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賣不上價錢

「好嘞。」戰雲霄吆喝著便穿過了熱鬧的街道，將驢車穩穩的在望春樓的牆根處停下。

他讓戰玲兒在原地等著，他則扛起柿子跟傅南珠腳前腳后的進了酒樓。

還未到正午，來酒樓的人三三兩兩有些稀疏，傅南珠見掌柜得閑，便趕緊上前同他交涉。

掌柜的是她賣脆柿子的老主顧，只是這次見她臉上的笑容卻不像之前那麼熱情了，眉眼間甚至帶了一點惋惜的模樣。

掌柜的見她來送柿子，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道來，「小嫂子，說實話你這柿子來我這吃酒的客人都很滿意，只是對面酒樓也開始做脆柿子賣了。」

「這已經有賣脆柿子的，脆柿子也算不上秘方了，我這賣出去的價格自然也就低了。」掌柜看著她有些為難的開口。

這行情其實傅南珠早就料想到了，脆柿子又不難做，吃過的人多琢磨琢磨，多試試也能做出來的，如今又正見掌柜這副模樣，心裡便立刻門兒清了。

她也不和掌柜的拉扯，立馬放低姿態十分爽快道，「掌柜的難處我自然是知道的，況且您一直照顧我家的小本買賣，還幫了我，您還能糊弄我不成。」

「這價錢掌柜的您看著給就是了，」傅南珠示意戰雲霄將外面的籮筐也抬進來，從裡面隨手拿了一個出來道，「您看，送到您這兒來的都是家裡品相最好的柿子，精挑細選的，以後做的還送到您這兒來。」

掌柜的見傅南珠一如既往的爽朗利落，十分欣賞她的為人，便乾脆的給出了十文錢一斤的價格，再扣掉上次預付的錢，剩下的結算現銀。

「成交。」傅南珠知道眼下行情這是厚道的價格，掀唇一笑輕輕的將柿子放了回去，等柿子過了稱，便和戰雲霄一起拿著結算的銀錢出了酒樓，尋戰玲兒來了。

「哥，賣了多少銀錢。」在牆根下等得有些無聊的戰玲兒一見他們兩人出來，便一臉喜色的迎了上去。

戰雲霄看了一眼細細盤算的傅南珠，只聽她道，「做脆柿子的多了，掌柜給了十文錢一斤。」

「十文錢一斤？」戰玲兒低聲估摸了一下，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失望的追上趕了驢車往集市走的哥嫂，「怎麼少了這麼多？」

傅南珠心裡還有其他的盤算，不想戰玲兒在自己的耳邊咋呼不停，於是乾脆遞給了她些碎銀錢道，「小姑眼見著這天兒一天冷似一天，你去集市上扯點棉花吧，入了冬好做冬衣。」

戰玲兒見她完全無視自己剛才的那一堆問題，心中賭氣便故意和她杠了起來。

「我不去，現在脆柿子賣不上價錢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還有心思扯棉花？」戰玲兒撇撇嘴角，雙手交叉在身前道，「我要回去告訴娘，做不做新衣裳娘說了算。」

「好吧。」見她如此說，傅南珠望了望手裡的碎銀錢收了起來，她微微側目道，「戰哥，你在這裡等我，前面集市人多車子進去不方便，我去買了棒骨和豆腐就回來。」

「哎，你聽沒聽見我說什麼啊！」戰玲兒見哥哥滿眼笑意的望著傅南珠離開的背影，不滿的跺腳喊了一嗓子。

「嚷什麼？」戰雲霄耳邊是自己妹子咋呼的聲音，不滿的斂了笑容道，「你嫂子這是心疼咱們這幾天做柿子累的緊，要買棒骨豆腐燉湯給咱們補補，你不知道感激還在這裡嚷嚷，真是沒良心。」

「哥！」又平白無故被訓了一頓的戰玲兒極度憋屈，爬上驢車撇過臉氣呼呼的乾等著。

「戰哥咱們走吧。」片刻功夫，傅南珠便拿著集市上買來的新鮮棒骨和豆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搭了一把戰雲霄的手上了驢車坐穩，一家人便朝著臨水村趕回去了。

回到了臨水村，也還未過晌午，戰雲霄將借來的驢車給人家送回去，戰玲兒則找到戰老太將柿子賣不上價錢和傅南珠準備扯棉花兩件事都告訴了她。

扯棉花過冬原本是戰老太一直掛在心裡的事，可是自從上一次被傅南珠還張大戶的事情觸動到，她便覺得有了閑錢，第一件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要將家裡欠的錢還清才是正經。

這麼想著，戰老太便從屋裡走了出來，「你嫂子現在在哪兒？」

「在灶房準備午飯呢！」戰玲兒見她是蹙著眉出來，認為她果真不贊同扯棉花，立馬眼睛亮了起來道，「娘你要去教訓她對不對，我跟你一起去！」

「胡說什麼！」戰老太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這個咋咋呼呼頭腦簡單的女兒，嚴厲的叮囑道，「那是你嫂子，以後是要當家的，你要敬著才是。」

戰老太說著已經快到了灶房的門，還不忘再補上一句，「回來就你跑的快，也不知道幫你嫂子做飯！」

「我……」戰玲兒還想說什麼，戰老太已經推開了灶房的門。

下午還有的忙，中午傅南珠準備讓一家人簡單的吃點，便蒸了紅薯又熬了一鍋菜粥，因為買了新鮮的棒骨，還順便剃了一點肉絲剁成肉末撒進粥里。

她們進來時，鍋里的野菜瘦肉粥剛剛冒出香氣，便要將人肚子里的饞蟲都勾出來。

「霄兒媳婦，我有話跟你說。」戰老太搬了條凳坐下，想讓她也坐下說話，「讓玲兒去灶孔前燒火，你來。」

「還是我來吧，馬上就好了。」傅南珠想著這丫頭毛毛躁躁的個性，怕是到時候一把猛火將粥煮糊了，反倒浪費了這些食材和心思，便搖搖頭拒絕了。

「娘，你說吧。」傅南珠又將兩根細枝椏送進了灶孔里，這才拍拍手起身道，「這把火燒完，粥也好了。」

「玲兒跟我說你今天準備扯棉花，我知道你心裡是想著我們的，」戰老太頓了頓，拉住她的手道，「不過這事要不再緩緩，我們把欠那些散戶的銀錢也還上，這樣我心裡也就踏實，能睡個好覺了。」

傅南珠感受著戰老太手心的溫度，看著她眼角的細紋和眼底的迫切，她點了點頭道，「好，都聽娘的。」

說話間，戰雲霄已經回來了，剛到灶房門口就聽到傅南珠和戰老太的對話，心中一暖眸中閃著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