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大殯靈怪漢后戚兵變真偽齊王相(下)

第146章 大殯靈怪漢后戚兵變真偽齊王相(下)

這時候,魏勃突然上前拜倒在地,道:「相爺你平生英明,秉性忠義仁德,齊王要興兵,可他並沒有天子授予的漢家兵符為驗,你圍住齊王,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必為後人稱頌。只是,這些天你也太累了,還有,現在的流言蜚語不少,說齊王興兵沒有天子授予的漢家兵符為驗,你圍住齊王,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你一樣沒有天子的詔令,這該怎麼說?」召平捻須道:「這話也有道理,只是我不這麼做,更是不忠不義。」魏勃道:「這都是小人們瞎說,這些人真是該殺,相爺啊,這些日子你親自守衛王宮,你也受累了,畢竟年歲不饒人,不如讓我來代你守衛王宮幾天,你先歇歇,歇好了,或等長安的詔書來了,你再來王宮為大王着想,這樣一來,你不用那麼操勞,也免去了小人口舌,你看怎麼樣?」

召平沉吟半天,微微頷首道:「那也好,那我就把我這個齊相的符印給你,由你來統領守衛齊王宮的兵馬,但在長安天使來前,你不得有失,否則,老夫放不過你。」魏勃拜倒塵埃,叩首道:「相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這件大事兒辦得滴水不漏。」於是,召平將印符從懷中取出來給了他,看他跪着接了才放下心來,拖着疲憊的身體回道自己的相府,和衣而卧睡去,他太累了,就這麼睡著了。

忽然,門外囂叫聲如同雷動,把召平從從夢中驚醒,拿起自己的長矛,大呼一聲:「怎麼回事?門外哪來的喧囂聲?」這時候,他的內史跌跌撞撞闖了進來,結結巴巴報道:「相爺不好了,我們整個相府讓軍卒圍困住了······」召平怒吼一聲道:「什麼?」就率親兵往門外衝去。還沒到門口,忽然遭到箭雨射擊,親兵們立刻倒成一片,召平沒辦法,只得退到射程之外。這時候,聽得有人高喊:「請召平出來說話。」來者正是齊王劉襄。召平便一個人走了出去,看見劉襄、駟均和魏勃都在火光中虎視眈眈,他們的前後左右都是箭在弦上的弓弩兵。召平這才知道自己大勢已去,魏勃反了自己,便怒吼道:「魏勃,你這個小人,竟然敢來算計老夫。」魏勃笑道:「召平,你這個背主的叛賊,你竟敢拘禁大王,現在是你不智,才被我們抓住,你還有什麼話說?」駟均狂笑道:「現在你是孤家寡人了,瞅瞅,千百枝箭瞄準你了,你今天跑不掉了。」

召平仰天長笑,扔掉手中的長矛,豪氣干雲地道:「嗟乎,想我召平自為秦將,因功封為東陵侯,卻因兵敗歸從了陳王和項王,輾轉以至於歸漢,沒想到大事能善,小事自滅,遭在小人手裏,道家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就是今天的我啊!」說完,驟然拔劍自刎,倒在相府門第前,駟均一揮手,亂兵紛紛上前,將召平亂刃分屍,割下頭顱,駟均大呼:「將這老匹夫的頭拿去城頭示眾,看後面誰還敢反大王。」齊王想起自己被他羞辱,欣然允諾,可魏勃勸道:「大王,這可千萬使不得,現在朝廷情況不明,這麼做,必招來天下諸國的襲擊,不如暫將此時隱瞞,我們只管來悶頭大發財,拿下濟南國等齊的故地才是王道。」

齊王贊道:「魏勃說得好。」於是,下令將召平收屍,秘而不宣,又從獄中放出郎中賈壽,百般撫慰,說是殺召平是為他報仇,沒想到賈壽什麼也不說,只是痛哭不已,弄得齊王一頭霧水,問他也不回答,也就不管他了,只是讓他官復原職。齊王便封國舅駟均為國相,魏勃為大將軍,祝武為內足,命駟均、魏勃率軍秘密去了濟南郡。到了歷下邑,魏勃和駟均先行在長城嶺伏兵,然後兩人帶領隨從,化身使者去見濟南王。

魏勃道:「臣奉齊王和相爺召平之命,前來勞軍,犒賞濟南王,為前些日子齊王的無禮,特來謝罪!」說完,納上令人眼花繚亂的金銀珠寶,這濟南王呂嘉本是個菜鳥,一輩子沒看見這麼多的錢財,眼都花了,搓手道:「好說,好說,快請齊王使者!」就和國相呂榮將他們迎進歷下邑的濟南王內廷,吩咐安排宴席。駟均又道:「齊王有些私房話托臣要私自告訴大王,但恐隔牆有耳,請大王屏退眾人。」呂嘉留下呂榮,揮退眾人,正要送耳朵來聽,突然,慘叫一聲,耳朵一涼,早沒了,被駟均割去了,還沒喊人,魏勃這邊齊軍早就兵變了,將濟南王呂嘉和國相呂榮亂刃分屍,一聲唿哨,在外面接應的齊兵潮水一樣襲來,將歷下邑佔據,滅了濟南國。

這時候的長安,都是呂氏用事擅權,尤其是呂王呂產和趙王呂祿,但他們想徹底把持朝綱,還是不行的,畢竟京中還有周勃、灌嬰兩個巨頭,外面還有劉襄的齊國和劉交的楚國等諸侯虎視眈眈。但周勃和灌嬰同樣忌憚手握重兵的諸呂——呂祿統領了衛戍宮廷的南軍,呂產統領了衛戍京師的北軍,加上還有當今少帝劉弘,名義上的兄弟濟川王劉太和淮陽王劉武,魯元公主的兒子魯元王張偃兄弟都在京中。如此一來,局面變成了微妙的平衡,誰也不敢隨便動,這一切,被劉章、劉興居兄弟兩詳細地報告給了齊王,讓他放心地有所作為,如此一來,得到了濟南國的齊王野心更加膨脹了,人慾是無法滿足的,他便把收復整個齊地的計劃提上了日程,下一個目標那就是琅琊國。

駟均鼓噪道:「現在我們兵精糧足,還商議什麼?舉國中兵,一鼓作氣取了琅琊國。」賈壽道:「這萬萬不可,濟南國是外戚,取之有道,而琅琊國是皇族,興兵攻打有什麼理由?」駟均聽了大罵道:「放屁!你這個召平的囚徒,虧了大王解救你,你卻向著他人,齊地琅琊本是齊王的,取了還要什麼理由?」齊王道:「國舅此言差矣,賈壽說得有理由,這琅琊只可智取,要不然我們就會失去道義,我們還想去長安完成大業,這麼做是得不償失的。」魏勃加上一句道:「還有真打起來,皇叔劉澤是先帝宿將,我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說得齊王連連頷首不已。

琅琊國的琅琊城,即今天的今天的山東臨沂。這一天,琅琊王劉澤正在王宮中為呂後去世后的國家形勢深深憂慮。忽然,國相隋何來報:「臨淄來人了,正在宮門外要見你。」劉澤道:「肯定是齊相召平來找本王敘舊······」隋何附耳道:「是齊王親自來了······」這就有點意外了,劉澤難以置信地道:「齊王來了,真的嗎?快快隨我去迎接。」隋何道:「現在這個形式下,齊王來見你,你可要小心啦。」劉澤不以為然回道:「自己的子侄,你這麼說就是太過了。」說着,親自迎出宮門外去了。

齊王見了劉澤,折腰就行了子侄禮節,口稱:「皇叔,近來可好,你赴國以來,侄兒疏於請安,真是罪過也。」劉澤嚇了一跳,道:「賢侄,這麼說可不就折煞老夫了。」便趕緊吩咐張羅開宴,羅列珍饈美酒,盛情款待齊王。齊王奉酒卮為劉澤祝酒再三,等到酒半酣的時候,一看時機差不多了,開口道:「王叔,自先帝山陵崩后,呂氏作亂,我漢家蒙塵,劉氏王孫,還有天下忠良義士無不扼腕,所以,小王決定不顧身家性命,為天下首倡,發兵西進討伐逆賊。然而,愚侄自知自己是兒子輩,年紀又輕,不了習兵革之事,願將國家委託於大王。大王你是高帝的良將,了習戰事,所以小王今天親來,以示赤誠,請皇叔大王駕幸臨淄,並收小侄的舉國齊兵,我們一起西入函谷關平關中之亂。」

劉澤趕緊推辭道:「這可是不得,你是高帝嫡傳王孫,舉事的應該是你,我只能在你麾下效命······」還沒說完,齊王就跪下了,含淚道:「王叔不答應我,這不是要遺棄侄兒嗎?」一邊的駟均也趕忙跪下,叫道:「為了漢家大業,請琅琊王去臨淄共商大計,挑頭舉事兒。」這一來,齊王的舉動讓劉澤很是感動,無形中一種使命感讓他覺得自己應該義不容辭。就答應了道:「那好吧,為了劉漢千秋大業,我隨你們去臨淄,但我只是暫時帶個頭,主事兒還是你齊王。」說完,就吩咐隋何守國,自己就要隨齊王去。

隋何得了一個時機,將劉澤叫一邊去,勸道:「大王自從封了琅琊王以來,齊王都沒來見一次,這次突然來拜見你,連一向以來眼高於頂的齊國國舅都對你這麼謙卑,此中必定有詐,大王可不能輕信。」劉澤道:「年輕人耳,能有什麼詐?就算是有詐,本王也能應付,你就別說了。」說完,就隨齊王一同去了臨淄。

琅琊王剛一離開城池,早就埋伏在四周的齊兵,在大將軍魏勃、祝午的率領下,潮水一樣湧來的,襲入琅琊城中,將琅琊國滅了。國相隋何被擒,在牢營中長嘆道:「這個自以為是的愚夫不聽我言,能不滅國嗎?這還沒完呢。」於是,魏勃將劉澤的妻子兒女取了,和隋何一起隨後押往齊都臨淄。這琅琊王劉澤還蒙在鼓裏,一到臨淄,被隆重迎進齊王宮,和齊王徹夜密謀,到了第二天,便告辭道:「齊王啊,現在大計已定,我該獻的計也獻了,就等興兵實施了,那我就先回去,籌集兵馬。」齊王一笑道:「大王着急什麼?你先歇著。」說完就走了。

這劉澤一想,嗯,有道理,就歇好了再走,於是,就一覺睡到日西斜,才想到去喊人,可喊破了嗓子也沒人來理他,這一來他可就有些慌了。就在這時候,一個人進來,躬身道:「臣乃是齊郎中賈壽,你喊什麼喊?」一邊用眼神示意,劉澤知道有變,便應道:「賈壽,你算什麼東西,我要見齊王本人。」於是,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懟上了。這中間,賈壽得了時機,低聲道:「琅琊王,齊相召平因為遏制齊王造反,謀求帝位的野心,被逼自殺,你也被騙了,你現在被他們軟禁了,你的琅琊國也被齊王他們滅掉,你家眷已經被魏勃擄掠送來臨淄做人質了······」

劉澤聽到這兒,差一點叫出聲來,咬牙道:「什麼?這齊王看似年少無知,原來這麼狠毒······」賈壽道:「齊王還行,那個駟均更是個惡虎,狼子野心,太沒有道義二字了,劉澤,你趕緊不要顯山露水,附和他們,我來幫你,你肯定還能闖出一條生路······」劉澤趕緊作揖謝過。於是,賈壽匆匆離開劉澤軟禁的地方,去見齊王,齊王急問:「賈壽,現在琅琊王怎麼樣了?」賈壽道:「他服了,願意臣服大王,幫大王效命,他托臣來說,他還有大計要獻於大王。」齊王趕緊一擺手,讓他叫召劉澤來見。

劉澤來見齊王,齊王笑道:「皇叔,小侄這是為了漢家自己的大業,才不得已這樣對你,你放心,大事成后,我定會歸還你的琅琊國,王叔還是琅琊王。」劉澤趕緊謝道:「大王沒錯,我這琅琊國本是齊地,都是呂後為孽,強加於我,其實,我早就想歸還齊王你了。都是為了漢家大業,劉澤哪能有什麼抱怨的?大王你的父親,齊惠悼王劉肥,是高皇帝的嫡長子,推本言之,大王你就是高皇帝的嫡親長孫,應當立為正主。而呂后在世專權,顛倒正旁,早就該撥亂反正,是時候了,你該站出來公開表明要得帝位。到了那時候。你振臂一呼,天下豪傑定會雲集在你的旗下,大業何愁不成?不過,現在諸大臣還在狐疑之中,大計未有所定,而我劉澤是皇族當中的年長者,大臣們肯定在等待我來決定這事兒,在這種形勢下,大王留臣,一點益處都沒有,不如讓我進關計事。」

齊王看了劉澤一眼,微微一笑,劉澤道:「為了表示我赤誠之心,臣願意納上妻兒子女為人質。」齊王故意道:「那樣多不好。」劉澤趕緊申明道:「這和大王無關,是我要這樣的。」齊王道:「那好吧,我就恭請王嬸來住下,立刻預備車馬,讓郎中賈壽送你進京。」

劉澤一去不回,齊王也不等了,自以為討伐呂氏的時機已經成熟了,便發佈檄文,號召天下,文曰:「高帝平定天下,封悼惠王劉肥於齊地,王去世后,惠帝使留侯立臣為齊王。而高後用事之後,殺三個趙王,滅了梁、燕、趙三王之地,來封諸呂為三個新王。

將我齊國分割為四處,違背了先帝的白馬之盟。現在高后駕崩,皇帝少帝不能治理天下,社稷宗廟已危矣,所以,現在寡人首義帥兵,入關中誅不適當為王者!」

齊王的檄文所至,天下震恐,他這是公開討伐呂氏,圖謀帝位了,消息傳到了長安,趙王呂祿和呂王呂產立刻就對號入座,這不適當為王者,指的是自己啊,這還了得。於是,兩人立刻請出傀儡少帝,在未央宮舉行了朝會。這時候,有兩個人可就叫苦連天了,他就是齊王的兩個兄弟劉章、劉興居。劉章抱怨道:「王兄也太操之過急了,他這麼快就公開反起來,可不是苦了我們來不及走掉的兩個。」劉興居道:「他這是只管自己的大業,也不顧惜兄弟性命了,真是令人寒心。」劉章道:「自古干大事者都不顧惜私情,這也就認了,不管怎麼樣,今天這個朝會我們是不能去了,現在死到臨頭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朝會上,相國呂王呂產,替少帝宣讀詔書,道:「······今齊王犯上作亂,發兵西來,特遣大將軍灌嬰、靳歙、傅寬率大軍東擊之!······」灌嬰等奉命,受了虎符,叩首拜辭漢闕之下,自去統領兵馬東出函谷關。再說那呂產和呂祿為什麼沒對劉章和興居兄弟下手呢?原來他們另有謀划。呂產和呂祿一回到相府,呂產就密謀道:「現在齊王公開造反了,而且矛頭就是直指我們呂家,而他的兩個兄弟劉章、興居還是我們什麼呂府上的姑爺,平時對我們所謂的盡心儘力都是假的,我們再不對他們下手,恐怕就晚了。」呂祿惡狠狠道:「相爺說得好,就是他們一直在我們中間充當內奸,今天,一定要剷除他們不可,但這事兒,不要做得那麼明顯,就調用我們南北軍秘密動手,一舉擒來。」

呂產便高摯出兵符,號令道:「虎賁軍聽令,馬上緝拿叛賊劉章、劉興居兄弟,不得延誤!」庭下頓時傳來一聲整齊而又高亢的應聲:「我等聽令,立刻緝拿叛賊劉章、劉興居······」也不知大漢長安的南北二軍一出,會是怎樣的殺伐血腥,這劉章、劉興居性命如何?這漢宮又會變成怎樣的屠宰場?這灌嬰大軍東出函谷關,又會和齊王發生怎樣的屍山血海一場大戰?正所謂,

運去不逢青海馬,

力窮難拔蜀山蛇。

幾人曾預南熏曲,

終古蒼梧哭翠華。

欲知後事如何,敬請閱讀第七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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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斗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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