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吳縣令討伐短毛匪

崇禎元年五月六日（1628年6月11日），臨高縣令吳明晉的心情不太好，有人報告在已廢棄的博鋪巡檢司外海發現海盜，而且這些海盜似乎還要登陸。當臨高縣令其實沒什麼事可做的，這下吳明晉的輕鬆愉快的一天完全消失了，治下有海盜盤踞可是要在吏部考核中降分的，搞不好調離這個窮鄉僻壤的瓊州的努力泡湯了。吳明晉希望後續派出的探子帶來海盜已走的好消息。

下午，壞消息又來了，那些短毛匪完全沒有走的意思，似乎在建立營地，有長期盤踞此地的打算。短毛匪還有威力很大的鳥銃，一發一個大洞，搶回的一具探子上的茶杯大的血洞的屍體可以證明此言不虛。這更加加劇了吳縣令的擔憂，倒不是擔心那些鄉下的村民遭到搶掠，而是擔心那些短毛匪來攻縣城。

為了自己的烏紗帽著想，就要在最短時日內擊退短毛匪，所以吳縣令急招臨高唯一進士劉大霖，典吏孫兢，田牌巡檢司巡檢曹平翔，王家族長王淪和韓家族長韓盛斐到縣衙討論如何討伐這股短毛匪。

進入縣衙的眾人已經知道知縣招他們來的用意，就是要和一群海上來的短毛匪打仗了，臨高多年沒有發生這種事了，最近的一次在五年前。

師爺馬過介紹了當前形勢：「一股大約300人短毛匪佔據了博鋪巡檢司的舊址，海盜有強弩、鳥銃，可能在建立營地，如果不儘快把他們趕到海上，大家以後就時時處於海盜的搶劫之下。」

劉大霖坐在輪椅上仔細聽著介紹，心想這馬過倒說了實話，臨高的鄉兵數量又少，戰鬥力也實在低下，靠鄉兵消滅這伙看起來兇悍的海盜是不可能的，只有指望地主們的家丁了。

「各位都是臨高的中流砥柱，對付海盜可是要依靠你們的力量呀！」吳明晉接著道：「大家都合計一下，看看我們總共能出多少兵力？」

「吳大人，在下的侄兒王彥明日可帶200人參加剿匪。」王淪最先響應知縣大人。

吳大人給了王淪一句誇讚：「王族長可真是替本人分憂了呀，本官保舉你家裡一個縣學名額。」

「哪裡哪裡，為父母官分憂是在下的福氣。」王淪那沒坐實的半個屁股更加上抬了，虛虛挨著坐凳，身體越發向吳知縣傾斜了。

「小民的小兒子韓軒志可帶著300名鄉兵為大人效勞，」韓盛斐慢了半拍，心裡咒罵著王淪，你個爆發富在縣裡的根基可沒有韓家深厚。

「不錯，」吳知縣見到韓家也很識時務，給個甜棗：「韓家也有一個進縣學的名額。你們呢？」視線頂住了兩個武官手下。

眼見知縣大人的目光盯著自己，孫兢和曹平翔小聲交流了一會兒，大聲的說道：「大人，下官和曹兄明日可點齊500人！」

「好好！大家對朝廷的忠心本官看到眼裡，絕不會忘記，後天卯時點齊兵馬討伐這股膽大妄為的海盜。你們的功勞等這次剿完短毛匪后再論功行賞！孫兢和曹平翔你們明天先在縣裡攤派一下，沒銀子那些鄉兵可是使喚不動。」笑著說完后又對著劉大霖道：「劉兄覺得愚弟的的安排如何？」

劉大霖抱拳道：「吳大人的安排很好，如此迅速平定境內匪患，大人在吏部的考核肯定是上，提前恭喜大人了。」

「哈哈，哪裡，劉兄過獎了……」吳知縣連忙謙虛。

計議已定。吳知縣的心情大好，晚上宴請了在座的諸位，吳知縣可是睡了個好覺。

五元九日，吳知縣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一直在等待典吏剿匪成功的好消息，下午未時等來了一個晴天霹靂：900的鄉兵完全被打敗了，只有王彥和50多位的鄉兵逃回了縣城。

王朴今年19歲，是王家徵集的鄉兵中的一員，他家的田地在10多年前被王彥借著還不起印子錢吞併了，現在淪落到和佃農一樣，耕種著王淪的田地。王朴昨日就被族長侄子王彥從田裡招到縣城裡，據說是要跟一夥海盜打戰。王朴不想去打仗，但是面對王彥的命令他抗拒不了，他可是種著王家的田呀。

這兩天王朴可是吃了個飽，雖然只是一些粗糧和蘿蔔條沒有白白的大米，這也是非常難得，還聽見王彥說了，打敗海盜后每人賞一兩銀子，當然肯定沒有王彥說的這麼多，但是至少也有幾百個大錢吧。

今日就要出發剿匪去了，在王朴扛著一桿長槍，在隊伍里是那麼的不起眼，他握槍的手心一直濕漉漉的，好像從來沒有干過。走了2個時辰，王朴看見那些短毛匪了，他們停在官道上，似乎在等著明軍，看來這次是正面作戰了。

那些海盜穿的是一種很花的綠色衣服，頭上還帶著一頂無檐的鐵盔，手上拿著手弩，王朴很是吃驚，這活海盜看來很有錢呀，人人都有手弩。海盜前面停著許多戰車之類的東西，看起來很像是鐵的，車裡面一定有很多牛呀，不然就動不了。

距離那伙海盜400步的時候，典吏孫兢傳來整隊的命令，王朴和他的袍友們排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方陣。鳥銃手、弓箭手排在前頭，長槍兵跟在他們後面，王朴心裡舒了一口氣，幸好不用排在最前。

剛剛整好隊伍，典吏孫兢的命令又來了，前進攻擊海盜，方陣前進中暴露了鄉兵們沒怎麼訓練的事實，方陣有向長蛇陣靠攏的趨勢了。

突然，那些短毛匪的鐵車開動起來了，發出巨大的轟轟隆隆的聲音向著討匪軍的隊伍沖了過來，王朴呆立了好一會兒，在這猶如魔鬼般的巨響下，長槍都差點脫離手中。

隊伍快要潰敗的時候，十幾個軍官連忙呵斥，還讓後面的老兵砍了幾個率先逃跑的鄉兵的腦袋，總算遏制了潰敗，軍官們又下令射擊那些鐵牛，羽箭、彈丸射在鐵牛殼上叮噹作響，連印子都看不見。見到攻擊都是毫無效果，軍官們都開始慌了，王彥率先帶了十幾個家丁溜到隊伍後面逃跑。

鄉兵的陣型突然崩潰，都在亂叫著，有些人還在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胡話，大家都鬧哄哄的，多數人都往縣城那邊跑，覺得城牆能夠保護自己的安全，也有一些衝出了官道，鑽進草叢裡不見了，看來是嚇怕了會鄉下的草屋去了。王朴眼見著王彥逃跑了，就跟在王彥的隊伍後面，他們好歹也是熟人。

跑著跑著，常年只能粗糧果腹的王朴漸漸地被落下，王朴慢慢的落在了隊伍的最後。突然，後面一股大力拉上了他的破舊衣服，體力本來快不支的王朴倒在了地上，看見一個韓家的鄉兵超過了他，嘴上就不停地詛咒那個鄉兵，掙扎著起來時，被後面一個高高白白的海盜一個槍托砸栽背上，撲倒在地上，就這樣被俘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