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夭折

不到半天時間，城主府上下就傳遍了大小姐失魂症痊癒的消息，闔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到下午的時候更是整個花溪城的人都知道了，紛紛帶着禮物上門恭賀。

城主夫婦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倒是余笙以大病初癒精神不濟為借口，露個面就遠遠躲開了。

楚楊和唐歡找到余笙的時候，她正一個人坐在明月閣的涼亭里，整個人有氣無力的趴在欄桿上，出神的看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覺得你不太開心？」唐歡一撩衣擺在涼亭里坐下，「找到有權有勢有錢的親生父母，以後都不用再四處漂泊，從此衣食無憂、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背後還有唐家堡給你做靠山，無聊了還可以惹是生非、拈花惹草，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呢！」

余笙懶懶的回頭看他一眼，惆悵道：「你不懂。」

唐歡也是人精，也勉強算是和她有着相似的經歷，怎麼會不懂，只是事已至此，除了勸她往好的方面看別無他法。

楚楊沒有說勸慰的話，只是開口道：「我們要走了，一個時辰后出發。」

那邊的事不能再耽擱，皇帝也在瘋狂的截殺，譬如兩天前的刺殺會不斷發生，繼續留下後患無窮。

余笙轉頭訝異的看向他，片刻后更加沒精打採的趴了回去。

她知道楚楊和唐歡有天大的正事要去做，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而且行軍打仗這種事她不懂，體力也完全跟不上，又沒有武功自保，跟着他也只能成為累贅，神色懨懨道：「一路順風。」

唐歡見她整個人散發着被拋棄的可憐相，好笑道：「我們還會回來的。而且下次回來，你就有個皇帝表哥了，這麼強大的後盾，殺人放火都能給你兜住。」

聞言，余笙不可置信的挺直了腰桿。

先前是沒工夫想，現在唐歡倒是提醒他了，長公主是先皇的姐姐，唐念曦是長公主的女兒，而楚楊是先皇的兒子，這是近親啊！

她的甜甜的戀愛，是要還沒來得及奔現就夭折的節奏啊！

以前在網上看到一句話，說祝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現在居然應驗到她身上了？！

唐歡見她一副如被雷劈的表情，不由得問道：「怎麼了？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盤算吧？」

「沒......沒事。」余笙勉強道，「你們還有一個時辰就要走了是吧，我去準備些東西給你們帶走，以後可能派得上用場。」

說完，她便急急忙忙的離開了涼亭。

唐歡面露不解，問楚楊道：「她到底怎麼了？」

楚楊沒有回答，看着余笙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楚楊和唐歡離開的時候沒有知會任何人，走的是後門。余笙本想讓人轉交她準備的東西，但擔心泄露消息，最後還是自己去了。

她沒看楚楊，把包袱遞給唐歡，「這裏面是一些金瘡葯和止血藥，時間太趕，來不及配更多的東西，可能會用到的方子我都寫下來放裏面了。一定要平安回來，能一舉成事當然好。如果，我說如果，真的出了什麼變故，要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唐歡接過包袱掛在馬鞍上，頗有些豪邁之氣，「放心吧，這件事表弟籌謀了近十年，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況且還有我這個盜聖加成，實在不行直接潛入皇宮取了皇帝的項上人頭，不會有如果的。」

余笙雖然故意沒搭理楚楊，後者卻主動走到她面前，將一枚金鑲玉佩放在她手心，輕聲道：「這邊的暗衛都留給你，安心等我回來。」

他聲音里難得的溫柔讓余笙溺在其中，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感受頭頂不重不輕的壓力。

楚楊輕輕拍了拍余笙的發頂，利落的轉身，上馬，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余笙才反應過來，雙手捧著發紅的臉頰，念叨道：「要死要死了，我是被摸頭殺了嗎？！」

待風將臉上的熱度帶走，余笙才低頭看向手上的東西，這面金鑲玉的令牌她並不陌生，除卻本身的經濟價值，還代表着楚楊本人，憑着它可以調動楚楊身邊的任何人。

若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關係，余笙肯定會開心自己在男朋友心中能佔據這麼重的分量。可他們現在是表兄妹啊，一想到這一點，心情就有些複雜，連帶着也覺得手上令牌燙手。

再說楚楊和唐歡，出城后就開始馬不停蹄的趕路，直到天色盡黑馬兒疲累，不得不停下修整后才就地露營。

兩人坐在火邊，默不作聲的吃着乾糧果腹。

唐歡終是沒有憋住，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余笙？」

楚楊抬眼反問，「是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唐歡：......

楚楊猶覺不夠，繼續輕描淡寫道：「唐念曦不是長公主的親生女兒，她當年逃婚時傷了身體無法生育，所以是從我師父，也就是唐家長房——你父親那邊過繼過來的，嚴格來說她是你親妹妹，所以你......沒機會了。」

唐歡驚得把手裏的肉乾都掉到了地上，一時間，有心思被道破的窘迫，也有被現實無情抨擊的鬱結，臉色瞬間變換了好幾種。

許久，他才憋出一句，「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楚楊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你忘了唐家堡二少已經和唐家斷絕關係了？這種讓江湖人看笑話的事難不成還要大肆宣揚？」

又過了許久，唐歡磨著牙說了聲卑鄙。

楚楊當成誇讚受了，看得唐歡更是不爽。如果不是當前時機不對，鐵定是要打上一架的。

天色剛剛能見路，兩人又跨上馬繼續趕路。

余笙就這樣在花溪城住了下來，雖說她一下子也不能完全接受城主夫婦變成親生父母的事實，但佔了唐念曦的軀殼，總該替她盡到做人家女兒的本分。

光陰荏苒，時間轉瞬就過去了兩月余。由於余笙有唐念曦全部的記憶，城主夫婦對她也是發自內心的好，她也就自然而然的進入了唐念曦的角色，所以府里的下人們經常能看到一副父母慈女孝、家庭和美的畫面。

說實話，余笙還挺喜歡花溪城的，風景優美，生活節奏慢，白日裏看看書、擼擼貓，跟着樂師學彈琴，跟着綉娘學刺繡，還有長公主親自教她練字，覺得枯燥了還能出門逛街，甚至城主還會帶她出去狩獵野炊。

這日子，比她在現代設想的退休后的生活還要愜意。

就是每半月就會收到楚楊的信，每次看到信她就會想起自己和楚楊是表親的事，想着要斷就斷個乾淨，信什麼的就不看不回了，可每回都忍不了多久。

據余笙總結，他的信都是按模板來寫的，前面是報平安，然後在最後問一兩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有事是關於醫療的，有時是關於政事的，有時甚至是關於別人的感情糾紛的。

反正就是讓覺得總要回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