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冷意的帝王 ...

第七十八章 冷意的帝王 ...

()第七十八章冷意的帝王

激烈的馬鳴與兵器交接聲,一陣顛簸,陳阿嬌只感覺到激烈的平治,耳邊時不時傳來喝馬的叱詫聲及馬鞭抽打馬匹的聲間,因為速度呼嘯的而過的風讓她越來越清醒,忍受的體內的煎熬也不是那麼極端痛苦了。

終於停了下來,感覺四周一片靜寂,陳阿嬌將清醒了許多的腦袋從包裹嚴實的薄毯中探了出來,眉頭緊皺的李廣正單膝跪地,一手持劍撐地,垂著頭,眼睛只限於面前的一方土地。而他的另一隻手,正向前伸出,手掌上赫然有一個青玉瓶,隱隱約約間,那青玉瓶上的花紋是魚形。

緩緩自毯中走出,端正身形后,陳阿嬌接過那青玉瓶,頓時一股清涼感自指尖傳入體內,左右轉動了那青玉瓶之後,陳阿嬌只是稍作停頓,隨即即打開玉瓶倒出一粒藥丸,仰頭服下。在月光下,當那一粒涼爽如冰露的藥丸入口即化后,陳阿嬌眼中首次出現難以掩飾的強烈憤怒,那心中久久不散的后怕,讓她渾身禁不住顫抖起來。

一旁的李廣依舊不發一言,彷彿靜待着陳阿嬌的指示與反應。

她平復了一下情緒,正待將青玉瓶收起時,月光下玉瓶里的另一樣極其明顯的物件,讓她眼中一亮,伸進小指撈出后,那種觸感讓她連日來緊張壓抑的心,首次真正從內心裏感到一種輕鬆感。

壞事,有的時候也會變好事呢!

關鍵在於契機的把握,這次,她覺得時機挺成熟的。

不好好利用一下,實在對不起自己這幾日來受的苦。

「李將軍,想不想立下軍功?」陳阿嬌抬頭望天,如洗的天空,點點燦爛,她似是無意為之又似是真的有此一問,一直低着頭的李廣強忍着自己抬頭看向她,可是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想到自己將那青玉瓶轉交的差事都接下了,在帝王劉徹那兒,也不知道此番救出皇后是福是禍,他最終還是將所有期望都放了上來,提了口氣應道:「但憑娘娘吩咐!」

微微笑了笑,陳阿嬌的盤算已經在腦海中成形,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還以重擊。

―――――

「人呢?」總算將漢軍暫時擋在主力軍之外的於單一回大帳,就見到了滿臉負罪感的巴特與一臉苦大仇深的阿納蘭,一股不好的預感上升,語氣變得急切。

「被李廣搶走了!」巴特還沒有言語,阿納蘭就搶先回答。

於單有些難以相信,李廣是厲害不錯,但是這兩位貼身侍衛的本領也不至於加在一起也不如李廣的,在他眯着眼睛判斷的時候,想矇混過關的阿納蘭已經有些緊張,而巴特則在感激的看了一眼阿納蘭后,緩緩請罪道:「是應漢國皇后的要求,將她交給了前來救她的李廣的。王子若是要罰,巴特甘願領罪。」

於單一口氣沒有調勻,多日來心中的期待落空,讓他心中的怒火無論如何都沒法壓下去,可是眼見着兩位對他自小到大死忠到底的侍衛,他又不知道應該如何。

只能緊緊抿著自己的唇,生怕一張口,一動作,就無法剋制的將怒火悉數發出,屆時傷了他們與自己的忠心是一方面,關鍵的還是會影響到整個勢力的局勢。畢竟,他要真的保下漢國皇后也是極難的,兩名貼身侍衛今日的救人舉動,若是被大單於知道,一旦怒起來,他的地位會有影響不說,至於他們兩位恐怕生死更是難料,做出這樣的決定其實對他及他的勢力只有益處,而且還能讓漢國皇后得到生的機會。

阿納蘭感覺到了王太子隱怒與心裏的掙扎,他索性雙膝脆地道:「漢國皇后看出伊稚斜有異心,且向王太子承諾,漢人講究滴水恩,湧泉報。」

「本王子要的哪兒是她的報恩啊!」久久,沉默的王太子於單近似於呢喃道。其實他到底要的是什麼,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許還是好奇居多一點!罷了,早就知道兩人所處的地位與身份,讓他根本對她無法也不能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

「王子!」請罪之後就在一旁候着的巴特,意識到王太子於單的嘆氣,不禁輕聲提醒道:「當務首要……」

「行了!都下去!」於單放下手中緊握著的彎刀,有些頹然舉起右手阻止道,然後無奈的看向帳簾處,彷彿能夠透過帳簾看到大單於那惱怒到極致的容顏,還有伊稚斜對於漢國皇后失蹤的難以解釋,沸騰的喧囂仍舊在持續,漸漸地,當原本凌亂的腳步變得越來越齊整時,他知道,大單於要返回主帳了,嘴角含上若隱若現的笑容,已經彎曲了的脊樑復又挺直了起來道:「一會兒,讓我們都看看宣稱是部落雄鷹的伊稚斜該如何向大單於解釋這一切!?」

―――

「娘娘,匈奴已經發現了可疑,伊稚斜已經帶着兵力向大單於請求追趕。」李廣輕聲向身後的陳阿嬌輕聲稟報道。

「讓就讓他再追遠一些!」換上了普通李廣隨身帶的唯一一套衣衫,好在夜間風沙較大,她用兵士的領巾半裹着頭,一般的距離是認不出她的身份的,而為了配合她,李廣也是這身裝束。

「若是末將攻進伊稚斜的部落,請娘娘緊跟而行,切勿……」李廣作為將領,對於陳阿嬌的佈置所能達到的效果是非常瞭然,同時對於這位皇后更是上升了一種敬佩,要知道大漢雖然女子當權的並不少見,可是像她這種有着極強的軍事謀略和膽識,卻還是不多的,在要立功的期待中,李廣更擔心的還是陳阿嬌的安全,若是能按照計策行事,成功了定然會是一個不小的功勞,而且還能掩蓋了娘娘中藥及解藥由來的事,若是不成功,那麼結局對於他來說,則很是不妙。

「放心,本宮的騎術,李將軍應該有所領略。」陳阿嬌淡然一笑,倒是讓李廣於憂慮中有一絲安慰,見李廣的神情還沒有堅定,她收起笑容,望向遠處那星星點點的火把亮光,幽幽道:「富貴險中求,若是就這樣收手了,我大漢之威將受損,帝王之名則受辱,如此一來,本宮的未來不見的好過,將軍的未來則是個死局。」

「諾!」李廣肅然一驚,於馬上向陳阿嬌一禮道:「未將誓死效忠大漢,還請娘娘準備起行!」說話間,他快速上下檢查陳阿嬌的裝束,手持僵繩揮起馬鞭,在馬蹄身響起的剎那,遠處平原似的廣闊戈壁,冒出兩匹鐵騎快速跟上,就像陳阿嬌的兩翼一樣,一左一右的護在身邊。

―――

左谷蠡王伊稚斜的部落被火燒了!

左谷蠡王伊稚斜的王妃不明失蹤了!

左谷蠡王帶着的主力陷入埋伏,損兵折將之後,只帶了十幾人殺出重重包圍!

軍臣大單于振怒,引起舊疾,病於帳中,所有一切,均暫由王太子出面主持!

一切傳言均被眾人一一證實之後,天已經大亮。

而當黎明的一絲光線才入眼帘時,漢國的大軍已經在大帳百里處的戰場上殺聲震天的叫囂著。

據匈奴的探子來報,漢國的君王一身黑色鎧甲立於戰車之中,而一旁則綁着衣衫不整的伊稚斜王妃。

「本王的王妃被漢軍劫持了?他們要幹什麼?」還未及清理的伊稚斜、正滿臉污垢,頭髮凌亂的於大帳中大單於卧榻邊請著罪,突然間聽到這等早就已經預料到的消息,還是忍不住無法控制住不穩的情緒。

「要幹什麼,你會不知道嗎?」大單於胸口中一股怒意與羞辱之意湧出,舉起手要握兵器的手終究是無力的垂落了下來,看着高大健壯的伊稚斜與站立一旁的王太子,大單於最終還是將怒火傾瀉口對上了伊稚斜:「匈奴第一雄鷹的威名,倒塌間即在傾刻!」

伊稚斜突兀的轉眼看向軍臣單於,雙眼中的火苗雄雄燃燒。握緊了拳頭的雙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沒有人留意到,當伊稚斜的眼神略過大單於與王太子后、垂下雙眸時,隱隱在他透著怒意的雙眼中,還有好幾抹一閃而過的殺意。

―――

已經安穩的坐在劉徹主帳中的皇后陳阿嬌,真不愧為傳言中的久病不愈。

臉色蒼白中透著不正常的潮紅、而她的唇色卻是越來越有發紫的跡象。這是那猶如夏日清涼冰露解藥的另一種效果。

體內的毒其實並沒有完全解清,對於這一點陳阿嬌心底里十分清楚,因為自她到這溫暖的大帳中之後,那種燥意又有死滅復燃的跡象,只不過沒有之前那麼嚴重罷了!

手掌攤開,那個玲瓏的青玉瓶現於掌中,久久盯視,除了心中那股燥意之外,彷彿心中一角又湧出一股被時刻保護著的暖流。

緩緩合上手掌,握著青玉瓶,抬手至胸口,眼神望向那大帳外,不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巒。

這一次的選擇,她不會再有所猶豫,也不想放棄。

因為,時機差不多也算成熟了!可能帶來的不良後果也是最小的。

只是,要與劉徹徹底告別了嗎!?

好像有一些捨不得呢!

腦中不自禁想到劉徹只著白色內襯中衣斜靠在榻上,略顯凌亂的長發鋪滿整個後背,少許搭在頸邊,就這樣隱忍不發的直視着她,直到所有人都退下后,那迎面而來的溫暖與緊緊的擁抱,讓她感覺到,眼前的這位青年帝王,還是有些緊張自己的!

「朕的皇后,回來了!」劉徹近乎於呢喃似的,在她耳邊不停着重複這一句話。

「是的,嬌嬌平安回來了!」她有些感動於劉徹的行為,感覺到劉徹輕微顫抖的身體,她反過來安撫着他輕聲笑道。

「都是朕的錯!」劉徹彷彿覺得有些后怕道:「朕不該將你留在馬邑城的。」

「誰都不是神!」她想到李廣對她所言,所有漢軍這兒都流傳著皇後身子有恙,養病於皇上大帳,能夠如此為她着想,可見劉徹並沒想過要放棄她,道:「皇上也是為臣妾的安全着想,何況,事以至此,皇上為臣妾考慮的已然十分周詳了!」

「朕會讓那些害你之人都付出代價的。」劉徹輕撫着她的臉頰,雖然燭火交錯間,看不清他具體的神情,但是隨着他說這話而越來越收緊的臂彎,她能明了他內心的認真。

不想表現自己是多麼的仁慈,她沒有求情,而是簡簡單單的應了一聲:「嗯!一個都不要放過。」

輕輕吐出一口氣,唇角含笑,不管出於什麼原由,劉徹沒讓她失望,那麼就讓她…在離開前,送他一份大禮!

兩人幾乎徹夜未眠,他沒有對她做任何親密的事情,只是那樣靜靜的看着她,聽着她緩緩訴說自己的想法。

然後,天未大亮,就整裝待發。

依照她所了解的歷史,在軍臣單於死後,伊稚斜打敗了正統於單獲得了大單於之位,之後幾乎年年都侵擾大漢邊境,漢武帝一生對匈奴動武,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伊稚斜在匈奴的掌權。而被搶了大單於之位的於單則是投降了大漢沒過半年,就鬱鬱寡歡而身故了。

只要伊稚斜不能繼承大單於之位,那麼無論予於單還是劉徹,都是有利的。

既然已經介入歷史的洪流,那麼很多事情也就不是她能主導的,與其束手束腳,不如一切順勢而為,何必顧慮歷史會不會改變呢!?

―――

飄揚的旌旗威風凜凜,配上士兵們的精神昂揚,更顯大漢國威昌盛!

軍前一身鎧甲,手持三尺青鋒龍柄寶石鑲嵌長劍的劉徹,臉色本就陰沉至極,當滿眼血紅的伊稚斜出現在陣前時,劉徹的雙眼卻是出了奇的平靜,也只有看着青年帝王一步步成長的老將嚴助,才知道此時此刻,劉徹對於眼前所有的匈奴之人是有着趕盡殺絕的強烈慾念。

比起伊稚斜張揚外露的氣極敗壞,匈奴王太子於單對於劉徹更多的是打量。

其實在於於單來說,倒是對漢國沒有多大的敵意與惡感,她的養母必竟是漢國嫁來的公主。只是一想到自己平生以來第一次看中的女子,盡然是眼前與他年齡相仿的漢國帝王的女人,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比較複雜,有些理不清。

金屋藏嬌的流傳,是阿納蘭打聽出來的。

他在聽聞她被劫持時,好像也動過這樣的心思,就這樣將她護住,算不算得上另一個『金屋藏嬌』呢!?

所謂陣前喊話,無非就是互相譏諷一番,如願的能滅滅對方的士氣,若是不能,那麼也就是刀槍劍戟之中見分曉。

可是,劉徹自從陳阿嬌一事後,彷彿將這樣的慣例給直接取消了。

哪怕,現在明明有能力能夠羞辱對方優勢,他都不願意與眼前的匈奴產生無謂有口舌之爭。

無視於匈奴的叫囂,劉徹想到陳阿嬌所提到的那種鳴鏑,他的目光則投向了猶如籠中困曽般的伊稚斜,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殘酷的笑容,直接示意嚴助道:「舉旗示意衛青讓弩箭手于山谷吶喊,將左谷蠡王伊稚科王妃移上前去。」

「謹諾!」嚴助領命而去,對於能夠消滅匈奴囂張氣焰的事,他一向覺得十分痛快,鎮守邊關這些時日,從那些常年駐守的將領處知曉匈奴對於邊界百姓所做的一切,他作為大漢一員老將,對匈奴的的左谷蠡王伊稚斜也是十分痛恨的。尤其是得知匈奴與淮南王劉安勾結,並且將皇后劫持,還夥同王妃一起對皇后施虐待,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死有餘辜。於是他看向那渾身臊熱到幾近於要將自己身上衣物悉數扒光的王妃,一點兒憐惜也沒有,輕瞟了一眼被縛著雙手與雙腳的伊稚斜王妃,他扯起喉嚨直接命道:「大漢是禮儀之邦,怎能對人無禮至此,還不將伊稚斜王妃鬆綁!」

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行為的伊稚斜王妃,神智卻是十分清醒的,若不是她渾身上下除了酥軟就是酥癢之外,此時此刻,她真恨不得咬舌自盡,或者一頭撞死在這木質的戰車上。

可是,她被下的葯的份量與種類是漢國帝王特意為她準備的,哪怕是心裏覺得羞辱的想死,脫口而出也只能是**的呻吟;哪怕是想起身用力殘害自己,可伸出的雙手不但使不上大力,甚至還像是魔症似的,只知道扯拉自己的領口與衣物。

將她的雙手與雙腳縛住其實是她極其希望的,一旦解除束縛之後,天知道,她那不受大腦控制的身體,會做出什麼來啊!

回頭看向那隻見過一面的漢國帝王,遠遠的,看不真切,只感到兩道冷如寒冰、硬如利刃的視線,在一寸一寸的、毫不留情的割着她血肉、撕着她的靈魂。

迷茫恐懼間,她腦海里又縈繞了那一幅久久不散的畫面:

「你想怎麼樣?」被扔進草垛里的伊稚斜王妃,身形狼狽的看着一旁與中行悅差不多裝束的人,手捧著一碗奇香撲鼻、冒着熱氣的烏黑葯汁,帶着兩個小待者,緩緩向她行來,當那兩位侍者上前固定住她,將她的嘴唇強行扒開時,她掙扎著一邊推搡、一邊沖着站立在那兒一言不發的黑衫紅襟男子驚恐的喊叫道。

「朕只想讓你付出代價!」輕巧的語言、無謂的神情,漢國帝王轉身而去時隨口的一句話,卻讓她如墜痛苦深淵,想死不能,想活不行的滋味,難道就是崑崙神讓她得到的報應嗎!?

這就是所謂的『代價』嗎!?

原來漢國帝王是如此年輕,清俊的外表下又是如此的殘酷。

如此待她,是為了他的皇后嗎!?

那麼,伊稚斜又會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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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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