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希望

第577章 希望

她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竟然沒能在戰場上勝過這樣一個草包,眼下真是恨不得撞死。

這哪裏是個少年有為的儲君,分明是個瘋子。

她如同看個瘋子似的打量他,這無疑加重了他的怒火,他惡狠狠地撲過來,掐着她的脖子將她抵在牆上,像是一頭要吃人的野獸,她被他掐得喘不過氣,卻是無比清晰地聽見他的質問,「白天的時候你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還有現在,你什麼意思?你還得意?你竟還能得意!」

她不能回答,甚至連聲音都入耳艱難,外界的一切都在漸漸地變得模糊,離她遠去。她覺得自己要死了,不是戰死,而是做了俘虜,被敵人用如此齷齪的手段凌虐致死,她覺得悲哀,不甘,原來母親對她的責罵是對的,從來都是對的,她就是無用,就是廢人,難擔大任······

意識快要消散之際她卻被人狠狠地丟在牆角,蜷縮著用力咳喘。

那人如同一團黑影漸漸地籠罩下來,先是認真地打量着她,待她平緩下來便又抓過她來親,餓虎撲食一般。

她本想着不要激怒他,要等待救援,可如此羞辱她如何能忍,不得已也要把事情做絕了,她拔出藏在身上的鐵簪往他身上胡亂地刺,大約是沒料到到了這份兒上她還有反抗的法子,他一時不慎竟被她得手!他捂著胸口的傷,震驚地看着她,笑得諷刺,踉踉蹌蹌地離去。

少神也不知為何,他走了,她本應鬆一口氣,可是胸口卻是痛極,如同被什麼刺傷,就彷彿剛剛遇刺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她蜷縮在角落裏,不知為何,眼淚也緩緩地自眼眶流下。

之後他再過來就已然平復許多了,安安靜靜地坐在她面前與她說話,她抬眸看他,靜待下文。

他淡淡地笑笑,半晌不說話忽地問起,「聽聞少神已有夫婿,如今少神隻身落於我手,不知您那位夫婿如今可能安寢?」

「太子殿下只是想要說這些?」少神不解道,「殿下似乎總是在意些無關緊要的事。」

「無關緊要?」鍾遙諷刺一笑,「是啊,少神這般格局,有些事自然無關緊要。」

「你究竟想說什麼?」她一時拿捏不住他的心思,只覺得這個人真是越看越奇怪,簡直是腦子有問題,想來若不是染黎死了,太子之位也輪不上這麼一個私生子。魔君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這位太子殿下繼位,魔域基業恐怕難保。

可即便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此刻也叫她頗為心驚,畢竟她現在落在他手上,目前還沒有反擊的法子。

她警惕地看着他,他卻淡淡地說了句,「雲溪少神若是做了我魔界的太子妃,想必能傳為一樁美談。」

他似乎不知道,即便是開戰,面對俘虜也應該有個底線,怎可如此齷齪!果然是個上不得枱面的私生子。腦子裏也就是這些個骯髒的念頭。

他對她充滿不屑。

人類對於旁人待自己的惡意總是能夠格外敏感的體會,比如說此刻的鐘遙,拳頭攥緊到骨節泛白,彷彿只有這樣忍耐才能按住自己內心跳躍的火焰,忍住不去掐死她。

「你在想什麼?」他目露凶光,嘴角的笑容在這樣的眼神中頗顯違和。

「敏感而脆弱。」少神蒼白的笑容中滿含挑釁,「我在想你為什麼會這樣?」

「我有嗎?我的新娘。」鍾遙怒極反笑,「等著吧,你我再續前緣啊。」

他起身整理衣襟,彈了彈袖子就要衣冠楚楚地轉身離去,她卻好奇了,「我在想,你會用什麼手段達到你的目的,我必不會嫁你。暫不提,只有無能之輩才要委身他人,何況你是魔。」

「無能之輩?當初你也是這樣想的嗎?」她坐在遠處,他的背影偉岸壯碩,像是一塊巨石要將她脆弱的心臟砸沉,她從未發覺自己這般脆弱,會因為一個敵人的些微舉動心臟狂跳,發痛,因為一個自己根本就瞧不上的人恐懼,甚至不自覺地悲傷。

「當初?你說什麼?」她疑惑不解。

可他也未曾解答她的疑惑,只留下一句「你等著瞧吧」,便揚長而去。

聽起來那叫一個瀟灑快活。

「當初?前緣?」她認真思量,為什麼呢。

為什麼當他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即便是平淡如一杯清茶,她也能夠感受到他隱藏在角落裏的撕心裂肺?她總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掙扎。

難道僅僅是因為那日她奉母親之命去追殺他,他才會有如此恨意?

魔域太子,難道真的只有這點格局?大家本來就是敵人,想方設法的除去對方這難道不是各盡本分嗎?他又何必如此記恨?

她想不明白這些,可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卻終於知道了鍾遙他所說「等著瞧」是什麼意思。

很長一段時間他再沒出現。

出現的是他的親隨。

他那親隨每日裏給她送葯,本要捉過她給她灌下去,她卻昂首道:「犯不着,既然做了階下囚,本少神喝了便是。」

於是這一日一碗,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中間他又來鬧了一場,大抵是覺得效果不佳,發了好大一場火,之後他手底下那幾個又給她加重了劑量。

到了後來,她一日總有半日睡,睡著了就總是做夢,夢中的情形,很亂。

有的時候是父母,但更多的時候是鍾遙,夢見他們在梅花樹下互相親吻,夢見孤舟上兩人依偎,夢見她說着情話,對他。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只覺得自己越發萎靡,意識漸漸淡去,她覺得自己快要成為提線木偶。

他那日拂袖而去說是夜裏會過來,其實並沒有。

待他再度出現時,已經又過了好些時日。

她已然沒了前些時日的囂張,靠在牆角像一棵蔫兒了的小草,沒有什麼生機。

他把她拎起來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褥,又倒了碗水餵給她喝,她狠狠地嗆了幾口,意識也逐漸清醒,她看着他,笑容很淺,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什麼。

於鍾遙而言,她這一句簡直是天大的玩笑,可是他就是不能自抑的受她影響,就像是沙漠裏快要渴死的趕路人突然看見了綠洲,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樓都要拼盡全力衝過去,就像此刻,他手中的碗,碎了,他抓着她,急切地追問她,甚至逼迫她,「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她卻不肯了,閉上眼睛喘息。

「你說什麼了你告訴我!你剛剛說什麼了?你不說你信不信我馬上殺了你!」

他掐着她,簡直是要把她掐死,她許是覺得活着才有希望,於是終於睜開眼睛答覆他,「我說,你這個王八蛋。」

他聽了這樣的話自然不能滿意,他一把甩開她,她那樣羸弱,就像風中的一棵稻草,吹拂在角落裏一動不動,他恨恨地盯着她,他怎麼甘心。

他剛剛聽到的明明不是這樣的,他明明聽到他說:「阿遙,快跑,母親要殺你。」

為何非要追問一次?

哪怕,留點兒期望也好啊。

為何非要自己親手摧毀掉那一點點可憐的希望。

但其實這希望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她這樣無情,狠毒,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即便是說了,恐怕也是知道自己扛不住了,開始哄騙與他,好叫他放她出去,不要再對她下手。

她本就有本事演得一手好戲,昔日他難道還沒有領教足了?

如今,這似有似無的關懷恐怕又是她的計策,好一出美人計。

這幾日他其實到了前線,她人在這裏,前線那邊卻是佈置得妥當,戰事陷入僵局,雙方都無法取得突破,她這般手段,這般心機,他如何能對她掉以輕心?

他緩步靠近她,捏着她的臉,像是惋惜,「瞧瞧,這可就剩一把骨頭了,這得好好養養,回頭給你喂點兒好的。」

她憤恨地看着他,他恍若不見,淡淡一笑,「如今還恨,夫人莫急,你我恩愛纏綿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你只是一個色慾熏心的王八蛋,上不得枱面的東西,就算是如今披了一層光鮮亮麗的皮,也無法改變內里的腐朽和骯髒,叫人打從心底里瞧不起你。」

他笑意不減,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不要在試圖激怒我了,用你聰明伶俐的小腦袋瓜兒好好思量思量,這種關頭激怒我你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如今,你這瘦得沒有幾兩肉的小身板兒可什麼都受不住。」

他將她丟在邊兒上整理衣裳,笑盈盈地看着她也不說話,去到門口時卻又折返,留下一句話,「好好兒養著,爺回頭再來瞧你。」

他走了,少神蜷縮在角落裏細細思量,可始終都想不起自己剛剛都說了什麼,大抵是他期望聽到的,可她,怎麼就不記得了。

他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然又過了幾日。

這個時候她的精神頭就已然好很多,竟能夠坐在桌案前同他說話了,像是一個與他素無過節的陌路人,此刻只是偶然相會,想要同他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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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逃婚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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