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風雪夜
「啟稟陛下，已經寅時一刻了，因風雪交加，殿內昏暗，這才加了燭火。」貼身伺候老皇帝的太監說道。
「大風雪啊，不是什麼好兆頭。」老皇帝在惠妃的懷裡換了個姿勢說道。
「陛下，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個好年景，五穀豐登，百姓安居樂業，這不是陛下最願意看到的嗎？」惠妃的手下不停，繼續說道。
「是啊，只是今年雪下得早，又下得這麼急，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啊，對了，梁親王的摺子在哪，幫朕找出來，朕記得他寫過一個條陳來著。」老皇帝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每天看摺子的時間壓縮在了一個時辰之內，很多的摺子現在已經交給了蕭靖還有幾個重要的大臣了。
「是，陛下。」貼身太監趕緊找出來蕭靖的幾個摺子，老皇帝從幾個摺子里翻出來薄薄的一本。
「對了，就是這個，這個叫什麼火炕的，梁親王說了，這火炕早已有之，只是大家都嫌棄丑，嫌棄有煙氣，灰塵也大，就都沒用，但是這對老百姓是好事啊，朝廷發個文書吧，能少死一點人就少死一點吧。」
老皇帝覺得自己可能時日無多，總想要為老百姓多做點什麼吧，他在位這麼多年，好的壞的都有，能在最後這些日子裡，希望老百姓在自己百年之後，少罵自己幾句。
「陛下心懷天下，為百姓著想，百姓們一定會感激陛下天恩的。」惠妃溫柔地說道。
「是誰在外面呢？」老皇帝也沒有說什麼，只覺得窗戶外面模模糊糊的好像是有個人影，他的眼神不太好了，看的不是很清楚，加上外面已經很黑了，只覺得背影有些熟悉，但是不確定是誰。
「回陛下，是梁親王殿下來了，說是今夜風雪太大了，擔心陛下會睡不安穩，特意帶了人在陛下的寢殿外面站崗，剛到了一刻鐘。」貼身太監低聲說道。
「這個孩子啊，這麼大的風雪，這廊下寒冷，他怎麼受得了呢，讓他進來吧。」老皇帝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疼了那麼多年又寄予厚望的兒子現在倒是成了那個要殺自己的人，而這個自己忽略了多年的兒子，倒是成了那個最關心自己也是最有出息的了，這是老天爺在跟他開玩笑嗎？
很快蕭靖就被人帶了進來，一身的風雪讓屋子裡的溫度好像是都下降了一樣，蕭靖沒有走的太靠近老皇帝，只是在下面跪下行禮，一身的戎裝格外的顯眼。
「皇兒，你這是，幹什麼？」老皇帝有些看不明白了，他能理解蕭靖為了表現自己的孝心給自己站崗，但是這一身戎裝，除了配劍沒有在身上之外，連頭盔都在呢，這哪裡是站崗，分明是要上戰場啊。
「父皇，今夜風雪交加，兒臣擔心父皇和皇貴妃娘娘的安危，為皇城多做了一些保障，還望父皇明察。」蕭靖也沒有起來直接說道。
老皇帝聽了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說白了，就是擔心蕭晨會趁虛而入，威脅到老皇帝的安全，「那個逆子還沒有抓到嗎？」老皇帝擺擺手讓貼身太監把蕭靖扶了起來。
「兒臣無能，尚未找到二皇兄的落腳之地，請父皇責罰。」甲胄相互摩擦的聲音響起，蕭靖再次單膝跪地。
「行了，你快起來吧，朕並沒有怪罪於你，這京城你不熟悉，倒是那個逆子，熟悉的很，也不怪你。你的孝心朕都知道了，不過，你好歹也是親王尊位，不用親自站崗了，回府休息去吧。」老皇帝看著蕭靖說道。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自己百年之後，這天下就是他的了，不知道為什麼，老皇帝此時看著蕭靖並沒有覺得他是來爭奪自己的皇位的，可能是這個兒子一直表現的太過於無害吧。
如果換做是之前，老皇帝肯定會心生猜忌的，畢竟一個看著一直無害的皇子能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絕對不是真的無害那麼簡單，但是現在老皇帝就算是想要猜忌想要計較也是有心無力了。
「父皇，請讓兒臣為父皇站崗，今夜不同往日，還望父皇應允。」蕭靖堅持地說道。
「你這個孩子，固執起來也不知道像了誰了，行了，起來吧，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老皇帝也覺得累了，眼前有點發花，借著惠妃的手躺了下來才覺得舒服了一些，然後就睡了過去。
「是，父皇。宮內之事，還要麻煩皇貴妃娘娘多做安排，以保父皇安枕。」蕭靖直截了當地說道，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管今天晚上到底會發生什麼事，老皇帝總是要知道的。
「殿下放心，宮裡有本宮在，不會出什麼亂子的，殿下如果有什麼安排，儘管來找本宮就是。」惠妃既然已經打定主意站在了蕭靖這邊，當然會一力支持的。
「多謝娘娘，兒臣告退。」蕭靖說完就退出了皇帝的寢殿，下面的風雪更大了，對面不見人，更是聽不見什麼其他的聲音，這樣的天氣對他們來講實在是太不利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迎戰，沒有其他的退路可言。
陳堇年他們則在宮城各處埋伏了起來，溫度非常的低，就算是喝酒暖身子也不起什麼作用，陳堇年覺得如果這樣下去肯定會有人凍傷，導致戰鬥力下降的。
「通知咱們的人，輪流活動活動，隨時保持自己的身子是暖的，不然還沒等敵人來呢，咱們自己就從屋頂上跌落下去了，這麼大的風雪，對咱們的視線和聽力是障礙，對他們也是一樣，他們想要發現咱們，也得看緣分。」陳堇年也就是因為這個才大膽的人自己的人輪流下來活動的。
而此時蕭晨帶著人已經潛入了皇城根底下，還真是跟陳堇年他們預料的沒錯，他們沒有從坊市那邊摸進來，而是從勛貴人家這邊摸上來的，他們的內應也出乎了很多人的預料，竟然是三朝元老陳太師。
這位陳太師已經年逾古稀了，不在朝堂多年，但是因為是當今陛下的太傅，兒子和子侄一輩在朝中也擔當要職，所以在朝廷上的威望也是非常高的，沒想到，這個陳太師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殿下受苦了，梁親王安排的人已經都被盡數斬殺，殿下快點去皇城內解救陛下吧，梁親王狼子野心，挾持陛下，把持朝政，殿下可一定要保護好陛下啊。」老太師的身子在風雪之中都有些站不穩了，就算是這裡頭沒有什麼外人，但是他這話還是說的滴水不漏。
「多謝太師出手相助，不然的話，咱們這大梁的江山就要落到惡人之手了，等陛下脫困，本王一點會為太師之子謀求三公之位。」這是蕭晨對陳太師的承諾，也是陳太師出手的籌碼。
「多謝殿下垂青，陳家對大梁忠心不二，只要大梁安穩，我陳家肝腦塗地，亦是甘願。」陳老師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家族嘛。
當年陳太師在皇后和嫡皇子已經老將軍這件事情上，也是「出力」不少的，如果真的讓已經在偷偷調查當年之事的梁親王上位的話，那麼陳家將死無葬身之地，這也是陳太師倒向了蕭晨的一個重要原因，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都是為了榮華富貴賭一場。
蕭晨帶著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風雪當中，陳太師哈哈大笑，在風雪的掩映下，很快就消散開了，沒有人聽見這個垂暮老者，最後的野心。
蕭晨沒想到，能夠這麼順利的溜進了皇城，皇城裡寂靜的像是一個死城，不過蕭晨對皇城可是了如指掌，很快就到達了他們第一個落腳點。
「希望沈先生的安排能夠奏效，不然的話，我們就算是衝進了皇城，成功的帶走了父皇也有可能功虧一簣。」蕭晨跟身邊的暗衛說道，這個暗衛是從小就跟著他的，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主子放心，我們的人都在沈先生身邊呢，一定會萬無一失的，那個梁親王以為把巡防營清查了一遍就沒有什麼事了，他的根基還是太淺了，京城的水太深，他不淹死才怪呢。」那暗衛說道。
「是啊，蕭靖，我等著拿你的人頭下酒！」蕭晨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容，嗜血的光芒在他的眼神當中一閃而過，消失不見了。
唐初夏帶著敦敦和春桃春芷在屋裡吃著東西聊天，外面的風雪越來越大，風吹動窗欞帶著鬼哭狼嚎的聲音，唐初夏也不過是在用吃東西的動作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娘，我的嘴巴在這裡。」敦敦就坐在邊上等著娘的投喂呢，沒想到，娘都把松子快送到自己的眼睛里去了，敦敦改進改正，不然真的要看不見了。
「哦，對不起，娘親走神了，我看看，眼睛是不是也饞松子了。好了，松子油重，時辰不早了，你也別多吃了。也不知道你爹現在怎麼樣了？」唐初夏也不知道是跟敦敦說的還是跟自己說的。