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雨淋漓春去也

第62章 雨淋漓春去也

長公主府也是有正房的,只是不常接待外客。此時她被人攙扶著坐到了上首位,兩名誥命連着身邊跟着的人一起向她行禮。

「免禮,看座。」長公主手一揚,手邊放着的人蔘茶拿在了手裏。輕抿一口,茶杯輕盈落在手邊的桌面上,她抬眼去看兩位,二人剛好坐下,她道:「不知祖母、母親來此所為何來?」

雖然心裏有準備,卻也沒料到這兩位這麼直接,一人推了一名女子上前。蕭崢的母親臉上帶着笑意,道:「殿下瞧著這二位哪個好?」

長公主笑了,蕭家算厚道人家,沒有讓她兩個都收了。

「都好。」既然心裏早知答案又何必推脫。

這話倒讓兩位長輩羞愧起來,蕭老夫人道:「望殿下能理解老身的苦衷,崢兒需要一個有他血脈的孩子。老身不貪心,殿下自己選一個合眼緣的,讓他納了。」

「為駙馬選妾自然要他滿意,終究這往後的日子要他與此女子共度。」

蕭夫人忙跪在地上,道:「殿下,崢兒他心中有你,怎麼說他都不答應。臣妾無可奈何,想着納妾這事,妻子願意也可,這才求到了殿下面前,殿下萬萬不要同崢兒離了心。」

離心?若是在此之前,她不止要離心,還要蕭崢搬離自己的長公主府,但事情既已發展至如今,那她必然要忍氣吞聲。

「夫人快請起。」長公主吩咐身邊的裘姑姑去將人扶起來。待人重新坐定,她說:「本宮自不會同駙馬離心,畢竟後半生還要仰賴駙馬。不若兩個姑娘都留下,本宮再給個貼身的大宮女,聽風……」

聽風臉上劃過幾分驚喜,強按耐住激動地心情上前,「奴婢聽風拜見兩位夫人,奴婢是貼身伺候長公主殿下的,以後也會伺候好駙馬。」

她紅著臉跪下去,兩位夫人嚇得險些仰過去。

長公主面帶微笑道:「祖母、母親不必擔心本宮會吃醋,本宮自幼長於宮廷,父皇的妻妾見多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本宮絕不阻攔。」

蕭家婆媳二人對視一眼,眼中忐忑難去,但對於長公主這個兒媳婦心裏是滿意的。她沒有仗着身份不許丈夫納妾,全沒有女人該有的嫉妒嘴臉。這不禁讓兩個得丈夫獨寵的女人生出複雜的情緒來,一方面可憐她,可憐她今後要與人分享丈夫;一方面又生出自傲來,覺得女人一旦不能生育,即便高傲如公主也得主動給丈夫張羅納妾!

婆媳倆此次任務圓滿完成便提出告辭,長公主讓貼身大宮女棲梧去送兩位夫人。

待長輩走了,長公主將被子裏的人蔘茶喝光,對裘姑姑說:「先給她們三人另安排院子,待駙馬回府再讓雙方見面。」

聽風臉帶喜色道:「殿下不若交給奴婢,奴婢對府里各處都熟悉。」

「這可不行。」裘姑姑道:「今日起,聽風姑娘就要去做駙馬的人了,這妾有妾室的規矩,可不能讓半個主子再去伺候人,你說呢?」

聽風紅了臉垂頭不語,此時的她高興地找不着北,哪裏還聽得出裘姑姑話里話外的嘲諷。她隨着另兩個國公府過來的姑娘一起,被宮人帶去了別處。

此時正廳只余長公主和裘姑姑,裘姑姑給她倒了人蔘茶后,問:「殿下當真要給駙馬納妾?」

「豈會有假?」長公主道:「一會兒你找幾個泥瓦匠,把花園南北兩處門堵上。再在駙馬院子的東面開一道門,以後咱們就是這公主府的兩家人了。」

「可……」裘姑姑猶猶豫豫終究還是張口道:「駙馬他沒有做錯什麼,長公主這樣豈非將他推的更遠?」

「我不想要他,也要不起他了。」長公主苦笑,「最好能相安無事,我並不想同蕭家生出隔閡。也望蕭家父子能記着些君恩,保護我大齊百姓安危。」

裘姑姑明白了,她道:「殿下,奴婢這便吩咐人去尋泥瓦匠。」

正廳很快只余長公主一人,她站起身,繁複又清涼的裙擺在地上劃出一片水波,彷彿出水芙蓉一般。她走到門邊,仰頭看向蒼天,只覺生命無趣,未來幾無期待。

收回目光,卻與一雙澄澈地目光對視。男人今日穿了一身棗紅色旗裝,手裏拿着一支鞭子,想是剛從馬場回來。

她從未見過蕭崢如此英武不凡的模樣,一直以來他都像個文弱書生,讓她一度忘記這人出身武將世家。他是如此耀眼,可惜這人此後將不再屬於她,想想心中一陣酸楚。

「微臣聽聞祖母、母親來拜見殿下,不知兩位長輩說了什麼?不論她們說了什麼,長公主都不必理會。」

怎麼可能不理會?長公主笑笑,沒有說蕭夫人及蕭老夫人的來意,只道:「駙馬這是從哪裏來?」

蕭崢見長公主面容和善,以為她原諒了自己。便跟着笑了笑走到近前,他說:「同老友在雲英王的馬場內玩了玩,殿下若是有興緻可一同去。」

「好。」長公主應道:「好久沒有騎馬了,是該去玩一玩。」

「長公主會騎馬嗎?」蕭崢來到長公主面前,二人一高一低視線卻是平齊的,只因他站在了低處。他說:「微臣還未見過殿下騎馬。」

「或許見過,只是你不記得了。」長公主年少時,騎馬射箭的遊戲手到擒來,幾次曾被父皇誇獎過。而這些,蕭崢不知。就像她,紅岩寺初見前,根本不知他是哪家的。

不過驚鴻一瞥,卻是半生淪喪。

蕭崢笑了,伸手要去握長公主的手。誰知手到半空,被三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來人向二人行禮道:「奴婢拜見長公主殿下,駙馬爺。」

被三人嚇了一跳,他是極重規矩的男人,雖然沒有握到長公主的手,面上還是閃過幾分羞恥、尷尬。

他看到了聽風,便笑道:「這是你新收的宮女?」

「非也。」長公主笑道:「這是本宮為駙馬挑的妾室。這兩位是祖母、母親送的,原本兩位長輩要本宮給你挑一個,本宮想終究要你看了喜歡才十全十美,便都留下了。本宮見兩位長輩似乎有些愧疚,遍將聽風許給你,你看你是都留下,又或者……」

蕭崢臉色鐵青,長公主猶豫着沒有將話說盡。

就在夫妻倆僵持之際,蕭國公府上來得兩位中的一人忽然上前一步跪地道:「啟稟長公主殿下,奴婢不願為妾。可否允奴婢此後殿下。」

夫妻二人齊齊看向她,長公主道:「你是蕭國公府上的丫鬟,本宮做不了主。」

蕭崢看着她道:「你既然來了這裏就是伺候長公主的。」

女子有些委屈,她後退一步站到另兩人身邊。另兩人第一時間生出警惕來,這女子突入其來的不願做妾吸引了駙馬的目光,也讓他記住了她。她們可不信她不想做蕭崢的妾,於是兩人一起開始敵視她。

另一邊蕭崢心中冒火,但看着長公主冷如寒冰的目光他忽然不知所措起來。他在想,長公主在恨他,為什麼恨他?

孩子不是他害死的,他頂多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不該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時候便站到了仇人那一邊。

他以為長公主會給他認錯的機會,畢竟他以為陛下那麼疼她,若是她真的想合離,陛下一定會應允。誰曾想過去那麼些天,事情變成了如今這樣。

他心裏發堵,完全無法理解長公主這樣做的原因,難道他已經不值得信任了?

蕭崢心亂如麻,轉身離開,絲毫不顧四個女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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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鎖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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