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人一狗

第2章 一人一狗

往日都是一覺到天明,今日確實古怪,半夜時分突然驚醒。眼前一片漆黑,只覺渾身冰冷,鼻端縈繞着一股土腥子味和讓人作嘔的腐臭味。

他忙摸出早準備好的火摺子,四下掃了一眼,當即被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發現竟身處於一個陰暗潮濕的地窖,深處放着一口黑色老棺,他就躺在這棺材之中。在他身邊,睡着一隻老鼠,足有一尺多長,雪白的毛髮不帶一絲雜色。

棺材四周,橫七豎八躺着一些屍體,仔細一瞧,都是近日裏失蹤的那些手下士兵,全部都被生生掏了心肝兒!一群黑底白花眼睛通紅足足半尺多長的大老鼠正圍着一具屍體快活的啃食著。

旁邊還有一個枱子,用棺材蓋兒搭成,上面擱著幾隻破瓷碗,裏面殘留一些腐敗的爛肉,都是從屍體身上割下來的,已經發臭生蛆。

王福生一瞬間就明白了,這裏分明就是一座墳墓,他是遇到了邪物,被迷了心智。平日裏吃的那些可口的飯菜,都是從失蹤那些兄弟身上割下來的肉,剩下的都餵了這些老鼠。

至於那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王福生轉頭看了眼身邊的白老鼠,渾身直冒冷汗,急忙從棺材中爬了出來。

墳墓頂上有一個窟窿,當他順着這個缺口逃出來時才發現,燈火輝煌的宅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森森的墳地,他就是在這種地方住了半個多月。

「吱!」

窟窿里傳出一聲尖叫,那白老鼠不知何時醒來,已經追了出來,見風就長,眨眼之間,從一尺多長到三尺來長,竟還口吐人言:「我本欲留你一命,在此陪伴與我,你卻不識抬舉,暗中算計我,今日本王定要挖了你的心肝兒,吃了你的腦髓,用你的屍體喂我的孩兒們。」

王福生大駭,他雖見識過許多風浪,但終究是一普通人,如何敵得過這白鼠精?

自覺今晚性命難保之時,突然一道黃影如閃電般從他身後竄了出來,與那白鼠精斗在一起。

仔細一瞧,那竟是一隻黃狗,比白鼠精大不了多少,卻甚是兇悍,尤其是那一雙獠牙,從下唇翻出,看起來比那虎豹還要兇惡。一時間,與那白鼠精竟不分上下。

與此同時,一道熟悉聲音自他身後傳來。

「哼,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這妖孽,盤踞於此,害了不少性命,弄得這裏怨氣衝天,今天老道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孽畜。」

王福生大喜,聞聲便知其人,一轉身,果不其然,白日間才見過的老道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凝神觀看着前方的爭鬥。

以他的頭腦,前後一尋思,哪還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多謝大師,不,道長……」

老道擺擺手,毫不在意的道:「莫言謝,老道說過了這是替天行道。這裏原本是處亂葬崗,埋的都是一些無主的孤墳。這白鼠常年盤踞在這裏,吸死氣,吃死屍,日積月累,生了靈智,成了妖孽,專門吃活人心肝,老道既然遇到,定然要除了它,這裏不太安全,你到前面等我,少時咱們再說。」

王福生心中一動,知道老道要親自出手了,所謂法不傳六耳,他知道這類人的規矩,不輕易在人前展露本事,便點點頭快速離開了。

一口氣跑到城外半里,看到遠處城樓上的燈光,才長出口氣,總算是撿回一條命,不知那老道和大黃狗怎麼樣了。

等了片刻,還不見一人一狗回來,可是他又不敢回去看,猶豫許久,最終只能進了城。卻沒想到,過了一夜,老道仍然不見蹤影,甚至不知生死。

不過就在第二天晚上,來了一個小廝,手中拎着一個破竹筐,說是受人所託,指明給他的。

王福生接過來一看,大為驚奇。竹筐之中躺着一隻黃色小奶狗,眼都沒有睜開,顯然剛出世一個星期都沒有。

不過他一看就知道誰讓人送來的了,因為這隻小奶狗也有兩個尖尖的牙露出嘴外,前爪上還有兩根肉刺,跟昨夜隨老道一起出現的大黃狗一樣。

果然,很快他在竹筐鋪的破布下面找到一封信和一個冊子,書信正是老道所寫,大概是說他已經解決了白鼠精,因為有要事要辦,就先離開了。

那隻小奶狗正是大黃狗生的,老道說這黃狗血脈特殊,一生只生一窩,一窩只有一個,讓他好生照料,日後會對他有所幫助。一本「風水堪解手札」是老道早年偶然所得之物,覺得跟他八字相合,便一同贈予他。

不久之後,王福生離開了這座城鎮,沒有再回去軍隊,他心裏清楚,花掉了上面撥下來的銀錢,帶出來的兄弟也都死光了,就算回去,也只有被槍斃的下場。

所以他這一消失就是許多年,直到抗戰勝利,建國初期,才重新出現,回到鷹潭老家將當初賣掉的祖宅買了回來,正值壯年的他卻立下一個非常古怪的規矩:日不打酉,夜不點卯,蜻蜓點水,江河倒流。

意思是說,他死之後,若是白天咽氣,屍體不能過夜,若是晚上,絕不能等到天亮,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處理掉。蜻蜓點水是一種埋葬的方法,是讓棺材豎立起來下葬,但要頭朝下腳朝上。

這是王福生第一次消失,還有第二次,是在我剛出生的時候,第二天他便離開了。

十年後,他再次回來,性格變得更加古怪,將自己關在屋裏,緊閉門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並且立下第二個規矩,沒有得到他允許,任何人都不準進入他的房間。

張福生有兩兒一女,兒子取名半斤和八兩。父親王半斤是老大,只有我一個孩子,名字是爺爺幫我取得,叫王十六,聽着有些古怪,似乎隱藏着什麼意思。

姑姑遠嫁外地,有一子一女,常年難得見上一面,至於八兩小叔,沒有結婚,在我十歲那年離家,一去十幾年都沒有再回來過。據傳多年前便死在外面,但我一直不願意相信。

父親高中畢業后便進了地質隊,常年在外不著家,甚至連我一年也見不到一兩次面,我有些擔心,不知道這次他能不能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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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勿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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