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刀客(下)

第19章 刀客(下)

蘭花房裡面,朱業生非常憋屈。

剛才女服務員狼狽離開之前說了,有人投訴,而且人家投訴得「有道理」,他就覺得自己的同學們應該收斂聲音。

可是沒有。

相反,似乎刻意表達自己反權威的精神,幾乎全員到齊的同學用更大的聲音聊天,用更大的笑聲表達自己的喜悅。

特別班長的周圍一圈,分貝特別高。

朱業生有預感,很快就會有一個不怒而威的人物來臨,然後將他們這幫還沒踏入社會的新紮職人訓斥一頓。

喜事不靈禍事靈。

朱胖子的第六感靈驗了。

一半。

除了不怒而威這條。

又過了半個小時,已經上菜了20分鐘,周承文還沒有蹤影,同學們坐上飯桌之後,前兩杯酒下肚,聲調變得更加高亢。

以朱胖子敏銳的聽力,他聽到了敲門聲透過嘈雜的聲音,傳進了蘭花房。

「誰啊!上菜就自己推門進來行啦,敲什麼門!」

門外的人停了一下,再次固執地敲響門板。

飯廳的門通常在中間挖出一小塊玻璃,用於服務員觀察房間內的情況。可是朱胖子扭過頭,看向玻璃小窗,卻沒看見人。

這個時候,門外的人第三次敲響了門。

「咚咚咚!」

敲門聲有節奏,而且清脆,聽得出是用指骨敲擊的聲音。

「邪門了啊。」

4桌人慢慢靜下來,都看向飯廳的木門。

到底誰會固執地敲響酒樓的木門?

那道門明明握住門把手,一扭就開了。

而且,敲門的聲音清脆而且響亮,似乎門外的人用力敲門,手指不覺得疼似的。

「不管他。我們吃我們的,讓他敲到明天去。」有同學舉起酒杯,在安靜中大聲說道:「4年同窗生涯,馬上結束,我在這裡……」

朱業生心裡要罵娘了。沒點眼力價,人家分明來找茬的。

舉起酒杯的同學話沒有說完。

飯廳的門「嘭」一聲被踢開,然後一個高瘦的身穿整齊黑西褲白襯衫的中年男子抵住回彈的木門,用沒有感情的冷漠眼神掃了一眼接近40人的大學生們。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高瘦中年男子用不疾不緩的響亮的聲音,慢慢背完半條刑法,又從門邊的分餐桌上慢慢拿起兩隻杯子,走到垃圾筒旁。

朱業生抿緊嘴唇。

其他同學也不敢再造次,全部停下筷下,放下碗杯,靜靜地看著中年男子的動作。

中年男子彷彿沒有看見一屋子的人,在垃圾筒前站定,一手拿著一隻杯子,猛地互撞。

兩隻玻璃杯子理所當然地「噹啷」一聲,裂成碎片,玻璃碎反射著冷冷的瑩光,紛紛跌在垃圾筒里。

朱業生心臟猛地揪了起來。在雙手之間碰碎兩隻玻璃杯,不會刺破手嗎?

其他的同學也露出見鬼了的神色,屏聲靜氣。

中年男子甩了甩雙手,毫髮無損地又在走到分餐桌前,這次拿起一瓶已經開了的啤酒。

拿著啤酒,中年男子這次來到茶水桶前。

終於,緊張之中的同學們有人忍不住了,用試探的聲音叫了聲:「哎——」

「閉嘴!」中年男子頭也不回,猛然大喝一聲。他的聲音比平常人要大,震得大家耳朵嗡嗡地響。

朱業生慢慢將兩隻筷子握在右掌里,作反握姿勢。

他看見,還有好幾個同學都把桌上的東西當作武器,藏在桌子下。

怎麼來了個瘋子?

服務員呢?

不過那個瘋子就在門口,叫服務員繞不開瘋子。

中年瘋子鎮壓完畢,又靜靜在茶水桶前,突然右手化掌,用力拍在啤酒瓶口上。

朱業生心臟尖兒一顫,還來不及思考其中的目的,只見啤酒瓶的瓶底「嘩啦」一聲,整個瓶底和滿瓶的啤酒傾泄在茶水桶里。

怪不得瘋子拿著啤酒走到茶水桶前!

不對,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瘋子右掌拍瓶口,怎麼瓶底被拍碎?

內功?

隔山打牛?

高手?

當瘋子搖身變成高手,整個屋子裡的大學生都噤若寒蟬。

朱業生也後悔了。既然自己的第六感如此強烈,為什麼不大力勸阻同學們安靜一下!現在可好啦,瘋子高手來踢場啦。

再回想到剛才瘋子高手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背誦的那半條《刑法》,凡是有點理性的人,都開始膽跳心驚。

中年瘋子平舉起卸了底的啤酒瓶,向滿屋的大學生亮了亮銳利的玻璃斷口,再次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忘記了《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條有什麼內容了。」

朱業生忍住掏出手機的慾望,控制自己的雙手不動。

有意志力脆弱的同學偷偷拿出手機,在桌底下翻找起《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條,然後更加噤若寒蟬。

中年男子走向門口,眼看就要離開了,最後卻在門框位置停住,轉回身來,瞳孔在上眼帘處吊住,看著屋子裡大聲地說道:「好聲勸你們安靜,你們不聽,非要我出手,是不是!」

大聲說完,中年男子的語氣又溫和下來,不過他說的內容並不好聽:「你們這些奶氣都沒斷的小傢伙,以後要學會聽人勸,知——道——了——嗎!」

朱業生屏住呼吸。

所有同學大氣都不敢出。

這種窒息的情況,趕緊結束,趕緊完畢。

正在大家期盼著中年瘋子說完話就走,一個人出現在中年男子的背後。

具體來說,是一個女青年。

漂亮的女青年。

她穿著寬闊的弔帶牛仔褲,褲腿扎踝,很復古的燈籠形狀牛仔褲,身上簡單套著一件白T恤。

沒有人認識這個女青年。

不過女青年似乎認準了蘭花房,在中年瘋子身後用清脆的聲音說:「喂,阿叔,你擋住我的路了,讓讓。」

蘭花房裡,剛剛放鬆的神經又繃緊了。

瘋子的行為無人敢猜測。

果然,如同學們所料,中年瘋子沒動。

僵持了5秒左右,女青年好看的眉頭一皺,伸出右手,在中年男子肩膀上一拉一拔。

中年男子身體一仰,人已經消失在門框之外。

女青年漫不在乎地扭過頭,對走道另一邊說道:「我弄走了壞狗,你可以進來了。」

什麼!

瘋子在左,還有誰在右?

不會……來一個更狠的吧?

周業生覺得自己握在手心裡的筷子不太安全,急忙換了一隻叉子。

只見兩隻碩大的竹筒先出現在門框里,接著是一條翠綠的扁擔,最後出現了周承文。

周承文臉上掛著猥瑣的笑容,一邊有節奏地挑著擔走進房間,一邊不好意思地向大家致歉:「塞車,來遲了。不好意思哇,兄弟們。」

安靜……

視線越過周承文,投向門外。

周承文心想……不理我?這倒很正常。可是看向門外幹什麼?哦,明白,是想看周紫。

唉,果然還是美女受歡迎。

周承文臉上的笑容凝固,很有眼力價地,挑著擔子讓開通向門口的視野。就差喝喏一聲:有請美少女周紫老師。

門外,周紫仰著頭,和一個瘦削的中年男子對峙。

周承文剛才在外面,看見這個中年男子大聲對蘭花房裡的同學們說話。

他是誰?

為什麼他說話,自己這幫傲氣衝天的同學安靜傾聽?

難不成是哪個教授?

嗯,看中年男子不苟笑言,肯定是講台上的教授無疑。

教授、周紫……

周紫、刀客。

周承文瞪大了雙眼!

他還沒來得及大喊一聲「不要!」

周紫已舉起右手,在中年男子胸口虛點了點,然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滾,不然打得你媽都認你不得!」

周承文舉起手掌,在自己額頭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糗大了啊,周紫,你為什麼要這麼粗魯,對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說出這麼粗俗不堪的話?

沒臉見人了,不想再活了。

周承文低下頭,用力低下頭。

他沒看見,周紫的手指在中年男子胸口前虛點,之後一秒,中年男子才後知後覺地退了一步,臉色大變,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周紫得意洋洋地走進飯廳,得意洋洋地關門,得意洋洋地走到周承文面前,在朱業生和全屋同學見證下,對周承文說道:「喂,承文先生,找事的人被我趕走了,你該去洗澡去啦。」

離周承文最近的幾個同學用力嗅了嗅。

一陣發酵的肉臭味夾雜著老牛腩的味道,從周承文方向飄逸過來。

周承文不敢看人,放下肩膀上的擔子,快步推門離開。

在背後,他聽到周紫這樣自我介紹:「你們好哇,我叫周紫,是一個刀客……」

糗大了,沒臉見人了,要死啦!

謝謝神話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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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在鄉村種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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