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山村

第1章 小山村

夕陽下寧靜的小山村裏幾十棟木樓矗立,環繞山村的大片樹林格外安靜,飛禽走獸雞鴨貓狗都停止了活動,一個個伸長脖子小心翼翼的環視周圍,它們被剛剛那一聲暴喝嚇得一動不敢動,這一片天地彷彿時空停滯了一般。

「喳喳……」一隻麻雀首先打破寂靜,飛逃一般衝出樹林,隨之一大片飛鳥遮天蔽日的騰空而起飛向遠處,好像村子裏出了什麼怪物,嚇得它們避而遠之。

「哇,村長太厲害了!」一個穿着皮甲的村民咽了口唾沫,瞪着眼珠子對前方伸出大拇指,鬍子拉碴的臉上充滿喜色。

這是一片打穀場,位於一棟精美的木樓後面,此時圍滿了村民,所有人剛剛還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現在已經喜笑顏開,繼而歡呼雀躍。

「咱們也有尊境啦!」

「村長大人萬歲——」

叮鈴噹啷一陣亂響,村民們丟下握的手掌發麻的刀槍,跳着腳的歡呼。

一個髮絲斑白的女人衝到打穀場中央,一把抱住身材欣長健壯的村長:「當家的,你突破了!」

親了一口懷裏的老婆,村長放開手握了握右拳,看着被他擊成碎屑的石磙:「突破啦,害得我擔心了大半年,哈哈哈哈……」

看見他笑的暢快,村民們更加興奮,百十口人紛紛抱拳恭喜,隨後便跑回家中拿出最精美的食物前來慶賀。

十幾個孩子跳啊蹦啊玩的手舞足蹈,穿插在大人們的一張張桌子中間竄來竄去,他們不知道村長晉級尊境意味着什麼,見到大人們高興,他們自然跟着高漲的氣氛發瘋。

村長名叫張永燦,五十四歲,血脈資質一級,此時已經喝多了,雖說神智清醒,反應卻開始遲鈍,站起來時已經搖搖晃晃。

「今天大家都高興,喝的也盡興,可是那些畜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犯,我不能喝醉,就到此為止。」

「不會讓你一個人扛,我們也不能喝醉,差不多就行了,免得耗費靈氣用來醒酒,不划算。」穿着皮甲的村民已經刮乾淨鬍子,滿臉通紅的站起身附和張永燦的話。

「湯臣說得對,我們都不要喝醉,還等著看村長給咱們露一手呢!」村民們紛紛應聲,七手八腳的收拾起酒具各回各家。

一對年輕夫婦過來攙扶張永燦夫妻,張永燦甩了甩手掙開兒子:「去扶著點你娘,我還沒老呢,滾一邊去。」

張永燦的老婆林美珠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我也沒老,巧玲,你和慶忠去忙吧,不用管我們。」

張慶忠訕訕的走開,到了王巧玲身邊拉着媳婦左手說:「你先回家吧,我留下來收拾就行了。」

「嗯!」王巧玲答應一聲,陪伴着林美珠走向小樓。

張永燦停止腳步定了定神,勉強一本正經的不再搖晃,跟着往回走,嘴裏念叨著:「上個月還吐的厲害,現在沒事了?」

王巧玲衣衫寬大,遮蓋住略微顯懷的肚子,回頭對公公蹦蹦跳跳的嬉笑:「爹,我沒事了,上次娘給我的七葉蘭一直在吃,還有很多呢!」

林美珠拉着兒媳的手嗔怪了一句:「總是長不大的性子,貪玩又饞嘴,蹦蹦跳跳的小心動了胎氣。」

「你娘說得對,都快當娘了還是孩子氣太重,前兩天還看見你追狐狸玩。」

王巧玲立刻雙眼放光:「爹,那個小白狐好可愛啊,像是剛斷了奶,毛絨絨肉乎乎的還不怕人,就是不讓抓,哼!」

說完跺了跺腳似乎很糾結白狐不理解她的善意。

林美珠摸着她的手說:「可別沒個深淺,狐狸是魔獸,野生魔獸會傷人的,小心傷了我的大孫子!」

「哎呀娘,你都不心疼一下我,就惦記您大孫子。」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回了小樓,張慶忠很快收拾完慶祝現場,扛起一大摞桌椅板凳往回搬東西,沒一會已經拾掇完畢,站在門口拍拍手撣了撣衣服前襟,仰頭看天。

他的夢想在軍營中,要不了多久,他將再次征戰沙場,夢中無數次叱吒風雲的情景縈繞不去。

做為一個嵐雲人,為了大陸的安寧和幸福,守衛家園無可厚非,做為軍人,建功立業誰不嚮往?更不要說做為修鍊者護佑族群更是天經地義。

嵐雲人都不怕死!

曾經的嵐雲人是奴隸,後來出現了一批反抗者,他們以僅有的壽命守護著嵐雲人掙脫了奴役,一代代傳承下來,嵐雲人再沒有被奴役,卻時刻活在憂患中。

史前文明毀於戰亂,歷經十萬年,新的文明才再一次生機勃發。

五塊大陸上的人們不但繼承了史前文明的璀璨成果,更發展出修鍊體系,直到宇宙文明發現了這裏飛升的修鍊者,仙魔星的人類才知道宇宙文明的進化方向,舊有的體系隨之崩塌,新的體系很快為星系內的人類接受。

宇宙中有無數星域,星域中又存在無數星系,很多星系都有文明在進化。

當科技發展到瓶頸,人類社會不可避免的或因為族群的瘋狂而毀滅於戰亂,或因為資源的枯竭而毀滅於自相殘殺,因為科技發展到極致的威力,戰亂都是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少數人以毀滅一切為代價得以繼續生存,苟延殘喘,他們忽然發現極致的科技發展導致人類變異早已發生,隨着時間流逝,人類進化出了修鍊能力,幾萬年時間探索不輟,修鍊體系日益完善,加之宇宙文明的指引,仙魔星人類文明墜入黑暗森林法則體系,這個體系覆蓋了宇宙,除了等級不同,體系內的規則完全一樣。

仙魔星飛升而去的仙魔已經很多了,但在宇宙體系內,還是一個萌芽狀態的初級文明,至於沒有仙魔飛升的星球,連文明萌芽都不算,充其量是個生命星球而已。

現在的仙魔星還沒有大一統,飛升者有仙有魔混雜紛亂,不像低級文明那樣只會單一飛升同一類修鍊者,這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宇宙文明不願意插手干預,只有進化到修鍊體系單一的程度,才會有大勢力前來劃分勢力範圍的歸屬。

仙魔星的飛升者中,仙去了仙界,魔去了魔界,仙魔雙修的飛升者顆粒無收,仙魔兩界更沒心情理睬,只是在拉攏各自的飛升者時隨意指點一二,丟一兩個修鍊玉簡隨便打發了,仙魔星的修鍊傳承就此更加駁雜:一部分是自己摸索出來的,一部分是飛升者加入勢力時求來的,一部分是人家隨手施捨。

仙魔星五塊大陸上,棲霞大陸修仙,傳承來自第一位飛升者,宇宙文明發現了他,給了他很好的報酬,他把得到的最好仙修功法傳遞迴仙魔星棲霞大陸的老家。

碧落大陸和棲霞大陸族群相同,得到了絕大部分仙修真傳,芊蘿大陸一直被這兩塊大陸操控,沒得選,只能亦步亦趨的跟隨,南洲大陸誰都沒看在眼裏,挑人家撿剩下的東西,仙魔傳承混雜。

嵐雲大陸和棲霞大陸世代為敵,得到的是沒人要的東西:仙魔雙修功法,而且嵐雲大陸的後期飛升者離開星球後傳回來的不是功法,而是技能,一代代都是如此。

後來的飛升者多多少少借鑒過宇宙文明的功法,求取回來的功法越來越多,棲霞大陸、碧落大陸一心修仙,把修仙功法中最好的統統留下,差的丟給芊蘿大陸,修魔的功法和沒人要的修仙功法丟給南洲大陸,最初還把雙修功法給了嵐雲大陸,由於嵐雲大陸和棲霞大陸世代為敵,後來乾脆啥都不給了。

芊蘿大陸和南洲大陸的飛升者獨自求取的功法太少,能傳遞迴來的更少,即便如此,他們還能有飛升者不斷湧現,幾萬年來嵐雲大陸上連飛升者都沒有,更加沒得選,只能仙魔雙修。

嵐雲人在等,他們的先祖傳話回來:「替你們選的路不會錯,除非你們不爭氣,那樣的話,還不如做個凡人!」

仙魔星的修鍊者都知道:修鍊道路有三,修仙、修魔、仙魔雙修;修鍊道路的盡頭是修道,仙魔雙修的修鍊者一定會成功達到道的境界,而修仙和修魔的修鍊者很難成功。

但是,普通人起步階段就仙魔雙修很難飛升,單一修鍊仙或者魔,除了資質限制,沒有什麼阻礙就能飛升;

相對於成道,三條道路各有優劣,這造就了修鍊界的平衡。

誰不想飛升呢?嵐雲大陸上雖然族群單一,但思想並不能統一,所以,只有選拔出來的精英子弟才有資格知道先祖為什麼替他們這些後人做出這樣的選擇。

那些同樣資質一流的子弟,因為不能通過考驗而落選,無法知道先祖為什麼替後人做決定,但他們如果放棄仙魔雙修很容易就能飛升,因此,很多人選擇加入其他大陸陣營,嵐雲大陸並不阻攔。

張永燦夫妻就是落選的精英,他們得知落選才結婚生子。

張慶忠夫妻是入選的精英,他們也是得知入選才選擇結婚,在此之前並非不渴望愛情,而是害怕變故將他們分開。

仙魔星的人類都是六歲入學,十二歲開始修鍊,每三年選拔一次精英子弟,直至二十四歲為止,四次選拔后留下的人開始深造,到三十歲最後一次考驗機會,能留下的人再次得到培養,成為職業精英,淘汰的人安排職務培養後人。

五塊大陸之間,只有嵐雲大陸被孤立,其他四個大陸以棲霞大陸為首,一直在試圖奴役嵐雲大陸的人,一旦成功,仙魔星將仙魔壁壘分明,以棲霞大陸的能力,晉階低級文明成為仙修星球指日可待。

在這樣複雜的格局下,魔修惶惶不可終日,雖然被仙修壓制的厲害,卻暗流涌動,試圖翻身,不甘心世代為奴,他們希望嵐雲人撐的越久越好,起碼可以飛升更多魔修,說不定哪一天傳遞迴來一部絕世功法就此打翻仙修也有可能。

那些飛升的修鍊者只是仙魔層次,還不是神,無法跨域星系外層界壁進入星域,他們只是被星域內的神一級修鍊者發現了,被銘刻了各自勢力的歸屬,得到了一點賞賜或者說施捨,一旦他們成神,等到有能力得到頂級功法,仙魔星上還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歲月。

宇宙的時間因為宇宙自身的法則體系,從星球到星繫到星域再到宇宙,都是十倍速差距。

如果宇宙中過了一年,仙魔星域內已經過了十年,再到仙魔星系就是百年,而仙魔星上的人已經過了一千年。

人的壽命畢竟短暫,普通人不過百年時間,達到師境界也只有一百五十年,到了帝境界也不過二百年,假如嵐雲先祖飛升星系后萬年修成神境,再傳回頂級功法,嵐雲大陸恐怕早就變成棲霞大陸的奴僕,仙魔星上的人都清楚這些,只是不知道嵐雲人的底氣從何而來。

嵐雲大陸的飛升者已經八萬年沒有再出現過,算算時間,第一批飛升的仙魔距離成神還早著呢,最快也要萬年後才有可能誕生神使。

嵐雲人歷來相信族群的領袖,無條件的信任,他們向來是抱成一團一致對外,否則也不可能延續至今,同樣是優勝劣汰的黑暗森林體系,卻沒有族群內的弱肉強食。

只是一陣思索,張慶忠的目光並沒有渙散,眼睛炯炯有神透露著剛毅與不屈,他揉了揉仰的發酸的脖子,嘴角上翹笑了起來:「多少代人前赴後繼,誰知道哪一代命好呢?老師說過,不同層次有不同層次的苦楚,飛升固然好,可是做一個凡人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張永燦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想開了就好,以後還要學會放得下,先祖飛升至今,在星系內已經八千年開外,星系那麼大,孤零零的幾個人何談快樂?」

「不止吧?十萬年來飛升者何止億計。」

「哼!他們之間會那麼客客氣氣的彼此相處?用你的腳後跟想想,他們能力高低不同,弱肉強食之下彼此拉幫結派抱團取暖,稍不留神就會被敵人滅殺,內部之間也不見得太平,赤裸裸的利益相爭,在星系內陰死個人鬼都不知道真相,彼此防範,見面就躲,信得過的能有幾個人。」

「爹,你剛剛修鍊出一丁點意念之力,省著點用吧,我在學校里可是有高人指導呢!」

「哼!把你能的。」張永燦就此不再發聲。

王巧玲聽見丈夫一個人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推開門出來從後面抱住張慶忠:「一個人嘀咕什麼呢?」

「哪有,是爹在和我意念傳聲呢!」

王巧玲吐了吐舌頭下意識的縮脖子:「意念傳聲啊,真厲害,那不是以後就能聽見咱倆在屋裏說話?」

三樓傳來一聲啐,林美珠探出頭沖着樓下說:「還不回去睡覺?你爹又不是老不修,才不會聽你們閑話,呵呵……」

第二天一大早,修鍊完畢的張永燦開始張羅酒席,答謝昨天為他護法的鄉親,村裏二十幾戶,百餘人口,憑着林美珠一個人下廚忙活,接近日暮才安排好菜肴,一戶一桌各自安坐,張永燦端起杯致辭。

「昨天早課結束稀里糊塗的就開始進階,幸虧了大家幫忙護法,要不然只怕會晉階失敗,感謝的話就不多說了,彼此幫襯是咱們嵐雲人的傳統,說是答謝大夥,其實就是趁機熱鬧熱鬧,來,咱們開喝!」

村民樸實忠厚,敞開了吃喝,他們固然因為護法時釋放靈氣協助村長進階而損失了修為,卻沒人拿這個說事,自覺這點小事份屬應當。

湯臣依舊是那件皮甲,一天時間過去,胡茬又長出來青鬚鬚的一片,他站起來吆喝一聲:「尊境封地百里,咱們快搬家了,臨走前是不是把西山那一窩熊屠了解氣?」

「應該的,受它們氣很久了,必須屠了它們。」一個黑大個村民也跟着站了起來。

湯臣指了指黑大個對其他人問:「紀恩兄弟站出來了,還有誰?」

林美珠沖着湯臣舉了舉酒杯示意插話:「那是士能去的地方嗎?還得有人看家吧?你不能把師調空。」

紀恩哈哈笑了:「你看看我倆,都喝暈了,忘了這一碼,還是聽嬸子安排。」

湯臣幹了杯中酒坐下,嘿嘿傻笑:「可不是,忘了西山險路的阻礙,喝暈了!」

林美珠夾了口菜吃下,邊嚼邊吩咐:「就這幾個人,很好安排,我和巧玲留下,永康去請旨,其他師都去。」

村中師境界十二人,剛剛晉階一個尊,留下仨,其他能去的還有八人。

張永康是張永燦的族弟,瘦高個小眼睛,聽到安排撥楞著腦袋不願意:「我也去西山,跑腿的事讓輝哥去。」

張永輝頭髮謝頂,其餘全白,胖乎乎的臉上顴骨發黑,他已經快七十了,說話卻尖聲尖氣:「除了你,別的師都七老八十了,你不去請旨卻讓幾個老頭老太太去?縣府的管事還不笑死。」

張永康當然知道這樣安排不妥,可看了看紀恩拿眼睛瞪他又不敢炸刺,只好嘟囔了一句:「老的倚老賣老,少的耍橫,湯兄弟總得說句公道話吧!」

湯臣揮了揮拳頭:「你打趴下我就可以去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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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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