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門中失蹤的弟子終於有了下落，各門派中也迅速的處理了潛伏在門中的那一批妖魔。

只是因為潛伏的妖魔數量過多，倒是讓一些逃脫了。不過這些逃出去的妖魔數量不多，倒是不足為懼。

仙門之中各門各派如今最為意外的，卻是白嬰居然是有修為在身的消息。

那日在溶洞之中白嬰出現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全都被回到門中的門人弟子們一字不漏的講了出來，遠在白玉山上的白鳴不免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妹妹既然還能修行，那就不會在短短百餘年前死去踏入輪迴了，而難過則是因為白嬰居然將他也蒙在鼓裡。

想了想，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當真確定，救你們的人就是嬰嬰？」

江羨點了點頭：「確實是師父。」

白鳴聞言，稍稍擰了擰眉，又問道：「嬰嬰讓你們離開那裡的時候，可還有說過什麼？」

江羨道：「師父並未單獨對我們說過什麼。只是在離開那處溶洞的時候，有侯在外面的人轉告我們，師父曾經說過讓我們回到門派之前不要走露消息。所以弟子猜測，師父如此交代是為了我等的安全。」

白鳴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的話，你們且先回去吧。近期內就留在門中，不要出去了。」

江羨便施了一禮道：「是。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從門中走出來，襄陽不由自主的長呼出了一口氣，而後說道：「方才白鳴師叔的臉色可真難看。」

江羨倒是猜到了幾分對方的心思，輕輕笑了笑道：「如果阿襄你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只怕臉色會更難看。」

一直疼寵著的妹妹不僅沒有什麼事情，反而還瞞著自己扮豬吃老虎明面上是個不能修鍊的普通人，暗中的實力卻比原來還要強大，任何一個哥哥只怕都不能坦然接受這個消息的。

襄陽設想了一下自己就是白鳴，然後飛快的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沒錯。」他如果真的遇見了這件事情的話，確實會比白鳴更失落。不過，他雖然有個妹妹，卻是仇人之女，再怎麼看也不可能會遇到這種情況的。

這麼一想，他又長呼了一口氣。轉了話題問道：「對了阿羨，洞里那個赤發男人與你幾乎是長的一模一樣，你對此有什麼感想啊？」

他這一說，江羨腳下的步子不免就停了下來。

腦海裡面再一次浮現出了那個赤發男人的模樣，江羨不由得就想起了銹劍的話。從一開始見到銹劍的時候，它就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人的問題，見到那個紅色的繭后又說起了自己和繭里的氣息一樣的話，後來在洞里見到赤發男人從繭中走出來了，便說起了對方只是軀殼而自己是靈魂的話.......若不是自己知道自己是父母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恐怕他就真的要因為銹劍的話開始糾結起來了。

不，就算是由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也並不一定就是真正的人類。這世間通曉轉生之術的並非只是先門中人，其他可以修行的種族也會。而這種法術在其他種族那裡大多是為了在輪迴之中修補殘魂，而不是如仙門中人那般是為了以另一種方式重生。

如果銹劍說的是真的，自己真的不是個人.......

「阿羨？」

襄陽見他半晌沒有說話，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也沒見什麼反應，於是湊近了忽然拔高了聲音道：「阿羨，你在想什麼？！！」

江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驚得渾身一抖，而後看向他問道：「怎麼了，突然這麼大聲音？」

襄陽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還問我怎麼了，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呢！剛剛你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我叫你好多次了都沒有回應......」

江羨微微低下頭去頓了頓，而後才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和阿羨你長得這麼像，他會不會是和你們家有什麼關係？」襄陽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摸了摸下巴細細的思量著什麼。俄而又說道：「不過那個人看上去沒有半點生氣，就像個死人一樣。要不是他還在走動的話，我就真的要以為那是個死人了。」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江羨再一次沉默下來。他當然知道那個人並不是死人，但如果真的算起來，也可以稱之為死人，因為他是沒有靈魂的。

想到這裡，江羨抬起頭說道：「你先去沈長老那裡報個平安吧，我也先回雲嵐峰去了。」

前面已經到了分叉路口了。沈長老在閉關中，他們回來的時候對方並不知曉，所以江羨才會開口這樣說。

襄陽便也只好與他道別，踏上了另外的一條路。

等到襄陽走後，江羨也才重新邁開腳步，向著雲嵐峰而去。

先前白嬰「無法修鍊」，為了避免意外的出現，所以雲嵐峰上下設下了層層禁制不允許任何人在雲嵐峰範圍內施展法術，除此之外並沒有再設置傳送的陣法，所以想要上去就只能一步一步的爬上去。按照長老們的說法，就是如此一來不僅可以保障得了白嬰的安全，也能藉此鍛煉一下門內弟子。

江羨是早就已經走慣了的，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而今因為懷揣著心事，他上山的腳步並不怎麼快。往常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到的路程今日硬生生的叫他走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

識海之中銹劍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你將那個叫襄陽的小子離開，難道是怕他再發現什麼？」

江羨沒有說話。

襄陽的直覺素來就十分敏銳，這讓他在過去被日沉閣的殺手追殺的時候，無數次躲開了殺身之危。銹劍說的不錯，他確實實在害怕襄陽還會再發現到什麼別的情況。

而就算是他沒有開口回答，銹劍也猜到了自己所說的話是準的。

「其實你現在擔心也沒有用，襄陽那小子只是猜測，甚至猜測的還不全。但是白嬰肯定是早就已經知道了的。」

「知道什麼？」江羨踏上了最後一步台階，但是卻並沒有急著繼續向前走，而是停了下來。

銹劍道：「你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

江羨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但是銹劍就完全沒有顧慮：「你現在應該也已經相信我所說的話了吧？.......你不是人，和洞穴之中從紅繭裡面走出來的那個男人有著莫大的關係。甚至.......妖魔潛伏在仙門之中也與你脫不了干係。」

「你閉嘴！」

江羨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袖下的手也下意識的握緊了不少，他知道銹劍說的是真的。

儘管那只是猜測，但是卻也有著七八分的真實性。

他的來歷和身份，或許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甚至......白嬰也是知道的。

最初的時候，白玉大殿之中拜師，白嬰拒絕了他，甚至有那麼一刻的時間裡面，她對他產生了殺意。那點殺意轉瞬即逝，其他人誰都沒有發現貓膩，但是他就是感覺到了。

那個時候江羨還不敢確定白嬰是真的有想過殺了他，但是後來的種種讓他明白自己的感覺沒有出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白嬰後來又改變主意了。

她沒有在在他的面前掩飾自己的異常之處，不是因為相信他，而是為了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江羨，你知道妖皇隱離嗎？」

銹劍忽然這麼問了一句，讓江羨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走了出來。他的唇動了動，而後才說道：「知道。......昆崙山之戰後，妖皇與魔君連同十妖將八魔王都一起被封印在了念魔林中，也是因為他們在那裡，所以念魔林才從原來一個普通的林子變成了現在全天下的禁地。你問這個做什麼？」

銹劍在他的身邊顯現出了自己的身影，他化形之後的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公子，或許是因為本體的原因，衣著上給人一種破破爛爛的感覺，但是卻並不會顯得很邋遢。

他的眉心間有一道紅色的菱形紋路，這是所有器靈化形之後的都會有的印記，昭示著與常人不同的身份。雖然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卻十分陰戾，帶著一種利器出鞘的銳利之意。

「隱離的身體雖然被封印在念魔林中了，但是據說當年他分出了自己的一律魂魄逃脫了封印，如果那縷魂魄想要在外面不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就只有步入輪迴之中。或許，那縷魂魄如今已經轉生為人了。」

江羨聽他如此說著，不免凝了凝眉，而後嗤笑一聲說道：「那你倒不如直接說我其實就是妖皇隱離的那一縷魂魄而來的。」

銹劍聞言並沒有因為他的語氣而有什麼情緒變化，而是笑了笑道：「看來你還挺聰明的。」他這樣的語氣加上周身的氣勢，這一笑起來，不免就多了幾分譏笑的意思在裡面。

江羨並沒有在乎他這完全沒有半點掩飾的譏笑意思，而是很平靜的問道：「那你呢？」

「我？」

「不錯。你既然知道這些，卻不知你又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