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海如夢
京郊的一片小樹林中，兩條大蛇遊走如飛――一條體形稍小，通體潔白如玉，頭頂上竟生著一支紫色的珊瑚獨角；另一條足有水桶粗細，通體銅黃色，透出一股懾人的氣勢，隱隱竟帶著幾分「龍」的威壓！只不過這條大蛇速度雖快，動作卻有些僵硬，鱗片也有些黯淡，縫隙間甚至滲出點點血珠。。二蛇所過之處，草木竟分開一條寬闊的蛇道，顯然都是修鍊有成的妖物。
繞過一塊巨石，銅黃色的大蛇終於停了下來，一口黑煙吐出，巨石竟緩緩消失，露出一口爬滿青苔的古井。
「啊！？」白蛇竟口吐人言，吐著鮮紅的蛇信，發出一聲驚呼。
銅黃大蛇緩緩吐著蛇信，輕輕說了一句：「你下去……」
「師叔……」白蛇還準備說什麼，便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將它裹住，拋入了井中，緊接著，銅黃大蛇竟又張口吐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白色珠子，徑直飛入井口！
做完這一切，銅黃大蛇顯得愈發疲憊了，卻仍然奮起全身的力量一尾抽在井台上！一聲雷鳴般的巨響，井台轟然炸碎，散落四方，再看原地，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土坑，哪裡還有半分水井的痕迹？
銅黃大蛇眼中竟湧起濃烈的哀傷，緩緩盤起身體，護住了這個巨大的土坑。突然，它的身體一陣劇烈地抽搐，全身彷彿充氣一般鼓脹了起來，接著，無數碧綠的嫩芽竟破開它的皮膚和鱗片飛速地生長出來，鮮血噴涌如同火焰般熱烈！大蛇掙扎著抬頭，似乎想在死前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竟張口發出一聲蒼涼的龍吟――沒錯，就是龍吟！一時間，方圓百里，無論飛禽走獸還是蛇蟲鼠蟻，全都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僅僅片刻，蛇妖周身已經盡數被枝葉爬滿，所有血肉、精氣盡數被這些枝葉吸去，身體在越來越微弱的抽搐中漸漸乾癟、消融……「嘩」地一聲，無數鮮艷美麗的花朵在碧綠的枝葉間綻開，隨風搖曳，散發著淡淡熒光！白的，紅的，粉的，綠的，紫的，藍的，金的……各種各樣的顏色層出不窮，花瓣層層展開，透出一種爆炸的美感！――曼陀羅花！竟然全是各色的曼陀羅花！
無數的嫩芽從蛇妖身下的土地中鑽出，如同潮水一般向四周擴散開來，漸次開出絢麗妖艷的花朵――夜色如水，花海如夢，花香夾雜著鮮血的腥甜，勾起人心底最原始、最純粹的，只可惜，這一切，卻無人能夠欣賞。
在花海開到最為鮮艷最為燦爛的一刻，所有的花瓣竟全數散開，飛舞飄零，如夢似幻，又在空中枯萎、腐朽，而那些曾經青翠**滴碧綠如玉的枝葉，也在同一時間盡數枯萎！
彷彿所有的光華都黯淡了，又彷彿樹林還是那個樹林，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在那些枯萎的枝葉間，還殘留著幾片尚未消融的殘破蛇鱗，只是這鱗片，竟不再是原本的黃銅之色，而是――潔白如玉……
在漫天花雨中，一個紫衣女子踏空而立，輕輕抬手，接起一片尚未枯萎的花瓣―一時間，彷彿漫天星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那絕世的**與驚艷讓漫天花雨黯然失色，即使滿天星辰也不過是她出現的背景與陪襯！
她眼中似乎帶著千年不化的哀傷與落寞，靜靜地望著蛇妖來時的方向，喃喃道：「沒有人能再傷害你……」似乎是說給那死去的蛇妖聽，卻又似乎在自言自語。待花雨落盡，她的身影也消失不見，如此突兀，卻又如此自然――彷彿從未來過一般……
石淮坐在床邊，眉頭微蹙，聽周老講述完整件事情的經過，心中也算是明了了幾分。「為什麼是今天？」沉默半響，石淮突兀地問道，聽得大師兄和小沙彌都微微一愣，夏玄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瞟向了正泰然自若品茶的周老――至於紅胭，則是有些恍惚，彷彿有什麼心事，根本沒有聽到石淮說什麼。
「呵呵……」周老滿意地點點頭，「你能在如此變故之下仍舊保持清醒，的確難能可貴……你可記得老夫領悟的是什麼法則？」
「概率？」石淮輕聲答道，卻仍是十分疑惑。
「不錯，世間萬事皆有其定數變數，天道運轉，自有許多跡象，概率法則，不僅僅是操控概率，更能感悟這天地的概率，推演古今。如今大衍宮已現出大興之勢，想必長生門、東祁教中那些不出世的老傢伙也已經推算到了，所以長生門才會不顧臉面前來搶奪你的本命數力，想要將這未成之勢扼殺在搖籃中，卻反被老夫藉此機會將這大興之勢徹底落定。」周老有條不紊地說著，石淮似懂非懂，這些關乎氣運、天道之類的東西總是讓人有些頭暈。
「難道您從一開始就算到了今天一切嗎？」石淮有些驚懼地問道――一個能夠推演未來的人實在是太過可怕。
「當然不是，你的數師天賦過於強大，老夫根本無法推算出關於你的任何信息，否則早已將你帶入大衍宮完成覺醒，又豈會有今日之事？」周老笑著說道。石淮聞言，心中不禁閃過一絲欣喜――不是因為聽到自己天賦強大，而是因為自己能夠避過周老的推算。
「今日老夫雖算到紅胭會來，卻沒有算到她是為何而來，而正是因為你的天賦強大，老夫也根本無法遮掩你覺醒時的異象，只是在眾星來朝的那一刻，老夫從星光中捕捉到了一絲大衍將興的訊息，這才有了之後的安排……只不過，福禍相依，往往歷經大劫方有大興，若是因此葬送我大衍宮人的無辜性命，老夫倒寧可大衍宮永遠隱世無爭……」周老說著便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對未來有些擔憂――人力有時盡，即使能推演過去未來，即使能操控概率，人，終究是人，在天道面前，如此渺小無力。
「說了這麼多，不知你是否願意入我大衍宮？」周老輕輕?了一口杯中清茶，微笑著問道。
石淮思量了片刻，眉頭微蹙：「我能再考慮考慮嗎？」說到底，石淮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孩而已，即使家中有個通靈級別的太爺爺，讓他一下接受如長生門、大衍宮這樣強大的存在也實在是是太難為他了。
大師兄抬了抬眼，又看向了地面，夏玄眉梢輕輕一挑，卻也沒有說什麼。周老眼中卻沒有絲毫失望的神色，輕輕點了點頭：「也好，你一時之間確實也難以接受，你只需記住，大衍宮的門隨時向你敞開。」周老的語氣十分溫和，卻自有一股說一不二的威嚴氣勢，這樣的承諾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出來的。
雖然但凡覺醒的數師基本都加入了大衍宮，但能得到這樣的承諾，確實是極大的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夏玄不禁有些感嘆這孩子的好運，卻見石淮正揉著太陽穴，微微有些無奈的樣子――這一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石淮需要時間靜一靜。看著石淮這副模樣，夏玄不禁有些無語，不過當他想起那金色數獨的強悍時，心中那一絲無語便立即消失了――這樣可怕的天賦，怕是任何勢力都不會拒絕吧。
夏玄卻是不知，石淮的天賦遠比他想象的可怕――能避過大天數師的推演，牽扯著整個大衍宮氣運興衰的人，又豈是他能夠看透的？
轉眼天已大亮，夏玄將石淮送回了學校，卻帶走了夏紅胭，臨走時，夏紅胭深深看了石淮一眼，神色十分複雜――她是為了給白梓欣討公道才會去挑戰石淮，從而刺激石淮數師天賦覺醒，可白梓欣，自己唯一的好姐妹，卻為了謀取石淮的本命數力而背叛了自己……這一切不能不說是個天大的諷刺，想必之前白梓欣也不過是利用自己去整治石淮吧？說到底，石淮只不過是個被莫名牽扯進來的無辜者……只是，若他先前不去招惹白梓欣，有哪裡會引出這麼多的事情？或許自己與白梓欣仍然還是好姐妹吧……想到這裡，紅胭又不禁有些煩悶，一腔怨念全都轉移到了無辜的石淮身上……
石淮並不知道白梓欣的事情，更不懂夏紅胭在想些什麼，只是看著夏紅胭回首間那帶著幾分歉意、尷尬，又有幾分幽怨的眼神，自生一種別樣的風情，不禁呼吸微窒。
「真是個妖精……」石淮撇了撇嘴暗自腹誹，目送著紅胭坐上了一輛非常拉風的名車絕塵而去，至於具體的品牌，石淮十分可恥地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