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身邊的溫度越來越高了。

江羨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大腦開始有些恍惚起來，那是因為溫度過高所導致的。

不能離開原地，而這裡又全都是火焰。

那把劍，到底會藏在什麼地方？

他不斷的在觀察著四面八方的動靜，但是卻始終沒有半點結果。

腦袋裡面開始因為持續上升的高溫而嗡嗡作響，江羨也有些站立不穩起來。他的身子一晃，整個人跌倒在了地上。

火焰轟的一下，燃燒的更加熱烈。

那把劍，到底是在哪裡？

絳縣努力的讓自己更清醒一些，但是這些火焰已經讓他的皮膚都開始因為過度的高溫而開始有了被灼傷的痕迹，而且這些痕迹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白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邊。比起他的狼狽痛苦，對方看著卻像是完全不受這些火焰的困擾，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

「師父？」江羨原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伸出手卻發現對方是真實存在的。

「您，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白嬰只是看著這些火焰，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可知道，什麼樣的劍，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嗎？」

江羨目光閃動，最後卻也還是只能垂首說道：「我不知道。」世人皆知最契合自己的劍可以與御劍者融為一體，合二為一，但是他卻知道，這並非是白嬰想要的答案。

或者，這個答案並不完全。

「藏劍山中的劍之所以會自己挑選主人，正是因為它們都很清楚自己的特性與屬性，所以才能從進入藏劍山中的人里挑選出自己最滿意也最合適的主人來。」

聽到完了白嬰的話后，江羨不免問道：「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是更多的人來到藏劍山中，才能讓它們更好的選擇嗎？萬一.......進來這裡的人中，就沒有一個合適的呢？」

白嬰微微側頭看了看他，而後才說道：「願意來到藏劍山的那些靈兵神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一百年等不到自己中意的主人，那就等一千年，一千年等不到，那就一萬年。況且........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命運自會指引應該到這裡的人來到這裡。」

「縱然你如今已經身處在劍域之中，但若是找不到那把劍的所在，那麼就只能永遠留在這裡。進入藏劍山的人確實都能成功的拿到獨屬於自己的兵器，但是沒有拿到的........他們根本沒有講出來的機會。」

白嬰的語氣一直都是風輕雲淡的，卻也掩蓋不了這些話里的冷漠。

而江羨卻並非不能理解，他只是問道：「那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它？」

白嬰閉了閉眼，而後道：「問你自己。」

她在說完了這句話后，整個人在火焰之中消失不見。

江羨下意識的向著她所站立的地方踏出了一步，不出意外的又被火焰攔下來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重新贊回了原來的地方，眼中帶著茫然無措。

問我自己？

「到底要怎麼問啊.......」

明明平常那些複雜的咒印都能很快的學會並且熟練掌控，偏偏這樣似是而非的答案卻讓他頗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不過倒是因為白嬰的到來，讓他原本因為高溫而有些不甚清明的大腦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兵器與主人的聯繫到了最契合的境界時，就能感應到主人的情緒，與主人融為一體，作戰之時配合的更為默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既然是被那把銹劍選中了，是不是對方也能知道自己的心意？畢竟這藏劍山中存在的神兵利器，從一開始就站在了世人所追尋的高度上。

只是簡簡單單的溝通的話，那麼應該不在話下才對。

江羨並沒有因為那把劍銹跡斑斑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廢劍一般就輕視它，能來到藏劍山的兵器，不說曾經的主人各自都是鼎鼎大名的高手，就是自己本身也因為早已經化靈生智而比那些凡鐵厲害的多。外界之中尚有著修為強大的前輩高人隱於世間，做著平平無奇的事情，誰知道這些已經有了靈智的神兵會不會故意用這樣的外表來混淆視聽？

江羨在一瞬間思考了很多的問題，隨後就擯棄了所有的雜念，一心一意的想要在這熊熊火焰之中找到那把銹劍的蹤影。

有什麼聲音在耳邊回蕩，但是那聲音十分的微弱，以至於不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去聽的話，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江羨終於還是放下了所有的警惕，專心的去尋找拿到微弱的聲音的存在。

火焰大概已經舔舐上了自己的身體，被灼傷的痛苦越來越強烈，甚至他隱隱的，似乎都已經聞到了肉被烤焦的味道。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去計較這些，只是咬緊了牙關忍受著這樣的痛苦，身上的靈力都被撤開，轉而去搜尋那道聲音的線索。

他慢慢的就發現，似乎灼熱的溫度正在遠離，身上火辣辣的痛苦也在消失不見。而那道彷彿氣若遊絲的聲音，卻反而顯得愈發明顯清楚起來。

找到了——

睜開眼睛，江羨果然見到了身邊的火海已經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彷彿無邊無際的黑暗，又彷彿帶著一點什麼光芒的混沌空間。

而在他的前方，那把銹劍就那麼虛虛的懸浮於空中。

縱然還是那般銹跡斑斑的模樣，也依然還是沒有什麼劍的形狀，但是卻已經能夠感覺到彷彿是無處不在的銳利劍意。

先前出現的那道聲音又出現了，似乎有些縹緲，又似乎近在咫尺：「你的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息。」

江羨錯愕的看著前面的那把銹劍，而後問道：「什麼奇怪的氣息？」

「我不知道。」那道聲音頓了一下，然後才有些斷斷續續的說道：「像是一種很陰冷的氣息，但是有被什麼東西隔開了........你的靈魂，和你的身體完全不契合。」

「你是人嗎？」

這句話，似乎有些罵人的意思。但是由這道毫無起伏的聲音說出來，卻彷彿只是在陳述什麼事實。

江羨道：「我當然是人。」

如果有人形在自己的面前，那麼此刻對方定然已經在搖頭了。而現在卻是那道聲音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之後才說道：「不可能。你絕對不是人。」

被這麼明裡暗裡的說著不是人的話，換個脾氣不好的人來恐怕早已經生氣了，但是江羨卻沒有，因為他知道那道聲音雖然沒有什麼波瀾起伏，但是似乎卻帶著十足的疑惑。或許正是因為對方選中了自己，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抿了抿唇，而後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倒是說說我若不是人的話，又是什麼？」

那道聲音一滯，這一次停頓了許久才再一次開口說道：「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是人。」說到這裡的時候，它第一次帶上了十分肯定的語氣。在說完這樣的一段話，對方又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你到底是個什麼，和我也沒有關係。這藏劍山中從古至今累積到現在無數的神兵利器之中，唯有我與你最為契合，你既然已經能找到我了，那麼以後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伸手吧。」

江羨皺了皺眉，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又停住了，只是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問道：「要我伸手做什麼？」

那道聲音開始漸漸的變得活潑起來，這會兒已經完全沒有了最開始的淡漠與呆板，帶著一點兒不知道是恨鐵不成鋼還是什麼的語氣道：「伸一隻手就行了，你伸兩隻手做什麼？」

江羨也不與它爭辯，只是從容的收回了左手來。不過，他卻是在心中想著，自己的劍若是這個性子的話，能不能拒絕掉再去找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想法，那道聲音開口說道：「換是不可能換了，除非你死了再輪迴一次，並且還有機會再進來這裡。或者，像那個白衣女娃娃一樣，是天生的混沌劍體。要不是已經奉她為主的枝影霸道得很，這整個藏劍山的劍恐怕都要到那女娃娃面前去看看她會不會再多選幾把了。」

「白衣女娃娃？」江羨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師父白嬰，不由的問道：「她現在還在藏劍山中嗎？」

「當然在。先前不還出現在我的劍域之中提醒過你嗎？」說到這，銹劍不免有些鬱悶。先前那人出現的時候，它還以為對方是看上自己了所以才會來的。那時候它還想著只要對方有意擇它為佩劍，那就是拼著和枝影劍對上它都一定會同意對方請求的，沒想到最後是自己多想了。

不過現在也不虧，自己選的這一任主人可是那女娃娃的徒弟，換個角度想也和混沌劍體離得很近了嘛。

江羨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委曲，只想著對方口中的白衣女娃娃果然就是師父白嬰。既然對方這般看重於她，似乎對方對來藏劍山跟去自家後花園一樣的態度也就不奇怪了。

這麼想著，他又問道：「什麼是混沌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