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惜鋒芒太露
第5章可惜鋒芒太露
來人正是多日未見的林家大公子，林晏。
想不到他小小年紀，身上的凌厲氣勢卻絲毫不差，若是蘇芙真的只有七歲，肯定會被嚇得六神無主。
可惜，他遇到的是兩世為人的蘇芙。
垂首避開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禮，「大少爺說什麼？婢子聽不懂。」
「哼！不懂？」
林晏近前一步，驀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與自己對視。
「裝聾賣啞在我面前是行不通的，你滿嘴胡言亂語，莫以為騙過了祖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看着面前這張精緻細膩的正太臉，蘇芙控制住自己想回捏他臉的衝動，這小屁孩看着如此可愛，可怎麼行為卻一點都不可愛呢？
他這是跟她杠上了，認定了她別有用心不成。
好吧，論演技，她雖然不怎麼樣，但哄一個毛孩子還是沒問題的，哪怕他是個鬼靈精。
微微嘆了口氣，蘇芙直視着他的眼睛，裏面清澈無暇，一片坦蕩。
「大少爺，我只是個落難的孤女，唯一所求就是有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安穩長大，難道……這也有錯嗎？」
說着眉尖微蹙，故意做出一副強忍淚水的樣子，倔強地望着他。
果然，小屁孩討厭白蓮花，卻不拒絕有尊嚴的人，愣了一下，鬆開手指，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
然後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忽然又回過頭來，語氣卻不自覺地平和了些。
「好，你記住今日說過的話。」
什麼意思？還有完沒完了，這熊孩子，一點也不可愛。
蘇芙笑笑，沒太當回事兒，到了晚飯時候，她從小丫頭蕙蘭手裏接過飯菜，慢條斯理地獨自吃着。
雖然只是些簡單的青菜豆腐，外加一些雞湯，但她卻吃得很香，曾經在死亡線上掙扎過的人，才會格外珍惜吃食。
「紅衣，快，老夫人傳你過去。」
還沒吃完，在前院伺候的豐兒匆匆跑進來，蘇芙心裏咯噔一下，突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邊扔下碗筷隨她急急往外走，一邊低聲問道：「豐兒姐姐，可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豐兒緊張地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才剛吃飯時大少爺忽然向老夫人討要你，大老爺也在，便讓你過去看一看。」
果然還是那個傢伙搞鬼，蘇芙恨得牙痒痒，自己哪一點礙他的眼了，非要不依不饒的跟她過不去。
瞧他這鬧騰的，明顯是想讓人覺得她是個狐媚子，好讓大老爺或者老夫人將她趕出去。
心裏有了底，蘇芙自然就有了心理準備，感激地對豐兒一笑，「多謝姐姐告知，紅衣不會說出去的。」
這些天的感情投資沒有白費，豐兒早已將她當成了好姐妹，甚至還為她壞了規矩。
丫鬟的住所離得不遠，說話的工夫便已經到了台階前，兩人立刻斂氣息聲垂首而立。
聽到通報之後，這才規規矩矩地走進去。
「紅衣見過老夫人。」
蘇芙的表現中規中矩，沒有絲毫逾越的地方，但她明顯感覺到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帶着審視和輕蔑。
「抬起頭來。」
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響起，蘇芙應聲抬頭，眼光半垂在腳前。餘光瞥見一屋子的老爺夫人，卻不敢細看。
「哼，果然是個美人坯子。」
蘇芙心知聲音的主人便是林家大老爺林見深，語氣中飽含着不屑，顯然對她印象並不好。
「這是你寫的？」
順着他揚起的抄本看了一眼，蘇芙老實地點點頭，「是。」
林見深瘦削的臉上全是嫌棄，隨手翻了翻便扔到了一邊，「字還可以，可惜鋒芒太露。」
言外之意就是說她有野心，不安分守己。
「小小年紀就知道攀附少爺，長大了還得了，我林家世代書香家風清正，斷不能……」
蘇芙聽他嫌惡的口氣便知道完了，林見深是一家之主，他發了話就是老夫人也不會輕易駁他的面子。
可偏偏有人好巧不巧在此時咳嗽了一聲，林見深立刻住嘴，狐疑地看向自己身後。
「老爺，我看這丫頭身世堪憐，又識文斷字的，大少爺身邊正缺這樣一個人呢。」
蘇芙驚訝地偷偷看過去，說話的人也向她投來善意的笑容。
好大一朵水靈靈的白蓮花。
波光瀲灧的水杏眼，薄薄的紅唇，尖尖的下巴頦兒，長長的柳眉微微蹙起，便是笑時也帶着三分幽怨嬌嗔。
想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柳姨娘了，傳說中迷得大老爺五魂三道的主。果然是得道的狐狸精啊。
現在，蘇芙總算明白林晏為什麼那麼討厭白蓮花了，就因為自己的長相比較楚楚可憐，就讓他下意識地歸為了柳姨娘的同類。
真是冤枉啊，她可是立志要做一朵千面黑蓮花，小小的白蓮婊算什麼。
「唔……這丫頭本就是母親的人，兒子不便插言。」
林見深不想駁了愛妾的臉，又不願見到蘇芙去兒子身邊，只得順嘴推到了老夫人那邊。反正他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想來母親也是最疼愛晏兒的。
「紅衣，晏兒想讓你去他那邊，你怎麼想？」
從蘇芙進來，老夫人便只是閑閑地吃茶，並沒有半點的表示，此時方緩緩開口問道。
蘇芙低眉垂眼，「紅衣是老夫人帶進來的，如今才能過得衣食無憂，一切但憑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一笑，這孩子果然是個七竅玲瓏心，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又擺明了不願意。
他這個長孫啊，什麼都好，就是少年老成心思太重，什麼事情都打動不了他的心。
「祖母。」
聽到林晏明顯的暗示，老夫人笑着看了他一眼，這孩子還是心軟了，很好，只要有情緒就成，最怕他一副超脫七情六慾的方外人架勢。
他可是林家的長孫，也是晚輩中唯一像他祖父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走了超凡脫俗的路。
老夫人不急，慢條斯理地吃完半盅養生茶，這才款款說道：「既如此，你就……」
說着還故意停頓了一下，惹得林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握住了拳，臉上卻極力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似乎並不關心結果。
蘇芙也屏住了呼吸，儘管她認為老夫人不會輕易將她逐出府，但是誰知道呢，沒有實力的弱小者，生死不過都在別人的一念之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