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佩若求師

「杞人憂天。」佩若整理一下衣衿，漫不經心道：「三界走丟那麼多魂魄，再加上被不同妖魔鬼怪吞噬的，魂飛魄散的，落我手裡的簡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哦？是嗎？你都快成妖王了，吞噬的魂不說上萬，也有上十萬了吧，最近還是收斂些好。」

佩若眼睛一瞟沈和，眼裡儘是不屑和譏笑。

「我和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別因為你的貪念影響到我。」沈和神色凝重，語氣沉沉：「你最近有附身到人身上，難道不給我一個交代嗎？」

佩若驚覺，轉眼肆無忌憚道：「區區一個妓女，她現在還好好活著，誰會來查，就算被查到，我也會提前毀屍滅跡，讓她會化為塵泥無影無蹤。」

沈和眼睛微眯，正色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被下了附身術的受主會在體內和魂魄留下原主的氣味，需要十年才會消散。在這十年裡，受你附身的萬姑但凡碰到哪位仙人都可能因此順藤摸瓜查到你，遇上天界捉妖兵更是棘手，他們所帶天犬，只要一聞萬姑的身體，哪怕只有一絲你的氣味，都不會輕易放過。到時候不只是你，還有我，乃至牽扯進此計劃的所有人，都會因此遭殃。」

佩若以前還會擔心疏忽細節被人發現，現在他法力越來越強大，越發有恃無恐，要不是沈和已有有足夠的道行，發現萬姑身上籠罩著一股狐妖氣味，這狐狸還要瞞著他，我行我素，企圖多貪幾條魂魄。

「沒想到你成了上仙之後變得膽小如鼠了。」佩若譏嘲道：「你怕仙族，我可不怕，他們有本事找來便來，我還想多品嘗仙魂的滋味呢。」說完，佩若似笑非笑，挑釁地掃了一眼沈和。

沈和目光凌厲瞪著佩若，他自己就是一縷仙魂，難不成這狐狸還想動他的心思。沈和不是沒有想過與佩若的反目，如果佩若修鍊得比他快，強大的妖力使其膨脹，到時他們合作不成，自己被他反噬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這就忍不住動手了嗎？」沈和試探地問道。

佩若沒有正面回答他：「要不，你加入我們妖界如何？天上規矩繁多，哪有妖自在。」

「哦？真的嗎？如果你能成仙，你還會當妖嗎？」

這句話似乎觸動到佩若內心最柔軟的一根弦，他少有地朝他怒吼：「你住口！」他定定地看著沈和，巴不得下一秒就吃了他。

沈和心知肚明，也不繼續說下去。他知道佩若的秘密，佩若表面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白狐，屬於狐中上品，深受狐群的尊敬。可這潔白的顏色並非他真正的毛色，而是他修鍊成妖，用妖力化成的。

佩若打從生下來就遭到狐群的鄙夷，他不像普通的狐狸都長著純色的毛，他生下來毛色就與眾不同，雜亂無章，黑里夾雜著紅，紅里夾雜著黃……看起來就是個渾身臟污的小狐狸。這種雜毛狐是狐群中最排斥的一種，據說只有母狐亂交才會，血統不純才會造成，因此非常不受狐群待見。

佩若從小就在流言蜚語，任人欺侮中成長，自他記事起，就沒見過他的父親，他的母親因生下他，受人詬病，不堪受辱而自殺，還沒成年就要獨自一人面對這充滿惡意的世界。佩若至今還記得那些悠悠眾口對他百般羞辱，說他是野雜種，母親是個沒有下線的賤狐狸，恨不得他立刻從世上消失。他們越是凌辱他，佩若越不認命，他嘗試過反抗，想著終有一日要活出樣子，讓這群用口舌就殺了他母親的禽獸以命償命。

一次偶然的機會，佩若聽說「嚴仙閣」三個字，此地乃是仙家入門修鍊之所，位於東海之濱，有緣仙門之人便可遇見，求得成仙之道。佩若欣喜，便前往東海之濱尋找此處，他原本打算碰碰運氣，誰想他真的有緣仙門，親眼目睹了嚴仙閣，霞光熠熠，巍峨竦峙在雲端，高不可攀。

這是佩若最接近改命的機會，他既然看到嚴仙閣，便不能輕易放棄。他費盡心思，竭盡所能靠近嚴仙閣，嘗試千百種方法，都沒有成功，最後筋疲力盡，倒在東海之濱，差點被蒼鷹叼走。所幸的是，稟節上仙遙星路過將他救下，帶進嚴仙閣救治，這才救回一條命。

佩若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嚴仙閣，周圍掀起繚繞，他欣喜不已，以為自己心誠則靈，從此便可以羽化登仙，對眼前美麗的仙子不停地磕頭感激。

遙星連忙扶起佩若，受之有愧：「快起來，救死扶傷本就是仙人應該做的，不用謝，你昏睡了那麼多天，快起來吃點東西。」

佩若的心靈頓時受到了洗滌，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像遙星一樣關心他，就算是自己的母親也因他為雜毛狐為恥，一直以來生如草芥，頭一回感覺到自己也是一條命。佩若感恩戴德，心中暗暗發誓，若是修成正果，定要與這仙子一樣拯救蒼生，積德行善：「仙子，我無妨，我想先拜見師尊，感謝仙門的救濟。」

「師尊？」遙星微微一愣：「誰是你師尊？」

「我既看到嚴仙閣，說明我與仙門有緣，定是上天安排我入仙門登仙籍，這裡的仙人便是我的師尊。」佩若滿懷希望，虛暗的眼裡冒出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