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孤狼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道兩分冷眼瞧

「那第二個問題，」柳影珍惜的喝一口杯中美酒，「進出虛擬世界的空間牌是怎麼個章程？」

「神意會長老對各個小世界、虛擬世界的管控異常嚴格，各個小世界都要派軍隊駐守，不允許人隨意進出；虛擬世界因為過於繁多且價值相對有限，一般來說只有散人才會有興趣去那裡冒險求財。」

「長老們商議后，覺得可以作為培養和磨鍊散人的場所，這才專門製作了空間牌，讓沒有實力進出的散人能安全的出入謀財。」

柳影敏銳的抓住了兩個詞，試探性的看向佳諾.若寒：「培養？磨鍊？」

佳諾.若寒瞥了柳影一眼，想想這也不是什麼機密，而且這傢伙也是某人的暗子，早晚也有能力接觸到，於是開口解釋道：「因為某些大敵的存在，珈藍星域的前輩們在奮勇抗敵的同時，想盡各種辦法培育各階層力量。各個附屬星球的培育、試煉、選拔制度就是因此而來。」

「散人雖然是些被淘汰下來的殘渣，達不到進入神兵營的標準，但始終是各界篩選出來的人才，其中有些還是具有非常不錯的潛力，誰能保證有一天他們不能成長為真正強大的戰士？」

「所以，神意會才會對各大組織勢力睜一眼閉一眼，還為散人了提供眾多學習、磨鍊的機會。」

「物競天擇、人競粹出。無論是門派、學院，還是組織，甚至散人，他們其實都是軍方的人才儲備庫，他們都是我們這個世界堅強的護衛者！」

佳諾.若寒的眼中燃燒著熊熊的野心，霍然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負手仰天，望著孤懸萬米高空的絕美風景，這大好河山啊！

柳影一口飲盡杯中美酒，幽幽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外面在打仗？敵人很強大？」

佳諾.若寒沒有立即回話，仰頭看著陽光明媚的天空，半響，才霍然轉身對著柳影厲喝到：

「你以為我四大軍團百萬大軍都如若寒這般在這裡虛度休假嗎？」

「你以為珈藍星在這冷酷的宇宙叢林中獨自富饒美麗是憑空而來的嗎？」

「你以為把寰宇各界的精英集中起來是為了列儀仗隊好看的嗎？」

「你以為看似殘忍的選拔，狀似無情的淘汰是為了體現我們的優越感嗎？」

「柳影！」佳諾.若寒直直的盯著柳影的眼睛，居高臨下的怒吼道，「你去看一看，你到太初星去看一看，那裡正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那裡有白骨累累、赤地千里。」

「多羅是一個混蛋，」佳諾.若寒話鋒一轉，「你為了你的族人差點殺了多羅，我們理解你，但你因此而討厭軍隊、排斥軍隊，卻是因噎廢食、大錯特錯！你可知道，在我軍隊之中，即使一個小小的多羅都救過多少人？立下過多少軍功？他為了這片土地的人們能平靜富足的生活，在血與火中多少次出生入死？而這裡又有多少個多羅、多少個若涵，你都知道嗎！」

柳影冷冷的看著滿臉嚴肅的佳諾.若寒，毫不示弱的回應：「選拔不是濫殺無辜的擋箭牌！功勞更不是屠殺弱者的保護盾！」「沒有經歷過生死淘汰的戰士，永遠不能成為優秀的戰士！」

「因為你們這些野蠻粗鄙的所謂選拔，多少傑出人才都被你們扼殺在搖籃之中！」

「這就嫌野蠻粗鄙了？戰場上的敵人將比這野蠻粗鄙一萬倍！在這裡適應了野蠻粗鄙，將來才有活下來的機會；沒斷奶的孩子見到絕對野蠻粗鄙的敵人再哭再鬧，那也是上一千死一萬的份！」

「最討厭你們這些打著為你好的名義要你命的人，喊著頭頭是道的口號，犧牲別人時刀磨得比誰都快。戰士戰死沙場那是使命、是歸屬，但，死在自己人手裡，那就是謀殺！」

「你！迂腐！」

「你！屠夫！」

話說到這裡，已經無法再繼續，兩個同樣優秀、同樣傑出，但背景不同，眼界不同，手段不同的年輕人，擁有著形同天塹的價值觀，更沒有可以共通的世界觀。

佳諾.若寒覺得身體很累、心裡很苦，揮揮手坐了下來：「你走吧。」

他是真心的想化解柳影的成見，特別是剛才柳影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破了一個神兵營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創下了一個幾乎不可能被超越的奇迹。

要是能把這樣的人收到麾下，該多好啊！

柳影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有些錯是無法彌補的，有些人是難以理喻的。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合半句嫌多。」

佳諾.若寒遺憾而蕭索的看著柳影離去的背影，強忍住了武力留人的衝動。今日的柳影比之在小世界時，更加鋒芒逼人、高深莫測。

難道虛擬世界的歷練，居然有如此強悍的功效？自己是不是在軍營里呆得太久了！

「大隊長，你就這麼放他走了？他在三元界里收穫的那隻手臂，可是在傳說級以上的寶物啊！還有那個廖紅衛……」海蘭斯特的不合時宜的挑撥在佳諾.若寒冰冷的一瞥中訥訥中止，拂袖而去的留給他一個難堪的背影。

望著分向離去的兩個背影，海蘭斯特左瞧瞧，右看看，唇角露出一絲陰狠的冷意。

和佳諾.若寒不歡而散，柳影還是有些遺憾的，這個人其實不錯，除了有些世家子弟的傲慢和自覺高人一等的咄咄逼人以外。

這種世家子弟的優越感在很多人身上都有，比如冷言青，比如白琅，比如龍蘭，但幾個人的表現張力又自完全不同。冷言青更多的是顯擺博學，白琅更多的是驕橫恣肆，而龍蘭，卻給予其相處的所有人都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切感。

跟著王胖子隨極速電梯下到地面，柳影這才懊惱的拍拍頭，這趟往來不僅沒有找到答案，忘了打探龍蘭的情況，還跟軍方鬧得頗不愉快，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

「喂，王胖……對了，我就一直叫你王胖子？」柳影含蓄的問道。

「哈，少爺，我其實就是姓王，名胖子，還真不是綽號來的。」王胖子點頭哈腰的回答，努力回憶海蘭斯特在船上的樣子。

柳影疑惑的看向王胖子，不解的問道：「姓王名胖子不奇怪，可現在又沒人了，你還一個勁的叫我少爺，這就有些奇怪了，你搞什麼呢？」

「哈哈，哈哈，沒啥沒啥，胖子我就是想以後跟著孤狼大人混唄，我這個跑單幫的生意實在難做，想著以後能跟著少爺當個管家，那就踏實了。」王胖子那張肥碩的大臉努力的堆著笑，兩頰的肉球把眼睛擠成了兩條縫。

「我？管家？」柳影訝然失笑，側頭想了一想，越想越好笑，拍著王胖子的肩膀，憋得十分辛苦，「兄弟呀，你的眼光和你的名字一樣，都不怎麼靠譜啊！」

「那是那是，名字這事吧，主要是我家老頭子恩重如山，一言九鼎，也就只有這麼著了，」王胖子依然一副逆來順受、人畜無害的模樣，「但就眼光而言吧，胖子我兩隻眼睛能穿透過去未來，一張鐵嘴能斷定生死陰陽，少爺您收了我，保您不虧本，包您不上當，可謂物美價廉、童叟無欺，足稱經久耐用、極具收藏價值啊……」

柳影無語的捂著臉，痛苦的盯著眼前口沫橫飛，極力推銷自己的大胖子，眼前的白胖子和另一個星球的黑胖子重疊交互，同樣滑不溜手、同樣話癆費人，忍不住打斷道：

「你回家問問你老頭子，是不是在姬沃佤還留了一門血脈，給你造了一個叫『黑雀』的一父同胞兄弟……」

聽完柳影對明為當鋪老闆，實是翼卡密諜的「黑雀」的描述，胖子號中彈沉沒，柳影艦揚眉吐氣。

「喂，胖子，我們下一步去哪裡搞那個空間牌？」

「空間牌不急，胖子我野路子多，您先隨我回一趟家，咱補充些物資，再找人打探點消息。」

「哦，你家？那豈非要回去拜見你家老爺子？」

「那是一定的，跟您說，我家老爺子當年可是個遊戲紅塵的大情聖，尤其酷愛杯中之物，雖然您酒量還算將就，但真上頭了，您還真不算道菜。」

「喲呵！這我還真不信了，跟你說，當年也有一個叫龍蘭的人對我說過同樣的話，最後你猜怎麼著……」

一路說說鬧鬧，調侃打屁，一個有心，一個隨性，柳影和王胖子兩人倒是迅速熟稔起來。

雖然沒辦法再乘坐軍用飛艇，但伽藍星的民用工具依然十分給力，不過兩天半，就隨著王胖子來到了他的「老家」。

第一次來到這個位於大山深處，寧靜而美麗的小山村，柳影在一瞬間想起了自己待了十年的營地，那也是一個駐紮在叢林深山之中，異常美麗的，「家」。

但當抬頭看見村口掛著的「仁義村」三個大字時，柳影開始感覺有些頭痛了。再看到村口坐著的，如同一座肉山的肥碩老者時，就更感覺有些辣眼睛了，因為，那一座黑乎乎的肉山除了穿著一條大咧咧的平角短褲外，近乎全裸的杵在村頭。

而當看清那不知羞臊的肉山居然在翹著蘭花指縫補衣衫時，這就不僅是頭痛辣眼了，簡直有一種東方不敗和瘦頭陀合體，再糅合了不戒大師的荒唐感，一股十分不妙、異常不妙、極端不妙的直覺，迅速從頭到腳的蔓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