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天萬螢

第十二章中天萬螢

滔怨殿中，依依看到血池翻湧如潮，可想而知忘川給地府九幽造成的危害。她已經做好打算了，只是她最不舍的人正在為她拚命。

她這輩子愧對旱海太多了，他給了她無盡的溫暖，和她從未嘗試過的幸福。她一度自卑不敢相信旱海喜歡她，可旱海一次又一次讓她相信，她也是值得存在的，可以像別的生靈一樣自信地活著，不顧他人看法，成為愛的人心中的唯一。

她記得旱海曾帶她到一重天的萬螢洞，發光的螢火蟲將洞里點綴得熠熠生輝，仿若夜空中的璀璨繁星，她和他站在一起猶如置身星海，遼闊宇宙。

「哇，這裡好美啊！」依依開心得像個天真的孩童。

「依依，你和我說過你喜歡螢火蟲，三界中這裡的螢火蟲最美。」

依依不可置信地望著旱海，以前從沒有人把她的話當回事，可旱海不一樣，他記下她說的每一句話，并力所能及滿足她。

「仙君，我其實不值得你這麼做。」依依受寵若驚。

「為什麼？」

「我是獨眼蟒蛇，天生的煞星，身上煞氣衝天，和我待久了難免會受煞氣所擾，仙君不嫌棄收留我，我已是感恩戴德，大恩難報，怎能讓仙君再費心帶我看這世間美好之景，依依不配，仙君還是離我遠點，免得被我身上煞氣沾身。」依依看著旱海，愈覺得他高不可攀。

螢光下的他愈發俊朗，眉宇含凌峰入鬢，萬千落水比不上他眼眸中的一泓，高挺的鼻樑下薄唇輕抿，攝人魂魄。

旱海輕揮袍袖，白袍上的暗針水紋在螢光下潺潺劃過，他似笑非笑道：「傻瓜，生在世上多少都會帶有煞氣，你心地善良會慢慢消除體內的煞氣，莫要輕看自己。」

他不愧是掌日星君，他的自信、樂觀都如暖陽溫暖著她，普照她，不讓她在陰暗的角落獨自消愁。

往事一幕幕從依依腦海中閃過，他的撫摸、他的憐惜、他的吻都無比清晰，可這些回憶就像飄遠的氣泡，終究是飄遠了，終將會破滅，她曾經擁有他就足夠了，何要貪心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依依望著燃燒的血池，若再不停止，世間就要因她毀於一旦了。

「旱海謝謝你愛我，你為了我付出太多，我無以為報，還是要離開你了，對不起。」

依依懷著過去與旱海美好的記憶跳入血池，吞下了憶川水眼，用自己的命阻止了血池倒流。血池滔怨迅速侵蝕她身上的每一寸，消融她的蛇鱗，剝落她的蛇皮，蛇身頃刻被腐蝕得一乾二淨。憶川靈力和忘川靈力同時衝擊著她的魂魄，使她記憶重複交雜，變成零零碎碎的片段，直到被打成粉一般無法辨認，忘記自我，彷彿這世間再沒有她。

血池的火光漸漸平息，池面恢復往日的平靜，忘川回歸最初的流向，滾滾怨血再度流向血池。池中的蛇影融化成憶川水眼的大小，剛好包裹著憶川水眼，依依用自己的魂魄隔絕了憶川水眼和血池的接觸，而她的魂魄也因憶川水眼倖免於血池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