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傲的蝴蝶

第7章 高傲的蝴蝶

路文石走後不久,劉廣明便來到了病房,詢問的內容也大概差不多,甚至更細緻一些。

你以前有沒有類似癥狀,有沒有經常的頭暈乏力,睡眠是否正常,家族中有沒有什麼遺傳史。

梁美昕並沒有說實話,沒有,從沒有過的癥狀,也沒什麼遺傳史,劉大夫是什麼結果,你就直接說吧。

劉廣明把化驗結果遞到了梁美昕手上,這次給你用了疏通血管的藥物,你的血濃度太高有粥樣硬化的可能,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有心腦血管病呢,化驗結果顯示血脂代謝紊亂,你的家人有過什麼狀況,你的父輩或者爺爺輩,梁美昕,你沒有說實話。

梁美昕並沒有太緊張,慢慢的把結果折好放進了口袋,我說的就是實話,血太稠了也可能就是火大,反正我平時也不太注意,以後多喝水就好了。

劉廣明搖搖頭,梁美昕,你是護士我是大夫,難道你還想騙我嗎。

梁美昕淡淡地笑了笑,我怎麼會騙你呢,其實我是真不知道,沒聽說家裏有什麼遺傳史,是真的。

劉廣明也沒有辦法,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吧,反正血脂異常不是小事,是導致動脈粥樣硬化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冠心病和缺血性腦卒中的獨立危險因素,以後一定要多加註意,從飲食習慣生活規律,再到情緒控制不能太過勞累,這些都要注意的,尤其是以後再發什麼頭暈噁心的,一定要及時就醫,這一切都馬虎不得。

梁美昕點了點頭,好的,謝謝劉大夫了我一定會注意的,那輸完液我就可以走了吧,我要調快點。

說着梁美昕伸手就要去撥動輸液管上的圓扭,卻被劉廣明伸手攔住,你着什麼急啊平日裏工作太辛苦了,就該好好休息休息,這樣吧你先休息三天,工作上的事我來安排。

這是意外的假期,梁美昕並沒有想接受,但是猶豫了一下,也沒有拒絕,因為家裏多了一個小生命,因為自己的身體,需要注意什麼,她打算去找母親問個明白,家族裏到底有沒有這種遺傳病。

梁美昕所知道的,就是父親走的時候是四十八歲,但是還有一個小姑是四十五歲病故,據說還在床上癱了一段時間,梁美昕想知道的,就是自己距離那個可能很危險的時間,還有多少年。

醫學界日新月異幾乎每一天都會有新的學術發現,雖然八零年距現在並不久遠,相比來說卻是落後許多,尤其在觀念上,梁美昕的家人,並不知道自己的家族有遺傳病史,因為往上倒幾代的話,他們是隔代發作,所以並沒有能夠重視。

梁美昕也只是懷疑,聽說過一些祖代的事情,所以才在一個很局促地年齡,選擇了醫護行業,她想搞清楚家族存在的問題。

午飯稍晚吧路文石還真的騎着三輪來到了住院部,他是把紅嬸請到家裏來照顧孩子,特意趕過來接梁美昕的,時間算的也差不多,液很快就會輸完。

梁美昕當然很高興了,但是嘴上不能那麼說:「你何必呢非要來接一趟,沒事了我挺好的,自己能走回去。」

「那怎麼可以呢你這剛輸完液,怎麼能走這麼遠的路,我決定了,昕,很重要的一件事。」

「什麼事,」

「以後下夜班我天天接你,還有,我們家還要有輛自行車,方便你上下班。」

梁英雖然有些驚喜,但很快就做出了否定:「真的么,文哥你瘋了,這日子不過了,現在又多了小遠方,不管是你接我也好還是買自行車都不太現實,有輛三輪就不錯了。」

路文石不以為然:「我沒瘋,所有困難都可以解決,仁超已經十歲了他可以照顧弟妹,所以晚上我能出來,不要小瞧他的本事哦,自行車也不是什麼太大的負擔,我還可以掙的。」

「超才十歲,你是想讓他形成陰影嗎,我這上班又不是太遠,要什麼自行車啊。」

「你不能這麼說,什麼叫陰影,他現在能有多大的影子,在陰影中成長長大之後,現在這點小陰影能算得了什麼,總要有第一次嘛多了就習慣了,再說了如果三個孩子都老實睡覺的話,有什麼陰影,插上門用不了多長時間的,多大點事啊,再說啊有了自行車,你不是也能早點到家嗎,反正,我決定了。」路文石非常堅決。

對於決定的事,梁美昕也是少有的態度:「那好吧我也決定了,自行車可以考慮,至於夜班嗎放三個孩子在家,文哥這是我們要慎重,一點一點來,何況現在多了小遠方。」

是啊三個屁大點的孩子,如果是深夜獨自在家,就哪怕是不太長的時間,那可能經受的也是很大的考驗,並沒有想到什麼壞人,就怕人嚇人,一個說害怕,另兩個就都跟着恐懼。

反正自行車的事是一致通過,至於夜班的接送,兩個人說的都有道理,慢慢的適應着來吧,太快的轉變,對仁超來說有些不太公平。

回到家的時候呢那景象,真的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路文石的裁縫鋪前,已經圍了些人,當然以孩子居多了,年齡小一點的脾氣嘎一點的還拍著巴掌,嘴裏邊還嚷着:哦,看新媳婦了看新媳婦嘍。

他紅嬸呢正在那裏驅趕,一隻手亂揮着說:去去去,看什麼看,沒見過新衣服啊。

看到路文石夫婦趕回,孩子們也都散了去,梁美昕這才第一次看見,那個傳說中的衚衕之花。

虞錚的妻子叫作白芯蕊的,真的是凹凸有致玲瓏身材,穿着一件有蝴蝶圖案的印花絲綢旗袍,捲髮淡脂眉是眉眼是眼的一幅精緻的面容,腳上穿着一雙蝴蝶魚嘴細高跟鞋,乾淨利索高挑的身材自帶香氣,懷裏還抱着同樣是乾淨利索她的女兒,淡綠色衣衫帶淺粉花邊的童裝女娃,大眼小嘴的也是特別的漂亮,看上去透著那麼一股子靈氣,母女倆還撐著一把淺色碎花布傘。

就這身行頭走到哪,那都是十分扎眼的,好在這旗袍吧雖是五顏六色但都是淡色,沒有特別的艷,而且帶有群襯開叉也不是特別的高,給人更多的是乾淨雅緻的感覺,透著一股仙氣,當然這身要是在南方,在上海可能算不了什麼,在夢都就不一樣了,是可以讓人瞪大眼珠的。

再看旁邊的孫衛紅,也就是順風路對門的鄰居,路文石指著孩子叫她紅嬸的,長的是五大三粗的壯實,大手大腳濃眉毛大眼腦袋後頭還系著兩根大辮子,腳穿背帶步鞋,下身是迪卡藍的褲子上身是軍綠色襯衣,當然懷裏也抱着兩眼直勾勾地小遠方。

順風二條一號嘛也就是第二排房子,一拐過彎就能看見,也就這頭一眼吧梁美昕就有些驚呆,怎麼可以有這麼漂亮的母女。

孫衛紅也發現了路文石夫婦,連忙大踏步跑了過來:「哎呀文石你可回來了可急死我了,你看她穿成這樣就過來了還說要找你,可把我給嚇壞了。」

路文石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哈哈他紅嬸你說什麼呀這樣怎麼了,不就是旗袍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白芯蕊扭頭看了一下:「就是啊旗袍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衣服不就是穿出來要人看的嗎,文師傅你回來就好了快過來,我還要做一件。」

路文石推著三輪車慢慢走過去:「白女士,你是打民國來的嗎這畫風好復古啊。」

白芯蕊噗嗤一笑:「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我復古啊我還覺得很前衛呢,難道不好看嗎。」

路文石點點頭:「好看是好看,不過嘛,不管是復古還是前衛,反正都是很特別,跟這順風路不搭啊,穿出來是挺扎眼的。」

「那我看看什麼是不扎眼的,什麼樣的夫妻才算搭。」邊說,白芯蕊圍着三輪車轉了半個圈,兩隻眼睛上下打量著梁美昕:「不錯不錯,你就是梁美昕,我了解過你,看上去還湊合,簡潔大方的一種美。」

路文石搖搖頭:「呵呵謝謝批閱。「

驚慌失措的梁美昕連忙下了三輪車,用手挽住丈夫的胳膊:「不錯我是叫梁美昕,我是文哥的愛人,好奇怪啊你了解我幹什麼,要你在這裏點評。」

「文師傅的愛人,不能隨隨便便什麼人就湊合,不然白瞎了他的手藝,」說着白芯蕊攤開手展示了一下:「看到嗎這就是文師傅的技藝,還不錯吧。」

梁美昕有些意外,晃着路文石的胳膊說:「文哥那是你給她做的,原來是給她做的為什麼啊。」

「什麼為什麼啊,她來了,要我做,我就做了。」顯然,路文石並沒有在意。

白芯蕊傲慢地笑了笑:「怎麼,我穿上難道不漂亮么,還是不夠漂亮。」

梁美昕看了眼白芯蕊,又看了眼丈夫,試探著回答:「是太,扎眼了。」

白芯蕊吸了口氣:「你一個護士扎你的眼就對了。」

「好了,扎眼有點過,漂亮是太漂亮了,是不是白女士到的地方,別的女人都要矮半截啊。」路文石很平淡地說:「不要再嚇我愛人了,她就是一個普通護士,護士服就挺好看的這沒什麼可比性。」

白芯蕊斜了一眼路文石:「這麼護着你媳婦啊,看得出你們感情不錯,這就有些奇怪了,能跟我說到一塊的人不多,可是文師傅,你是怎麼和她溝通的。」

路文石握住妻子的手:「我是落在地上的人,美昕也是一樣,其實你也是落在地上的人,只是心裏一直想着天庭。「

一句話說得白芯蕊似怒非怨:「你太過分了,說我心高氣傲,我只不過是撐著油紙傘的丁香姑娘。」

路文石搖搖頭:「不你不是,你可以傲,你是撐著花布傘的蝴蝶女人。」

白芯蕊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只想能有個人說說話,如果女人是一本書的話,她覺得也只有路文石能讀懂自己。

同樣的梁美昕也是覺得打碎了五味瓶,一種自衛的本能她極力地想要插上話:「文哥你們在說什麼,我知道她是說雨巷詩人,可你的蝴蝶從哪來的。」

真正插不上話的就是孫衛紅了,本來她也有些敵意,想要替梁美昕站腳助威,可是詩人都出來了,實在是她聽不懂的語言,覺得有些尷尬她把懷裏的孩子送到了梁美昕面前:「給,既然你們回來了我也就沒什麼用了,這孩子還給你吧你們放心,仁超在我家玩得很好。」

說完,扭頭便要離開。

白芯蕊看了眼孫衛紅:「幹嘛走啊還沒說到你呢,其實你也有一種樸素的美,就是樸素的有些冒頭,連孩子都有點土。」

「我可沒招你啊別盯着我看。」孫衛紅頭也不回,作為她來說,撒潑罵街打架雖然不會,但還能承受,如果是誇她美,即便是美的有點土,她都招架不住。

白芯蕊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就這樣還和文師傅做鄰居,你孩子不要了。」

路文石連忙制止:「好了,你該不是想把我送到天庭吧高處不勝寒,作為鄰里她勝似親人,還有這孩子不是她的,這是我兒子。」

「你兒子,」白芯蕊又細瞅了瞅小遠方,很普通的棉布衫,應該一百個嬰兒有九十九個相似吧,這孩子唯一不同的就是目光有些遲鈍,看上去要比一般孩子傻,她有些懷疑:「這怎麼可能。」

梁美昕把小遠方往懷裏抱緊一些:「這就是我們的孩子,叫路遠方,他和文哥長的也挺像的。」

「路遠方。」白芯蕊重複了一句:「這名字雖然簡單,但是聽着那麼有深度,平凡的深意,文師傅你真有才。」

「我哪有什麼才啊,倒是你,」路文石謙虛地笑了笑:「這是你女兒吧叫虞詩逸,美昕說這名字很有美感。」

白芯蕊長出了口氣:「你怎麼知道,還是你們兩口子比較搭,為女兒的名字,最近真是煩透了,三個月了還叫不起來。」

「這下你放心吧,你愛人同意了,就叫虞詩逸。」

白芯蕊有些奇怪:「你說虞錚,他怎麼會同意,是你說服的他。」

路文石搖搖頭:「不光是我,有更多人讚賞,他會比較容易接受,最主要,這名字起的好,肯定叫的起來。」

「那太好了真是謝謝你。」白芯蕊欣慰點頭:「是挺好,虞詩逸,路遠方,這名字都不錯。」

這時候從遠處走來一胖嘟嘟的漢子,邊走還邊說:「蕊啊,原來你真的在這裏,你這孩子剛三個月大,當心受了風。」

這個人叫馬賽虎,外號二筒,就是麻將里的二柄,因為兩個鼻孔特別大,有時也叫他馬鼻子,但是外號綽號的雖然很多,幾乎沒人敢當面叫,路文石夫妻都很討厭這個人,他就是清風道北不少人都知道的惡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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