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從那個院子往西，都給了那個年輕人。」

第二天早上，早餐之後，周離閱站在村西最高的丘嶺上，把屬於丘上院的地界，指給他身後的5個結拜哥哥看。

「我們腳下的地皮屬於那個年輕人的，按照規定，我們周家村的人不能來這裏。」

「我想來就來，他能怎樣！而且這個大一塊地方，那年輕人受得了嗎？我來幫他消化一下吧。」老三是個把西裝穿成坎肩模樣的粗人。周離閱拿到丘上院的古董，到G市將其中2件換成了錢，用大價錢在幾天裏結交了好一些人物。周離閱眼裏的人物不是科學家、大教授之類，而是社會裏有能量的人，例如老三這種。

老三初中2年級畢業，做的生意遊走到合法和不合法之間，主要業務是地產業。

老二的年紀比較大，身材矮，又胖，看起來50多歲，身後跟着一個高瘦的保鏢。周離閱大概看得出來，老二從事的是耍嘴皮的無本生意，也就是個騙子，剛好可以彌補周離閱的短板。

聽了老三簡單粗暴的言論，騙子老二搖頭表示反對：「莫要焦急，先摸清對方的情況再說了。」

「最怕就是摸呀摸，把自己的銳氣給磨沒了。反正是認定的敵人，一棒子過去，人都倒了，還需要什麼摸呀摸。如果眾位兄弟說，是也不是？」

周承文活動過的村西山林，發生了大面積的改變。最主要原因，在於周承文使用的二選一法術，被覆蓋的山林，至少一半植被的數量被削減。這種植被數量的削減，隨即補償到另一半生存下來的植物身上，乍眼看去，異常並不大。

可是，越在這條山林行走，越能發現其中的古怪。

周離閱一行8人，在存在人跡的山林里走了1個小時，他們終於看到毀滅性的現場。

原本野林叢生的村西山頭，現在已經不需要斬路前行。所到之處，儘是枯萎的野草、灌木。南方灌木如草，枝幹脆弱，生命力卻最強，可在眼前的這片山林，已經不再適用。

「此處地勢南北相望，西高東斜，雖然不是大吉之地，但也不是太壞。這裏的樹林野草怎麼會，變得這麼蕭條？」老大年紀最大，是個淡薄名利的道家學者。在他的圈子裏，他堅決不承認自己是風水先生。

周離閱知道的歷史更多，原本不把周承文放在眼裏的他，現在看見村西古怪的現象，心裏不禁有點打起鼓來。一邊盤算回去之後，問問以前村西山林的情況，一邊走到老大的身邊：「大哥，您覺得怎樣才能把山頭變成這樣？」

「你仔細看，如果西邊遠處的那座山綠色濃，那麼我們腳下，和北方的山明顯出現了大片缺口。噝——這個面積可不小啊。那個年輕人來你們村多久了？」老大把出現了變化的山頭圈了一遍，大家拿眼睛去估算，發現地方確實大得厲害。

老二的眼睛骨碌碌地轉，猜測道：「會不會那個年輕人買來很多吃草的牛羊，把山啃光，然後拿出來嚇唬你們？」

周離閱心情沉重，他露出堅毅神色，肯定地搖搖頭：「他肯定不屑用這種手段。而且，當時整個村的人都點了頭，丘上院以西，都是那個年輕人的。」

老大伸手拍拍周離閱的肩膀：「原來那個院子叫丘上院，名字不錯。老六啊，不是我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對頭的那個年輕人，身上氣息可不是善類啊。不管他用什麼手段弄死這麼一大片地，裏面會有多少冤魂，可說不定。我年紀最大，和老六你交的是心，就說句不中聽的吧：找個機會，和那個年輕人喝杯水酒吧，多少他吐回一點好處。之後的路就好走了：或者尋他死穴，出手一次做絕；又或者刻意結交，見好即收。」

老三身上匪氣最重，被老大唬了唬，不敢再嘴硬：「大哥這招棋，叫前可進，退可守。老六，我看去和那年輕人談判這主意好！就讓我來吧，我經驗豐富。」

全部人駭然，立即反對：「別別別。」

「還是讓老二去吧，拿捏架勢，臉皮比牆厚這些他最擅長。」

村子以西之所以一片破敗，跟周離閱高調租直升機回村有關。

直升機離開之後，海洋似的村民將周離閱一行8人迎回村子。而全程觀看完土豪行為之後，丘上院的大人們各懷心事，回到院子裏準備晚餐；而逸仙則帶着小葉子和小黃牛進了西山。

西山裏的變異優勢個體，有一棵算一棵，全部被逸仙進行了破壞性採集。果實不管成熟與否，全部採摘；變得精神的寵兒植物則被逸仙爪子照顧，截斷一半樹皮。所以在第二天，周離閱8個人看見的西山，死氣一片。

小黃不斷將籮筐運回丘上院，各種成熟不成熟的野果灑在面積巨大的正廳一角，蕭盈倩3個客人還沒吃晚飯，野果就塞了一肚子。

不情不願回到廚房準備晚飯的時候，蕭盈倩終於作出決定，並打了一通電話；電話打給周紫——小葉子嘴裏「最能幫助先生的人」。

「喂，您好，我是蕭盈倩，請問是周紫小姐嗎？」

蕭盈倩憑籍著敏銳的直覺，她感受到了遠處的周離閱所散發出來的敵意。

如果是普通人，出現這種直覺，會在自我證明和自我安慰之下，記憶慢慢消失。但蕭盈倩把自己的直覺當作了號令槍，槍響之後，工作狀態全功率展開。

蕭盈倩清楚，這種聽從直覺的行動很大機率出現失誤，但她仍然寧可做錯，不可放過。現在最基本的應對方法，是尋找最強大的幫手，多方了解之後，蕭盈倩第一選擇指向周紫。

「我正在周承文先生家裏作客，他現在遇到了一些事情，如果您方便，希望您可以抽空回來。」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周紫在電話里沒說什麼，聽完蕭盈倩的話，她最後說了一句：「晚飯留我一份，讓周承文給我準備一副吊床。」

晚上7點13分，丘上院全有大人、小孩、小狗、小牛全部吃撐的時候，周紫背着一個空蕩蕩的背包，推開了丘上院的大門。

周承文事先已經知道周紫會回來，指著一大盤炒飯、一碟拼菜，對周紫說：「你才回來，差點把你的這份都給吃光了。快來，吃飯。」

4張石凳旁邊，多添了4個木樁凳，其中有兩張空的。周紫甩下背包，往荔枝樹上一扔，背包妥妥掛在樹枝上；再大咧咧地撇腿坐進木樁凳上，抄起為她準備的筷子，低頭扒了一口炒飯。

盤子裏的炒飯用各種水果粒、雞肉粒、蔬菜粒作佐料，炒得不太夠火候，顏色偏淡。

廚藝了解的周紫看見炒飯的賣相，在陌生人面前不好立即批判，準備扒一口飯嘗嘗之後，再給個差評。可是佐料比飯多的炒飯入口之後，酸、甜、咸、辣、香種種味道匯在一起，直接將她的味蕾打敗了。

周紫沒有叫好，她把視線拉遠，皺起眉頭：「是之前三星楊桃的味道！」

朱業生自忖第二次見周紫，嗤笑道：「楊桃？差遠了吧。這裏面有生的和熟的野生橙子、生和熟的棯子、生和熟的水蕃桃等等，可就是沒有楊桃。」

周紫瞥了眼得意洋洋的朱業生，冷笑一下，不屑爭辯，繼續低頭又扒了一口炒飯：「這飯很好。承文，拿一隻碗給我，我要打包點給我爺爺。」

第二天，回家一趟的周紫天沒亮就來到了丘上院。

而違反約定參觀完西山的周閱離等人，派出了老二和他的助手，前往丘上院拜訪。所以給老二開門的，是周紫。

「我是純木觀第三十二代傳人勞門海，你可以叫我勞掌門，擅長尋穴探龍。今天特意前來拜訪丘上院主人周承文先生，請代為通報，麻煩姑娘您了。」

周紫立正在自稱勞門海的老二面前，面無表情，目光冰冷。

「姑娘不要衝動。站在我後面的這位，是我們純木觀近一百五十年來天份最高的武學高手，擅長『隔山打牛』和『刀槍不入』。冷肖，給姑娘表演表演，大家和平切磋，今天天氣太好，我不想天天見紅。」

老二身材矮且胖，臉上一團和氣，又隱隱有股傲氣；他身後的男人高瘦且面容冷峻，手裏提着半打啤酒。

被老二稱作武學高手的高瘦男人不敢動作，悄悄用沒提東西的左手捅了捅老二的背脊。

老二仰起頭，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啊，我忘了還有些重要的事情，它這個吉時嘛，就在十分鐘之後，哎呀哎呀，太緊急了。那，拜訪周先生的時間，我們訂在一小時之後，姑娘您看怎樣？」

周紫向高瘦男人伸出手掌，看也不看老二的臉，說道：「你不是姓謝嗎？怎麼又姓勞了？」

原來，周離閱結交的騙子老二，就是周承文畢業聚餐時見過的謝先生以及高瘦男人。

這兩個人見過拿狹長小刀切牛肉的周紫。

老二換了一副親切的笑容，親切之餘還夾雜着諂媚：「我這個人啊，可不止一個姓名，身份也很多。周姑娘您想我姓什麼，我就姓什麼；就算您是姑奶奶，我是小孫子，都行都行。」

周紫接過高瘦男子的啤酒，拿大拇指抵在瓶蓋上，稍稍用力，瓶蓋「嘭」一聲彈上半空。

老二和高瘦男子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液。

周紫把啤酒瓶里的酒往外倒出一點，隨手用右掌拍在啤酒瓶的口上。

又一聲「嘭」，啤酒瓶的瓶底整圈掉落，滿瓶的啤酒傾泄在地上。

周紫把爛瓶子遞給高瘦男人，哼了聲：「隔山打牛不是這樣的把戲。你要不要試試真傢伙？」

高瘦男人連連搖頭。

老二雙拳一抱，急忙道：「打擾了。周姑娘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下次再見！」

「等等！」

老二和高瘦男人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周紫用腳尖輕輕挑起掉在地上的玻璃瓶底：「把你們的垃圾帶走。」

高瘦男人手忙腳亂接住啤酒瓶底，好不容易沒有受傷，然後跟在老二身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