬰平靜的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知道她若是沒打算說出來定然不會回答的這麼暢快,白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她的這句話。

想了想,他也沒有繼續糾結下去,轉了話題又問道:「妖族來犯的這件事情,和你有關嗎?」

白嬰看了看他,到底沒有隱瞞:「有關。」

白鳴聞言之後稍稍頓了一下,而後才有些欲言又止的繼續問道:「是和你們約定的事情有聯繫的?」

白嬰點了點頭。

白鳴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注意,但是.......不要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界之中。」

他到底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隨手撤了結界便與白嬰道別離開了這裡。

天上京遭遇了十五天前的襲擊之後,門中弟子十不存一。雖然是還有轉生之說,但是卻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還能再重新回憶起來前生的事情,也不是所有的在轉生之後還能再一次踏入修行之道的。

白歲山已經和眾位長老一起商議好了,在其後會打開山門,向凡塵之中招募一批新的弟子入門。

其後整個人間都沒有出現什麼事情,甚至一開始製造出大亂的魔界似乎也在某一時刻銷聲匿跡,在沒有了什麼別的動作。

白嬰從那次渡劫之後便頻繁的開始閉關,短則數月,長則數年。每一次出關見到她的人都能發現,她的氣息越發的趨於圓滿,從最開始渾身壓迫的氣勢到最後慢慢的回歸於普通人的模樣,這不是她修為倒退了,反而是愈發精進了的表現。

返璞歸真的境界,原本就是質的飛躍。

直到某一日,幻花海閣也突然遭遇襲擊,閣主孫一看下落不明,仙門之中的眾人才明白,原來魔界並不是真的銷聲匿跡了,反而是藏於暗處,等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各派之人接到消息感到幻花海閣的駐地之時,見到這裡的情況竟然比當初天上京的情況還要慘烈許多。

那時候妖皇手下雖然殺的人多,但是其實實力更強大一些的高階弟子一個都沒有死去,死的大多是修為不高天賦也沒有達到驚艷世人的地步的那些人。

而現在幻花海閣之中,大多數人都已經死去了,屍體在各處都能見到,血色染紅了過往的碧江盈盈與奇峰疊嶂,此地的靈力也潰散的十分厲害,房屋建築更是處處被損毀。

帶著天上京弟子趕來救援的白嬰好不容易才在死人堆里找到了一個氣息奄奄的小少年,她認出了對方乃是孫一看親自帶在身邊教導,且是唯一的那名弟子......

她將靈力送入對方的體內,替他修補者破損的靈基與內臟,同時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少年面如死灰的張了張嘴,只氣若遊絲的說出了兩個字來:「孫琅。」

山海四季圖的特性,讓白嬰在不缺靈力的情況下很快就讓下一步就要跨入冥界大門的孫琅活了過來,但或許是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這位年紀不大的小少年神色看著有些木訥,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的木偶娃娃一樣,只獃獃的望著被血色染成赤紅的幻花海。

那裡雖然是叫做海,但實際上並不是海,只是一個面積頗大的湖泊。三面環山,唯有第四面的山壁下方有一個四葉花一般的缺口聯通了外界。因為舉目望不見盡頭,所以就被取了幻花海這個名字。

其他的門人弟子正在整個駐地之中收斂著死去之人的屍身,也在尋找著還有幸或者的人。只是一直忙碌到了夜幕落下,也沒有再見到一個除了孫琅之外還活著的人。

毀壞的建築在精通土系或者木系法術的修士手中很快的恢復了原狀,各派的負責人也終於齊聚一堂,準備向唯一的倖存者詢問一番經過。只可惜無論是誰來問,孫琅都一直保持著那副無喜無悲的木然之色,口中更是沒有發出半個字的音調來。

玉英苑的青玉長老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孩子怕是打擊過大,此刻還不能走出來了。」

其他人到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去逼問一個小孩子,就只好先放棄了想要從對方那裡得到幻花海閣遇襲經過的念頭,轉而與其他人商討起了這次的事情。

「此地魔氣尚且還殘留著沒有散盡,想來應當是魔界的人乾的。只是他們無端端的向幻花海閣出手做什麼?」

先前魔界所隱藏在人間的所有傳送通道都已經在仙門各派加班加點的查探之下毀去,就算還有漏網之魚,那也不應該是在門派駐地附近的。但是這一次幻花海閣遇襲卻是半點兒動靜也無,等到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整個門派都已經覆滅了。

而且,幻花海閣所在的地方靈力還在飛速的流散,說明此地地脈也被截斷。原本好好的一個洞天福地,若是無地脈蘊養靈氣,只怕至多不過數十年的時間,就會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方。甚至會因為魔氣的殘留不散而變的十分險惡起來。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白嬰卻並沒有打算留下來聽這些人說話。天上京這次來的負責人實際上並不是她,而是白歲山的弟子之一白霖。對方也不是什麼修鍊奇才,所以早就已經決定不在走尋仙之道,而是準備作為白鳴的左右手,在其繼位之後輔佐他處理門中一應庶務。

這一次由白嬰跟著帶出來,也是白歲山的意思,他想要藉此磨礪一番白霖。

白嬰可以旁若無人的離開,一是因為她的實力強大,二是她並不需要負責與眾人交涉,所以也沒有人去管她到底去了哪裡。

她起身離開了,原本在其他所有人面前都一直沒有表現出別的什麼反應的孫琅,也在在她起身之後,悄悄地跟著她一起走了。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大殿,前面就是一望無垠的幻花海。此刻在月光之下被輕風搖晃出了粼粼的波光。水中血色早已經被清理,水色也已經恢復正常。

不過,眼睛裡面能夠看見的血色雖然是被清理乾淨了,煩死鼻子里卻依然還是能夠聞到那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耳邊也彷彿還在回蕩著那些死去之人的痛苦呼喊之聲。

白嬰雖然察覺到了自己的身後有人跟著,但是卻並沒有在意。她走到了幻花海邊的游廊之中,最後在朱紅的欄杆前面站定。停頓了片刻之後,她才開口說道:「你想要和我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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