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再死一次

好黑啊，這裏……

爸爸，媽媽？你們在那裏嗎？

啊……你們來接我了？梅已經長大了，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尼克，你也在啊。住嘴，那是我的蘋果，只許吃一口！

夢想啊……那種東西，我只是一個女孩子，我也能擁有嗎？

誒？爸爸，你說，人生來是平等的，無論性別還是種族。

我……也能有夢想嗎？

如果有……我一定要看見，這個世界上到處都開滿蘋果花。

我認識了一個很古怪的人哦，他做菜很好吃，他來自外面的世界，他告訴我，這個世界或許是不完美的，但因為我們每一個不完美的人存在，這個世界才顯得完美。

怎麼樣，他很奇怪吧？哈哈——我也覺得。

還有，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

不哦，他不是我的兒時玩伴，也沒有欺負過我。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很強的人，他一定能打破這個世界的黑暗的。

你問我他的名字啊？

爸爸媽媽，尼克，我喜歡的人，叫做利維坦！

……

利維坦從泰坦巨人之中沖了回來，他的速度極快，像是翻飛著的蝴蝶，不，應該說是狂舞著的憤怒的殺人蜂。

他在短短瞬間，殺掉了無數的怪物，雙手之中抱着一具已經不成樣子的肉餅，走了回來。他跪倒在葉牧的身前，說道：「快，救他，用你神奇的醫術救他。」

「這……」葉牧看着貝卡斯的死狀，雙目之中淚花閃爍，他說道：「我也無能為力。」

「為什麼？」利維坦雙手抓着葉牧的肩膀，他咬着牙，質問道：「你為什麼救不了他？你不是無敵的嗎，你的醫術？」

「我的醫術很強，我的煉丹術很強，但是我做不到去治療一個死人！」

不忍心，但葉牧還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喂，貝卡斯還活着，他哪裏死了？昨天，我們還好好的坐在一起，吃着你做的牛肉。他怎麼可能會死呢？怎麼可能？」

利維坦跪倒在了地上，眼睛看着貝卡斯，他的瞪大了眼睛。

「你起來啊，貝卡斯。你的願望，你忘了嗎？你希望，這個世界中的人們，能夠好好的生活。精靈，還有人類，都能夠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為什麼，你現在卻忘了這些了嗎？你起來啊！」

「啪嗒——」葉牧的手搭在了利維坦的肩膀上，沉默半晌，他終於是開口了，說道：「他已經死了。」

「住口，他沒死。剛才，他還說話了來着。」利維坦道。

「他沒死，但是他累了。讓他從這個地獄解脫，不好嗎，利維坦？」

「不！」利維坦大喝一聲，一下子把葉牧壓在了身下，手中鋼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他雙眼通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咬着牙，說道：「他沒死，他要帶領人類走向最後，和諧共處的世界裏的！」

「我知道，他有夢想。」葉牧抽泣著，他咬着牙，淚水奪眶而出，「但是，你能不能清醒點，他已經……」

利維坦沉默著，站了起來，他的身形有些搖晃。或許是剛才一次性斬殺了那麼多巨人，他已經沒了力氣。

「梅，她也……」他看着不遠處，梅躺在地上，像是睡著了一樣。他的身形搖晃，顫抖著，走向了正前方的那一個女孩。

他跪在了地上，把梅抱進了懷裏。他把耳朵貼在梅的心口。

「……喂，你忘了，你說過想要看見這個世界上盛開滿蘋果花了嗎？」他坐了起來，一隻手放在梅的心口，另外一隻手砸著自己的手。

「咚——、咚——、咚——！」

「你醒醒啊，你難道忘了嗎？你簡單而又渺小的夢想。希望全人類，都能吃上美味的蘋果，這件事你忘了嗎？」

他咬着牙，淚水在翻湧著，流了出來。他繼續錘著自己的手，梅的軀體，在一顫一顫的。

葉牧看着利維坦，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心疼。這一個男人，似乎在這一戰中，失去了一切。周圍，士兵們已經不再慘叫，這不是因為他們也心疼，所以保持了沉默。

而是因為他們全都倒下了。

里塔的屍體，被撕碎了，因為她反抗了巨人，被巨人撕扯成了兩半。

佩塔被踩扁了，臉上還保留着死前的驚恐，還有後悔。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慷慨赴死，在臨死前，會後悔，這才是人類。

「住手吧，利維坦，梅她已經——」

葉牧正想要宣佈梅的死訊，來讓利維坦收手，但卻是一下子聽見了梅咳嗽的聲音。

「她還活着！」利維坦震驚地大喊了起來。他的表情，很難形容。那是一種極度痛苦，但又是極度高興的表情。

啊——就像是在絕望中看到了一抹曙光一樣。他的眼淚，終於是雪崩了一半，從眼眶中衝出。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梅，仰天嚎啕。

這個男人，或許還有一些東西沒有失去。

葉牧的嘴角掛上了一抹苦笑，他站了起來，看着天空中的夏娃，看着已經撕碎了所有士兵們的泰坦巨人。

看着抱着梅嚎啕痛哭的利維坦。

他知道，這一次的行動失敗了。

一百多人的隊伍，現在還活着的只有他還有利維坦和奄奄一息的梅。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殘酷。

但是！

它又是這麼的仁慈。

葉牧走向了兩人，從懷中摸出來了幾粒丹藥，丟給了利維坦，說道：「嚼碎了，喂她吃下去，她一定能活下去。」

「沒用的，貝卡斯，里塔，佩塔，他們都死了。我們，也會死。」利維坦絕望了，他看着站着的葉牧，忽然一笑，道：「抱歉，把你卷進來了。」

「你不要那麼自私，利維坦。你把梅從解脫，喚回來了這個地獄，肯定不是想她再死一次吧？給她吃藥，我來想辦法讓你們活下去。」

葉牧說着，撕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胸膛。他的另外一隻手，捏著鋼刀。

「你打算做什麼？」利維坦意外地看着葉牧。

「別問了，快點讓梅吃下這葯。不然，等一下，梅就真的死了。」

葉牧說着，把鋼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臟。或許，早就該這樣做了。都怪我啊，貝卡斯，里塔，佩塔，還有比利。如果，我一開始就有這樣的覺悟，你們也一定還能活着。

在這個殘酷而又美麗的世界裏活下去。

冰涼的鋼刀刺入了跳動着的滾燙的心臟，這一瞬，葉牧忽然覺得呼吸困難。眼前的世界，一下子變得好遠……好遠。

這就是死嗎？好像經歷過很多次了，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