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便輕裝上路。據天鷹教探子彙報，兩天前，紀曉芙曾在昆崙山下的一個小鎮上出現過，得知這個消息，殷素素心下微微詫異，憶兒失蹤之時，楊逍也曾派明教弟子在昆崙山附近搜尋，當時幾乎可以說是掘地三尺，但仍然一如所獲，現在她卻突然又出現在了這裏，殷素素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焦慮中透著一絲不安，殷素素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殷梨亭，經過一晚上的時間，他便面上雖然還是對她橫眉冷豎，但是挨着張翠山的面子，最終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其實他心裏還是偏向紀曉芙的，卻不說曉芙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便是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他大概也會選擇相信她，而不是殷素素。
峨嵋派是江湖上公認的名門正派，可天鷹教確實跟魔教扯上了關係，這麼明顯的差距，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是這樣的結果。
所以，面對殷梨亭的敵意，殷素素只得一笑置之，說到底，終究是她太魯莽。
一行四人，殷梨亭急着證明紀曉芙的清白，張翠山也因着素素的緣故心急如焚，而張松溪則是想着早點解決了這件事情好去找黑玉斷續膏給俞三俠治傷，殷素素更是思女心切，恨不得長對翅膀立即飛到紀曉芙面前將憶兒奪回來。四人各懷心思，卻一刻也不敢耽擱，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朝昆崙山趕去。
因為大家都是練武之人，體力自然比普通人好得多，再加上從天鷹教里選出來的寶馬良駒，四人一路上幾乎是馬不停蹄，一路飛奔。三天的時間，大家幾乎都沒合過眼，餓了就吃些乾糧，渴了就喝點溪水，中途還換過兩次馬，終於在第三天的傍晚到達了昆崙山下的那個小鎮上。
可是還是晚了。
當大家找到紀曉芙幾天前住的那個客棧時，掌柜卻告訴他們那姑娘前一天就離開了。聽到這個消息，殷素素幾欲昏倒。
還是來晚了么？
張翠山擔心的看了殷素素一眼，思忖了一下開口道，「四哥，六弟，小小，這幾天大家都累了，不如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他之所以這樣說，其實是擔心小小的身體，她雖然也習過武，可終究是女兒身，體力自然不能同他們幾個大男人相比，在這樣跑下去，恐怕孩子還沒找到，她自己就先垮了。
張松溪和殷梨亭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但殷素素心繫愛女，卻哪裏肯耽擱？當下搖搖頭又向掌柜打聽道：「那你還記得那姑娘離去時走的哪一方嗎？」
那掌柜想了好一會兒，才遲疑的說道，「我記得她彷彿是往北邊去了，也不知道記錯了沒有。」
北邊？不是坐忘峰的方向嗎？她既然擄走了憶兒，又怎麼會去坐忘峰上自投羅網，還是，她另有打算？殷素素一時拿不定注意，張翠山又看着客棧掌柜那遲疑的神情，擔心萬一他記錯了那且不是越走越遠，當下安慰殷素素道，「小小，我覺得我們還是先休息一晚上再做打算。客棧里人來人往，掌柜的哪有閑心去注意一個姑娘的去想，如果他記錯了，那我們豈不是事倍功半？」
「是啊，這位公子說的不錯，」那客棧掌柜連忙符合道，「我真的記不清那姑娘是走的哪一方了，如果我記錯了，那豈不是誤了姑娘的事。」
這話其實有理，殷素素斟酌了一下，只得作罷，如今這個情況，看來只得從長計議了。
張翠山掏出銀子開了兩間上方，殷素素一間，他們兄弟三個住一間，又叫了好些酒菜讓小二送進房裏，準備先休息一晚再作打算。原本滿懷希望，但是如今希望落空，大家的心情自然都不怎麼好，一大桌子的菜卻也只吃了一少半，便匆匆各自回房休息。
饒是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殷素素躺在床上仍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心中有千萬個疑問，卻理不出頭緒。她實在想不明白紀曉芙為何又回到了這裏，為何又往坐忘峰而去。
難道……
殷素素猛地起身，打開房門朝下走去。此時已是深夜，客棧的客人早已回房休息，守夜的店小二趴在櫃枱上打瞌睡，殷素素走過去將他搖醒，急着問道，「小二哥，我問你，昨天那姑娘走的時候可有帶孩子？」
那店小二正睡得迷迷糊糊，壓根兒沒想起殷素素問的是誰，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說不知道。殷素素心一沉，剛準備上，卻看見掌柜從小間里走出來道，「沒有，那姑娘一直都是獨身一人，身邊並沒有小孩子。」
沒有小孩子，這怎麼可能！殷素素的心頓時一驚，睡意全無，「掌柜的，你再好好想想，這幾天住店的可有人帶孩子的？一個兩歲的小女孩，還有一個七歲的小男孩。」
那掌柜想也沒想，道，「沒有，我這客棧接待的基本上都是江湖中人，哪有走江湖還帶着孩子的。」
殷素素一怔，心想這下真的麻煩了，難道她真的猜錯了，擄走憶兒的原本就不是紀曉芙？或者說中途又出了什麼其他的變故？一時間，素素心亂如麻，當真覺得希望渺茫。
掌柜看殷素素呆在原地，便好言安慰道，「姑娘也不必太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他其實並不知道什麼，單見殷素素神色焦急，眉宇間又隱隱透著絕望，便猜想她一定是遇上什麼事了。
殷素素微微笑笑，跟掌柜的道了謝，想到先下反正睡不着了，又叫店小二取了一壺性子溫和些的酒，坐在桌子邊自斟自酌起來。想到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心中越加煩躁，不知何時才能找到無忌跟憶兒，接連喝了三杯，正要繼續倒酒，酒壺被突然被一隻大手握住，「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
說話的正是張翠山，其實他在素素出門的時候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默默的跟在她後面，素素心中焦急，自然也沒注意到身後是否有人。張翠山見她神色匆匆，也就沒有吭聲，聽到她問店小二的話，心知她是因為孩子的事擔心，後來又見她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出來。
殷素素將酒壺奪過來，不回她的問話，只是說，「你也沒睡，那不如陪我喝兩杯。」說着，也不等張翠山點頭，徑直叫小二取了一個杯子過來，斟上酒推到張翠山面前。
張翠山無奈，只得坐下來，溫言安慰道，「小小，你也別太擔心了，無忌和……憶兒不會有事的。」那個孩子，叫憶兒嗎？他聽她這樣叫過。
她自然知道無忌不會有事，最多會受些苦，可是憶兒不一樣，她跟自己一樣，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殷素素苦笑不答，只是一仰頭又喝光了杯子裏的酒。連喝四杯，身子彷彿變得輕飄飄的，可是她仍舊清晰的感覺到了手腕上的溫度。
張翠山握住她的手，輕聲到，「小小，別喝了。我保證，一定幫你將憶兒找回來，一定讓她毫髮無損的回到你身邊。」
溫柔依舊，深邃的眸子帶着一絲擔憂，殷素素突然輕聲笑起來，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張翠山一時不知所措，只是體貼的輕輕拍打她的背替她順氣。
「你連憶兒的爹爹都不知道是誰，幹嘛這麼好心的幫我？」好不容易止住笑，殷素素盯着他，問：「倘若憶兒是我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你也會幫我找她嗎？」
別的男人。這四個字如同以及重鎚，狠狠的敲在他的心上，雖然心中明知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現在親耳聽到，依舊心如刀絞。
對於張翠山的反應，殷素素彷彿早就料到了，她表面上依舊是淡淡的，心裏卻還是忍不住隱隱作疼，他始終還是不相信她，不相信她即使是失憶了，住在心底的依舊是他。
可是，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她不是處心積慮的要讓張翠山相信憶兒不是他的孩子嗎？現在她做到了，張翠山也如她所願的悲痛欲絕，生不如死了，可是為什麼還是會心痛呢？
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殷素素站起身，「不早了，早些回房休息。」說着，也不等他答話，徑直朝上走去。
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一次，殷素素倒是很快便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的。頭還隱隱有些疼，想來應該是宿醉的緣故，搖搖晃晃的打開門，門外卻是張翠山。
只見他一臉焦急，素素一開門他便忙不迭的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說道，「小小，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