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日記
圓桌旁還剩下一個空椅子。
鄭燎走過去,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那本日記,翻開。
日記很厚,但只有第一頁寫著字。
字跡乾淨秀氣,但又不像女生的手筆,應該是某個文弱的男孩子寫下的。
攤開第一頁,頂部沒有標註日期,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第一天。
然後,就是日記主人對於「第一天」的描述。
……
我叫陳默。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躺在白色的大床上,抬頭望著天花板。
我盯著天花板,始終盯著天花板,始終盯著……
向來如此。
天花板上似乎有種旋渦,把我的靈魂吸了進去,讓我麻木,讓我失去了所有知覺。
但今天,我感覺到了孤獨。
孤獨到抑鬱,就像蛆蟲爬滿了我的身軀,就像電扇的風頁攪爛了我的頭顱,最後抑鬱的、黑暗的鮮血灑在桌子上,濺起一大片灰燼,到處都是骯髒的、腐爛的污漬。
我很想哭,但又想笑,笑我的孤獨,笑我的無人問津。
我感覺自己快瘋了。
所以,我找到了八個朋友。
他們對我很好,願意陪我玩遊戲,願意一直陪著我。
有他們,我很開心。
但我更開心的是,我知道這個遊戲的全部規則,因為它是我創造的。
嘿嘿……
八個人,八張牌,七張空白卡,一張任務卡。
八個人,每人抽一張。
誰抽中空白卡,誰就是反派,是壞人,是鬼,是那些拋棄我的……該死的混蛋!
抽中任務卡,就可以做出選擇。
選擇一,完成自己的任務。
選擇二,殺掉一個混蛋。
我的朋友們很喜歡這個遊戲,甚至……
他們願意為了這個遊戲去死。
哈哈,真是開心的一天呢。
我愛你們,我的朋友們。
……
正文到此結束。
接下來,是一串鮮血塗抹上去的、猶如死亡名單般排列在一起的血紅色人名。
鞏建樹、柯雪、馮明、鄭燎、卓文先、崔香兒、陳翹楚、韋峰。
最後,一個大大的、鮮紅色的署名印在底部。
909,陳默!
……
鄭燎闔上日記,扭頭看向四周。
901、902……到908結束,並沒有909的門牌號。
整個大廳被圍在八個房間中,沒有多餘的位置,沒有電梯、沒有走廊、沒有出口。
像是一個封閉的空間。
「呼……」
鄭燎深吸一口氣,閉目思索起來。
「兄弟你是不是叫鄭燎呀!」
這時,旁邊忽然有聲音響起。
鄭燎睜開眼睛,扭頭,看見一個模樣俊俏的短髮青年,嬉皮笑臉的看著他。
「兄弟,我叫陳翹楚,你剛才也看到我的名字了吧,是不是人如其名?我一看就是翹楚青年。」
陳翹楚自來熟的攬住鄭燎的肩膀,指著側前方的白裙女孩兒,小聲嘟囔道:「兄弟,你看,那個女的叫柯雪,諧音就是科學和咳血,你覺得她父母為什麼要給她起這個名字?到底是因為科學還是咳血呢?」
說完,陳翹楚皺了下眉頭,搖了下頭,自顧自道:「不對不對,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喜歡雪,不……應該是他爸爸喜歡雪。」
鄭燎始終一言不發,默默的打量了陳翹楚一會兒。
他低頭,看到陳翹楚腿邊立著一把刀,透著樸素氣息、插在刀鞘里的長刀。
陳翹楚終於注意到了鄭燎的神色。
他看到鄭燎的目光,頓時露出自豪的笑容,不再糾結柯雪的名字,拍著胸脯道:「嘿嘿,我可是當代無息刀法的唯一傳人,這是祖宗傳下來的寶刀,削鐵如泥,鋒利無比!」
「對了,你可別誤會,我的無息刀法是指無聲無息的意思,並不是貸款沒有利息。」
「嗯,我知道。」
鄭燎點頭,道:「那叫免息。」
「……」
陳翹楚終於沉默了一分鐘左右。
「嘿嘿……」
陳翹楚尷尬的笑了笑,撓著頭道:「好吧好吧,俺沒弄過那些,不是很懂,嘿嘿嘿。」
笑完,陳翹楚再次打開了話匣子。
「兄弟,你說咱們為啥會被人送進這個賓館里呀?」
「你說是不是有人覺得我太帥了,對我有想法,所以……」
「可是,如果這樣解釋的話,他為什麼要把你們也弄進來呢?」
「難道……呃……好吧,其實兄弟你也挺帥的,尤其冷冰冰的,挺酷!我就不行,別看我帥,我這人就是愛聊天,這個嘴根本閑不住,一會兒不說話就能把我憋死,其實很多人說過我,我也想變得和你一樣,可我就是……」
「好了,我們抽牌吧。」
鄭燎無情的打斷了陳翹楚的碎碎念。
他伸手,放在一張蓋著的白色卡牌上,道:「既然日記的主人想讓我們陪他玩這場遊戲,我們不妨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說完,鄭燎直接把手中的卡牌翻了過來。
抽中的卡牌是空白的,乾乾淨淨,沒有半點墨跡。
「呃……」
陳翹楚有些尷尬,臉色微紅的撓了撓頭,小聲嘟囔道:「你們這些人,怎麼就不喜歡聊天呢……」
隨後,陳翹楚也抽了一張牌。
攤開來看,依舊是空白的,和鄭燎一模一樣。
接下來,名叫柯雪的白裙女孩兒、正前方的藍色西服男、左側的短袖胖子……一個接一個的抽了卡牌。
一連抽了五張,全是空白卡,也就是陳默日記里的「壞人」。
直到眼鏡大叔,他第六個抽牌,抽到的卡牌上寫著一個猩紅的「犬」字。
「犬?」
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這「犬」字算是什麼任務。
鄭燎不禁聯想到了上個世界里的狗屍。
莫非,這兩個世界相通,或者……根本就是一個世界?
而這個「犬」字,就是讓眼鏡大叔找到老狗被獻祭的屍體?
鄭燎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眾人善惡村的事情。
畢竟,周圍的人們看起來都像剛穿越過來的新人,應該沒經歷過什麼,不知道這裡的恐怖。
尤其是旁邊的陳翹楚,簡直像個沒事人一樣,還在喋喋不休的廢話連篇,根本沒有半點恐懼,反而隱隱間透著些許興奮。
彷彿對於陳翹楚來說,被捲入這種詭異之中,是種十分刺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