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善惡文書
「你故意不讓惡念波及到那片密林，想造成一種錯覺，讓我們認為老狗在守護密林，所以密林中的花草樹木才沒有枯萎。」
「可是，荒村的夜晚……屬於你啊。」
鄭燎笑了笑，閉著眼睛把挖開的土填回去。
一邊填，一邊喃喃道：「就像你無法干涉老狗的白天一樣，如果老狗能干涉你的夜晚，就不會無力的趴在門前狂吠不止了。」
「只不過，在孫傲再次打死老狗之前，你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老狗也不想用鬼境重現的方式，畢竟這樣一來……的確很容易讓我們認為，老狗才是最強的邪主。」
「其實仔細想想，老狗所做的事情，不過是讓我們看到了一些往日的真相罷了。」
「而你……種下惡念，殺人奪魂，賜予不死之身……幾乎無所不能。」
「唯獨，那片密林完好無損。」
鄭燎填好土坑，用力拍打著鬆軟的土壤。
終於，他把土壤結結實實，這才站起來，把手輕輕放在了血色詭門上。
「你讓我們認定，老狗的屍體藏在密林中，事實上的確如此，但……你的屍體同樣藏在密林之中。」
「你的屍體，才是我拼著夜幕降臨，也要獨自留在密林中尋找的東西。」
「我怕我的猜測是錯的，所以我選擇了獨自行動，讓孫傲與劉芯萌賭一賭狗屍。」
「可惜，他們賭錯了。」
「但是……」
砰！！
一陣沉悶的響聲，血色詭門被推開了。
猩紅色的血銹撲簌簌的往下掉，詭門很快就敞開到了極致，露出後面一個黑漆漆的世界。
「我想我猜對了。」
鄭燎緊閉著眼睛，臉上露出一抹悵然之色。
這抹悵然，代表了太多太多的情緒。
孫傲、劉芯萌、張森、劉紅……各式各樣的人。
他們彷彿稍瞬即逝的煙花，綻放了那麼一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事到如今，鄭燎推開了詭門。
可詭們前面，卻也僅剩下了鄭燎自己。
「對……對不起，我……我錯了。」
周凡無力的跪在地上，從膝蓋開始，漸漸化為飛灰，飄散在空中。
奇怪的是，他的眼中沒有了憤怒，沒有了瘋狂，漆黑的瞳孔漸漸恢復原樣，變得乾淨、清晨，瞳孔中透著一絲迷茫、一絲純潔，還有……一絲解脫。
「我看到了光……」
「你信嗎？我真的……看到了好多的光。」
周凡哭了，淚如泉湧，像個終於找到了家的小孩子。
最終，他帶著滿臉的淚水，漸漸化作飛灰，消散在了陣陣微風之中。
漆黑的夜空中，殘月灑下柔和的光芒，成百上千顆星星一個接一個的蹦了出來，星月交替，照亮了整個荒村。
村口，那塊巨大的石碑上，血垢般的污漬漸漸退去，露出了鐵畫銀鉤的三個大字。
善惡村！
黑影巨人、白衣女鬼、豬頭屠夫、西服胖子、村長老頭、滄桑男人……
所有村民全都從荒村裡走了出來，默默的站在濕草地上，朝鄭燎深深的鞠了一躬。
鄭燎什麼都看不見，但他能感覺的到，周圍的陰風消失了、惡念消失了，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
終於，鄭燎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豎著耳朵，聽著眾多村民微乎其微的聲聲訴語，其中有哭泣聲，有感謝聲……但唯獨少了一聲聲熟悉的狗叫。
黑影巨人摘下套在頭上的麻袋，露出一張滄桑的臉，臉上掛滿了感慨之色，似乎在感慨老狗的忠誠，但更多的……卻是悲傷與不舍。
吼！！
鬼龍魔淵長吟一聲，盤旋著飛到周凡消失的地方，低下碩大的龍頭，叼起地上的一本古冊，飛回鄭燎身邊，將古冊放進了鄭燎手中。
「稟報吾王，邪主已死，這本善惡文書……歸還與您！」
「善惡文書？」
鄭燎愣了一下，怔怔的摸著手裡的古冊，皺眉道：「為什麼要說歸還？」
「善惡文書本就是帝王之物，被邪主所奪，匿於詭門之後，今日重回帝王之手，自然是歸還。」
鬼龍魔淵畢恭畢敬的低著龍頭，絲毫不敢造次。
「……」
鄭燎沉默了一會兒，神色古怪道：「這玩意有什麼用嗎？」
「只需吾王心之所念，善惡文書就會幫吾王分辨善惡。」鬼龍魔淵道。
「哦？」鄭燎挑了下眉毛，攤開善惡文書，心中默默念出「周凡」二字，隨即揚起善惡文書，問道：「這書上可有變化？」
「回稟吾王，書上寫著，周凡，大惡之徒，目無君主，心懷逆反之心，雖迷途知返，卻為時晚矣，該當株連九族，罪不可赦！」
「噗……」
鄭燎差點把口水噴出來，擺了擺手，興緻盎然道：「那孫傲呢？你幫我看看孫傲。」
「回稟吾王，書上寫著，孫傲，心存小善，有不服管教之心，卻誓死護主，功大於過，應當賞賜。」
「嗨，這書真把我當皇帝了，又是株連又是賞賜的。」
「燎王雖未即位，但也是真龍天子，魔淵忠心耿耿，願輔佐燎王登基為帝！」
「行了行了，在這妖魔鬼怪的世界里登什麼基，別白日做夢了。」
鄭燎收起善惡文書，摸了摸斷臂與眼睛，低喃道：「再說了，我現在這樣一具殘缺之身，又如何擔得起帝王二字。」
「燎王勿慌，魚龍碧睛有起死回生之術，若燎王能將其召喚出來，為燎王明目續臂乃易如反掌之事。」鬼龍魔淵道。
「問題是我無法召喚它，我把你召喚出來已經耗費了所有的精力。」鄭燎苦笑。
鬼龍魔淵沉默了一會兒，龍眼中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複雜之色，道：「若燎王願意，魔淵可以化作燎王右手與雙目，只是燎王之身暫且難以承載魔淵，若是魔淵入體，多多少少會對燎王的心性產生一些影響……」
「哦？」
鄭燎怔了一下，隨即攤開左臂，淡然笑道：「沒事，來吧少年，我心如此，你改變不了的。」
「好！那燎王準備好，我來了！」
話音剛落，鬼龍魔淵長嘯一聲，迎頭撞進鄭燎的身體。
剎那間，鄭燎魔威浩蕩，猶如化作了一尊絕世魔頭，屹立在夜幕之下，令半片蒼穹都捲起了滾滾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