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悲情故事
牢房裏的囚犯聽見這一聲巨響，都嚇得捂住耳朵。三名帶刀衙役跑到天涯的牢房裏一看，只見山牆破裂，上面出現一個形狀不規則的窟窿，長約數尺。地上是一片瓦礫和斷磚，一片狼藉。
罪犯天涯和陳不凡已經不知去向了。
「大人，天涯和陳不凡打破了山牆，越獄逃跑了！」衙役稟報道。
「越獄逃跑，罪加一等，派捕快速速通緝二人，不得有誤！」
「是！」
……
天涯和陳癲子逃離監獄，一直往東，走到一條溪邊。
溪流清澈見底，二人沿着溪流下行，只見溪流越來越寬，形成一片湖泊，湖邊是浩蕩的蘆葦。
天氣悶熱，烈日當空。
陳癲子已經十年沒見到陽光，一出監牢，心情格外的愉快，見眼前的湖水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像一塊綠寶石似的，不禁哼哼唧唧地唱起故鄉的戲曲。
天涯見他又扭又唱，像個老頑童似的，也唱起了江南的鄉下俚曲。
二人一邊唱一邊脫光衣服，縱身跳入湖中，洗去了一身的晦氣，這才上岸，重新穿好衣服。
向東走了半日，前方出現一個小城。
這小城便是金月城，當年劉阿華和謝小鳳生活過的地方。
小街上還是那麼熱鬧，車水馬龍，可是再也見不到當年那對情侶的身影。
時光飛逝，一轉眼七年了，故人不在，人已凋零。
天涯和陳癲子走進一個說書館，被一陣抑揚頓挫的說書聲吸引住了。
邁步走進去，靜靜地聽起來。
只見說書館的台上放着一張八仙桌，一個瘦弱的老者，身穿一件青衫，手裏拿着一把摺扇，正在講評書。
「各位看官，今天講的這段書是我們金月城裏發生的舊事，這個故事可以說是一段曠世奇緣。閑話不說，書歸正傳。話說當年，金月城裏有一個少年俠客，叫劉阿華。他愛上了一個千金小姐，叫謝小鳳。這二人一個是天星下凡，一個是貌美若仙，真是一對金童玉女。」
「哪知謝母極力反對這門親事，百般阻撓。有一年，謝小鳳過生日，劉阿華為了送給她一個像樣的生日禮物，一個人鋌而走險，去盜玉佛，不幸被擒，進了牢城大獄。一個天高氣爽的日子，牢城營的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來一個英俊的少年，劉阿華出獄了……」
「好！講得好！」
台下觀眾聽到精彩之處齊聲喝彩，鼓掌。
老者微微一笑，繼續講道：「這劉阿華出獄之後，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謝小鳳。於是他輕輕地敲開了謝宅的大門……」
「謝母雖然百般阻撓，可是謝小鳳卻毅然決然地拋棄了一切，跟着劉阿華私奔了。後來，他們過了江，去了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上了生活。一年後，還生了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從小聰明伶俐，討人喜愛。劉阿華和謝小鳳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山谷里隱居，男的練劍，女的種花，過着神仙一般的生活。」
劉阿華和謝小鳳離開金月城私奔之後的故事，很顯然是說書先生杜撰的，他並不知道他們私奔之後的經歷。
這時，只聽座位上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年紀不大，可是頭髮白了一半，滿臉滄桑，哼哼地冷笑了兩聲，拍著桌子，叫道：「胡扯！」
說書人望着這個小夥子，愣住了，半晌開口問道：「小兄弟為何拍案而起？難道我得罪你了嗎？」
小夥子從板凳上站起來，向眾人抱了抱腕，說道：「對不住，我剛才聽見這位先生說講，後半段故事完全不符合實際，一時憤怒，所以拍了桌子。」
「哦？你難道知道劉阿華和謝小鳳離開金月城之後的真實經歷？」
小夥子眼圈一紅，嗚嗚嗚哭了起來，淚流滿面，半晌說道：「不瞞各位，我叫王二，是江那邊的小漁村人。當年，劉阿華和謝小鳳過江之後，就住在我家。我對他們的事知道一些。」
「哦？」
「我媽叫張嬸，我們母子相依為命過日子。七年前，江對面來了一男一女，來到小漁村，我媽心地善良，收拾出一間房子，讓他們住。他們便在我家的偏房住了下來。開始，他們說他們是兄妹，可是後來，大家都知道了，他們是一對小夫妻。男的叫劉阿華，女的叫謝小鳳。他們兩夫妻很恩愛，男的去江上打魚，女的在家裏紡線織布。一轉眼在小漁村生活了半年了，謝小鳳她好像懷了劉阿華的孩子。那是一個大雪天，雪下得很大，沒了膝蓋，劉阿華又去江上打魚了。哪知道，村裏來了一群江匪，殺人放火，殺死了我娘，殺死了十多口人，血洗了小漁村。」
「那江匪的頭目見謝小鳳生得好看，便把她掠上黑峰山了。劉阿華打魚歸來，見謝小鳳不見了，便發狂似的一路追去。那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後來，他們小兩口再也沒有回來過，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唉，一轉眼七年了，他們的樣子我還記得，就像昨天發生的事似的。」
聽王二簡單地講完，眾人不禁一片嘩然。
「沒想到這一對江湖情侶遭遇如此凄慘，黑峰山的江匪掠走了謝小鳳，恐怕凶多吉少了。劉阿華不知道找到妻子沒有？他們夫妻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唉，天若有情，請保佑這對夫妻，平平安安，逢凶化吉吧？」
說書先生嘆了口氣，一拂衣袖，飄然而去。
陳不凡一生醉心武學，沒有娶妻，聽完這個故事，覺得有點傷心，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全是扯淡！」拉着天涯的手，急匆匆走出說書館。
天涯不知道劉阿華和謝小鳳就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心想：這對夫妻的命太苦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還活着？江匪太可惡了，等我學好功夫，遇到江匪，一定把他們打得稀巴爛。
他默默地把劉阿華和謝小鳳的名字記在心裏，從小到大，這是他聽過的最悲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