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上一封奏章

第85章 上一封奏章

一招一式,皆有來歷;一呼一吸,皆有法門。天空降下一道白虹,誅殺帝都內借用龍息而起的偽龍,蕩平天地妖邪。

使出一招天誅的百歲老人身着淡青色道服,腳下一雙帆布鞋,站在庭院的屋頂,寬大的袖子獵獵作響,他的身旁是自己的得意弟子。

「略微懂得,卻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懂。這一招委實玄之又玄,與天下大道不是同一個源流。」

以嵐可羽的資質可以看到這一步,白無冷沒有太多的苛求了。這一招天誅是從此前挑戰的劍客用出仙人秘密而悟出,帶有兩三分天機神韻,方能在今天使出如此一招,徹底抹殺偽龍。

「這一招出自仙人,或者是說與仙人有關。天下大道同源同流,你若是可以明悟十方神明鎮邪咒,必定可以明悟這一招。同源同流,方有萬千變化,你若是明悟這一招,就可以懂得天下所有的招數。」

假山上休息的祁霖懶得搭理大哥的話,可以窺探天機已是常人畢生無法達到的事情了。祁霖不知大哥的身份,但明白嵐可羽的人類身份,若是她窺探了天機,從此以後將會禍患纏身,必定不會有一個好下場。

堪輿風水、識人相面的術士一旦窺探天機,皆是一句天機不可泄露。這並不是天機不可泄露,而是窺探到天機的人無法承受泄露天機的代價,才會有如此故弄玄虛的讖語。祁霖等人一眼就可以看穿術士的真偽,看到真正的術士有着永隔一方的生疏感。

窺探到天機的術士雖然身在世間,命運卻不在世間了,早已和窺探的天機化為一體。

大哥不稀得研究天人通,並非貶低天人通的權威性,而是不關心自身的命運。多年來尋求破解自身長生的秘密,大哥可謂是走上了另外一條命運的道路。

嵐可羽若是沒有法器傍身,無法抵擋窺探天機的懲罰,每一次使用出天誅就是在耗損自身的氣運,晚年必定凄慘。

此前謀逆之人使用出仙人的力量,事後也沒有找到足以擋下天道懲罰的法器,證明他們抱有必死心志,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傾盡全力來博一線生機。

「我想學。」

「很好。」

白無冷很是欣賞弟子的勇氣和膽色,也佩服弟子的冷靜與沉着,望向了院落內休息的祁霖。

「他來教你。」

滿腹心思的祁霖一頭霧水,挺直身子,一個瞬間來到大哥的身旁。

「為什麼,我又不懂這一招。」

三個人並肩而立,眺望帝都。

「沒錯。你是不懂得這一招,懂得此種法門就可以了。你教她仙人力量的基礎知識,我再教她更多的秘密。你雖不是仙人,但懂得仙人多般秘密,教一下她倒也無妨。」

「師父,既然師叔懂得仙人的秘密,為什麼你要多次與他們廝殺去了解,不去詢問師叔呢?」

這一舉動豈不是捨近求遠,浪費了許久時間嗎?

白無冷和祁霖皆是無奈一笑,難以理清其中的奧秘。祁霖一步回到了院內,再一次躺在假山,沒有心思去解釋其中的法門。

白無冷也是一步回到了院落,衣袖飄飄,仙人風采。嵐可羽也落回庭院,頗有師父的風采。

「他懂得仙人秘密,但不能傳授於我,否則會遭受天道的懲罰。他的一身修為不易,若是因為說出仙人秘密而遭到天道懲處,會有些太過可惜了。我唯有從仙人遺跡,或者是他人獲得仙人的秘密,才不會連累到他。」

「若是我去學習,豈不是會連累到你們。」

這是嵐可羽擔憂的地方,若是學習這種力量會遭受天道的懲處,她寧願不去學習。

「無妨。我等會把握其中分寸,不會去觸犯天道,也不會遭到天道的懲處。你大可以放心。」

嵐可羽不去深究其中細節,若是師父說是可以,自己便去相信了。躺在假山上,始終一言不發的祁霖才知曉其中區別,大哥的身份特殊,若是想自己請教仙人的秘密,根本無從把握其中的分寸,說不得剛聊上一句仙人的秘密就會遭到天道的懲處。唯有嵐可羽是一名凡人,嵐可羽和祁霖才好把握其中分寸,領着嵐可羽入此門,嵐可羽是否可以領悟更多的奧妙就看她個人的造化了。

夏子檀的府邸被一場大火焚為廢墟,塊塊瓦礫,片片焦炭,不復當初的奢華。宅院的後院有一處絕美的荷塘,也在一場大火上淪為焦土,其中的魚兒和荷藕化為了大地的養料。

大火后的宅院成了廢墟,宅院的主人夏子檀成了罪犯,罪名是叛國罪。京兆府發佈海捕文書,畫圖繪影,捉拿主犯夏子檀。

夏子檀僅憑一項叛國罪足以株連九族,還會牽連到帝都朝臣。尤其是最近與夏子檀走得火熱的小國公,待在府內思索避禍的法子。委實是小國公的舉動太過招搖,小國公自己都覺得摘不幹凈,頗有天塌地陷的危機。

皇宮的深處還有一人皺眉煩惱,他身着明亮的黃色龍袍,長條几案擺放着各部朝臣們的奏章。今早不是大朝會,皇帝面見了幾位朝臣,聽取了下方群臣的奏章,沒有商議出一條對策。許多朝臣與夏子檀的關係不是很乾凈,不敢明著當一個出頭鳥,害怕挖出一個深坑埋了自己。

這場朝會沒有結果,皇帝吩咐內侍們搬運奏章送到御書房,閑暇時看上一兩本,知曉朝臣們的心理動向。略有疲憊的皇帝回了御書房,看到几案上堆疊如山的奏章,心知其中不妙,快走幾步,拿起最上面一本的奏章。

這一本奏章來自吏部侍郎,筆力不俗,條理清楚,主要說了一件事情,關於大理寺卿劉正的遺書。奏章的末尾還附上劉正遺書的複本,與正本分毫不差。

皇帝扔下手中奏章,再拿起一本奏章。這一本奏章來自於刑部侍郎,也上奏了劉正遺書的蹊蹺之處,希望皇帝可以徹查此案,還六皇子一個清白。

皇帝明白,此前的擔憂正在變成現實,若是沒有及時剎住廟堂的不正之風,整個帝國將會有傾覆的危險。祖宗基業傳到自己的手上,皇帝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毀掉它。

几案的奏章堆疊如山,淹沒了皇帝的視線。上奏的文本十之八九是關於劉正遺書,各部朝臣都是統一口徑,絕對沒有半分懷疑太子的意思,只是希望皇帝可以徹查劉正的遺書,還六皇子一個清白。

風雨欲來,豈有他哉!

皇帝捂著腦袋,頭痛欲裂。內侍宋大人快走幾步,攙扶著皇帝,扶著皇帝坐上了椅子。

「可否需要傳召太子。畢竟,這件事情愈發玄妙,若是太子不知,怕是會落於人後。帝國將會有傾覆的危險。」

「這幫人當真是好手段。寡人宣召林相、太子和各位重臣,命令嚴禁上書關於劉正遺書一案,就是希望給六子留下一條活路,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重新回到我的身邊。沒想到,他居然來了一招昏招,當真是嫌自己的命長,不願再多活一日了。先傳召太子,等寡人與太子聊完,再去傳召林相。順便再一道旨意送到國公府,讓那位小國公不要杞人憂天,寡人沒心思計較他那檔子破事。」

「陛下明鑒。」

兩隊內侍同時出宮,分別去往兩個不同的方向。一隊內侍趕往太子府,宣讀皇帝傳召太子的旨意。一隊內侍去了國公府,宣讀皇帝無意計較,寬慰老臣。

太子領了旨意,跟隨着內侍立刻入宮,走過宮殿前的廣場,看到一班朝臣們跪倒在地,更是加快了腳步。這一班朝臣正是上書懷疑劉正遺書,希望還六皇子一個清白的人。他們的奏章極為巧妙,隻字不提太子,只說劉正的遺書。皇帝滿腔怒火,找不到他們的把柄,只能獨自吞下。

太子越過幾條長廊,見到等候多時的內侍宋大人。內侍宋大人正站在御書房的拐角處,前來迎接太子,低聲對太子關切了幾句,說了今早朝臣們上書的事情。

自從父子和解,皇帝有意頤養天年,不問朝政,全力培養太子可以接手廟堂。太子反倒是閉門不出,在廟堂上連退幾步,放鬆了對廟堂的把控,才會釀出朝臣們聯手上書的事情。朝臣們聯手上書,大有逼宮的架勢。

「你先一看下。」

皇帝躺在椅子,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指了一下桌案上的奏章。

「無需過目。兒臣來時見到廣場上跪着的朝臣,也聽聞了一些,知曉父皇的煩憂。」

還有一位兒子可以體諒自己的苦處,皇帝的頭疼消減了幾分,稍微挺直身子,隨手拿起一本奏章,還是沒有心情搭理他們的奏章。

「原先希望堵住的事情還是爆發了。看來你的六弟離開了監牢,不思帝都外的田園風光,反倒是盼望着皇宮內的錦繡山河啊。」

「六弟或許是受到了他人的蠱惑,才會走出一招險棋。」

太子不希望兄弟鬩牆,更不想看到兵戎相見。

「你糊塗了。你六弟可是一名皇子,還具有極大的利用價值,說話還是有一定的分量。此事若是沒有他的首肯,這幫擁護他的朝臣豈會聯手上書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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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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