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死裏逃生
石保從眼瞅著楊薩巴一步步走入自己設下的陷阱。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望向冰面的裂痕處，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期待着那一聲脆響。
可隨着楊薩巴走到兩三丈寬的河中央，那被積雪所覆蓋的冰面卻一切如常，並未出現石保從所期待的碎裂聲。
楊薩巴一步步地走來。
冰面卻並未像預先設定好的那般碎裂，眼看着敵人越來越近，石保從不能再坐以待斃，他總要做點什麼。
可此時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已不多了，如今趁著對方還未過河，要麼轉身就走，甩開追兵，直奔河北真定；要麼賭上一把，一勞永逸結果了楊薩巴，再也不用每日神經緊張，擔心身後的追兵。
石保從不是一個賭徒，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再尋良機，可思前想後，覺得這就是個機會，最後還是決定放手一搏。
他猛地起身大喝道：「別動！」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楊薩巴怔住了，心中頓時明白了對方剛才不過是在演戲，咳嗽風寒是裝出來的。
但他一想起耶律通奇被掩埋在雪下窒息而死的慘狀，登時就不寒而慄。此時別說讓他再向前了，甚至都想轉身離開冰面。
可更令楊薩巴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的人不僅沒跑，還徑直向自己快速奔來，這一下他反而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方才自己想錯了，腳下的冰面並沒有問題？就在他猶豫之際，石保從加快腳步急奔過來。
當兩人相距不過三步之遠時，石保從突然猛地一躍在空中來了一個下踹，雙腳狠狠地跺向了冰面。
結果不出意外，緊接着，幾聲脆響在冰面上傳來。咔嚓，咔嚓，脆響在積雪所覆蓋的冰面上此起彼伏。
而就在這時，楊薩巴突然感到身子一晃，腳下失去了平衡，同時只覺得刺骨的寒意從下至上浸透了每一寸身體。
他掉進了河裏。
這條兩三丈寬的河水雖然源頭不明，可也是山中的某處流淌而出。藉著陡峭的山勢，別看其表面凍上了一層冰，可冰層下的河水仍是十分湍急。
楊薩巴落入水中不過剎那間就被水流沖走，在水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與此同時，石保從那英勇的一躍所導致的後果也比楊薩巴好不到哪裏去，慶幸的是他所在的位置到底不是破冰的中心點，這也給了他片刻的反應時間。
石保從腳下的冰層斷裂，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機警地抽出了短刀，在落入水中的瞬間，刀尖深深地卡在還未斷裂的冰面之上，雙手緊緊地握住刀柄，就這樣他才未被湍急的水流所捲走。
河水的溫度很低，一般人最多十幾分鐘就會被凍死在水中。而比冰冷的水溫更恐怖的是身體接觸冰水后的恐懼感。
石保從感受到了心臟急迫地跳動，他清楚自己的身體正在失溫，連忙做了兩次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讓心臟回到正常的跳速，來節省體力。
可即便如此，身體奮力對抗激流就已耗盡了他的全部力量，更別提從水中爬出來了。疲勞感快速地襲來，低溫正一點一點地消磨着他的體力，很快他的四肢開始變得遲緩起來。這樣用不了多久，即便他沒被激流所沖走，也會很快的凍死在這。
他心中後悔自己的魯莽，雖然成功地除去了楊薩巴，可自己卻也會因此而送命。如此結果，着實令人失望。
他甚至能感受到生命正在消逝，眼皮越來越重，雙手漸漸麻痹，難以攥住刀柄，手指一點一點地鬆開。
面對大自然的挑戰，石保從心生絕望，意識模糊，漸漸處在昏迷與蘇醒之間，突然一雙粗糙的大手不知從何處探來抓住了他的手臂，同時耳邊傳來了聲音：「後生，快醒醒！可別睡過去，老漢額可拽不動乃！」
石保從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抬頭見一老漢正趴在冰面上，雙手奮力地拽着他的手臂，他疑惑道：「唔，我還活着，老丈你是？」
「後生，可別說胡話了，乃快使勁哇，老漢額一人可不行！」
石保從這才明白是真有人來救自己了，求生欲讓他使出了最後一點力氣，全身使勁配合老漢的拉拽這才從冰冷的河水裏死裏逃生。
兩人同時累的夠嗆，老漢弓著腰呼呼地喘著粗氣。
而石保從臉色慘白，嘴唇青紫，蜷縮著身體躺在冰面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連一句感謝的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這老漢先說道：「後生，乃一身都濕透了，趕緊跟額去換身衣裳。不然哇，可要凍出病來了！」
「謝老丈救命之恩……」石保從喘過氣來，晃晃悠悠的起身想要鞠躬，可差點沒再摔回地上。
這老漢是個庄稼人，樸素善良，並沒有其他的心思，連忙伸手攙扶，咧嘴一笑，「謝啥，應該的，別說了，後生快隨額來!」
石保從渾身冰冷，哆哆嗦嗦地跟着老漢，一路走到了林中的百步之外，卻沒想到其中竟有一間小木屋。
老漢推門進去，木屋中正烤着火，炕上暖烘烘的。石保從二話不說連忙脫掉了冰冷的衣裳，光溜溜地躺在燒的滾燙的炕頭上。
安置好了石保從后，老漢左右忙活，先是拿過茶碗，倒上一碗滾燙的熱水，遞了過來：「後生，乃把熱水喝了，暖暖身子。」
石保從趕緊道了聲謝，坐起身，一杯熱水下肚，瞬間感覺整個身體從裏到外都暖和了起來。雖然手指被凍傷仍火辣辣的痛，可還是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老漢隨即又拿過來幾件有些發白的衣裳道：「後生，穿件衣裳吧，這都是老漢的，有點破了，可別嫌棄。」
「老丈，您救了我的命，我感激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嫌棄。」石保從起身接過衣裳，連忙套上，雖不算合身肩頭有些狹窄，可也總比什麼不穿要好得多。
見石保從已沒有大礙，老漢又知會了兩聲，隨即出去打獵尋找一天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